第二章

再睜開眼是在下山階梯上。

【娘親終於睡醒了，父親走到半路又折返回來，趁娘親睡著看了她好多眼，父親心裏也是有娘親的吧。】

【娘親睡著都沒感覺到，父親下階梯不小心踩空了，膝蓋爛了好大一片，但是娘親被他護的緊緊的。】

裴衍之手牢牢托著我。

膝蓋處的衣物，血紅色隱隱透了出來。

我閉上眼睛，重新靠在他後背。

裴衍之一頓後又接著走。

“懷樂郡主回來啦！！”

府門口小廝剛出聲，一個倩麗身影快步走了過來。

“懷樂，我命人去尋你們，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長樂表姐抓著我的手：“姑父給你說了一門好親事，人家聘禮都送來了，你快去看看！”

臉上是我不曾看見過的親昵。

裴衍之淡淡移開眼。

我心下了然，下人推著我進前廳。

“你準備準備，這戶人家是長樂介紹的，若是你嫁過去，他們必然也會看在長樂的身份上厚待你！”

父親背對著我。

背影像賜毒酒給娘親時一樣絕情。

“我不嫁，父親，我有中意的人了！”

門外挺拔身影似是鬆了口氣。

【姨母好壞，明明知道那戶人家的兒子納過二十多房妾室，賭博酒色，就沒有不沾的。】

【還有父親，在門外偷聽算什麼，就應該直接推門進來，給阿祖說他非娘親不娶，可惜我的父親是個孬種！】

房門打開，離得極近的兩人立馬分開。

裴衍之從下人手中接過我。

“你想問我什麼？”

他不言，我輕笑一聲：“我和父親求了和你的婚約，父親答應了，你準備準備，再過十日我們就能成婚了！”

裴衍之步子停了下來。

他擰著的眉再沒鬆開。

對於裴衍之，我已經分不清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了。

他很好，他不會嘲笑我是個殘廢，總是默不出聲打理好一切。

他很壞，壞到在我身邊蟄伏五年，隻為了公主表姐的一個眼神。

可這樣的假意，我貪戀了五年。

是時候該放開他了。

【娘親好可憐，兩個人明明一開始隻有利用，可怎麼隻有娘親一個人陷進去了。】

【父親屋子裏全都是姨母的畫像，他愛的這麼深，聽娘親這樣撒謊騙他，會不會去祖父門前長跪不起。】

聽到這些話，我抬起頭。

看他的眼裏都是試探。

我也想知道，這樣一個沉穩的人，為愛動情時會是什麼樣子。

會像我把他當做救命稻草一樣嗎？

“你最近臉色蒼白不少，病了？”

裴衍之眉頭卻皺的更緊，他冷不丁將手放在我手腕處。

他精通病理，就在我想要急急抽回時。

公主身邊的侍女撲開房門：“裴護衛！我們公主受了寒，現在高燒不止…”

等我反應過來，屋裏隻剩下我一人。

【姨母可真精明，明明父親就要發現我的存在了，她偏偏裝病派人來打斷。】

【娘親十日後就要和那個病秧子世子結親了，可姨母十日後生辰，父親要是選擇娘親就好了，她一定會很開心。】

我苦澀一笑，不會的。

我不會存在於裴衍之的選擇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