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此,顧玄以為我在鬧脾氣
伸手想撫我的臉頰時,語氣帶著幾分哄勸。
“阿喬,別氣了......”
可我隻猛地閉上眼睛,偏過頭避開他了的觸碰。
往日裏,隻要他一哄,我便會心軟。
可此刻,我連看他一眼都不願。
手落空時,顧玄愣住了。
長這麼大,他從未被人如此冷待。
此刻眼底忍不住浮上一層冰冷的薄霜。
更是直接抬起手腕,強迫我去看那上麵露出的縱橫劃傷。
入眼,我看到他傷口猙獰,血痂甚至都還未完全脫落。
可我依舊沒反應。
戾氣在眼中翻湧時,他攥著我的手腕氣紅了眼。
口中更是掩飾不住怒氣的質問。
“阿喬,你到底在鬧什麼?”
“我和沈吟雪來往,哪一次不是為了快點報完恩娶你?”
“為了你,我冒著風雪采摘雪蓮受傷,你卻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他滿腔質問,手上力道越來越大。
被疼痛攥到臉色發白時,我忍不住笑了。
“那二少爺你還記得我這身子,為什麼會這麼差嗎?”
他的動作驟然僵住,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男人握著我的手鬆開幾分時我明白,他記起來了。
曾經,他信誓旦旦說,哪怕不報恩,也絕不會為沈吟雪傷害我分毫。
可兩個月前,沈吟雪以“不再提願望”相要挾,逼他動手傷我。
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因為沈吟雪的疏離在湖心亭親手將我推下了冰湖。
那天,我被凍到寒涼徹骨。
掙紮著爬上岸時,渾身幾乎凍僵。
他抱著我滾燙落淚,聲音哽咽發啞。
“阿喬,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以為,我沒事的。
可他忘了。
在那之前沈吟雪因嫉妒多次在來顧府時讓自己的護衛我關在寒冬的柴房裏。
十多年下來,我虛弱不已。
而如今,我為丫鬟之身,卻得了小姐般嬌貴的病,再離不開苦澀的藥汁。
如今我這般病態,全是拜他所賜。
他卻說,一切都是為了我。
有誰的愛,是一直傷害呢?
我很想不管不顧的諷刺,但最終,我隻扯扯唇角,沒說一句話。
可眼底的諷刺,卻被男人看得清清楚楚。
霎時間,顧玄的眼眶紅了。
鬆開我的手時,話裏帶著顫音。
“阿喬,對不起,我......”
他有些無措,沈吟雪卻看不下去他在我眼前的卑微。
“夠了!”
她打斷他,看向我的眸光裏滿是冰冷。
“陸喬,你別給臉不要臉!”
“不過是個丫鬟,還敢對著主子甩冷臉,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阿玄,你可是丞相嫡子,怎麼能為了一個卑賤的丫鬟低頭?”
她說我配不上他。
顧玄卻猛地轉頭看她,嗓音凝寒。
“誰讓你多嘴?滾出去!”
沈吟雪被他吼得一哆嗦,跺腳哭著離開。
安靜下來後,顧玄轉身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
塞進我手裏後,他將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阿喬,是我不好。”
“你用這把刀紮我好不好?隻要你能消氣,我寧死無悔。”
他望著我,眼底是翻湧的愛意。
我握著冰涼的匕首,指尖不住地顫抖。
可還沒等我說什麼,門外的丫鬟便慌慌張張。
“二少爺!不好了!沈小姐她不小心墜湖了!”
瞬間,顧玄臉色一變,拔腿就往外衝。
匕首的冰涼傳進心口時,澆滅了剛升起的最後一絲不舍。
讓人把匕首送回去後,我將院門鎖上了。
從此不管他怎麼敲門,都沒再開過。
接下來的幾日,隔壁院裏的沈吟雪丫鬟總會刻意站在牆根下炫耀。
“顧二少對我們小姐可好了!”
“不僅把小姐留在府裏日夜守著,還親自喂藥擦身,寸步不離......”
留在院裏小廚房給我做飯的下人們以為我會難過。
可我聽著,心中卻再沒一絲波瀾。
而和顧玄再次見麵,是在五日後。
那天,我穿上大紅嫁衣,第一次看到自己鳳冠霞帔的模樣。
呆愣間,顧玄穿著同樣的大紅喜服闖了進來。
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隨即又染上糾結。
“前幾日我抱沈吟雪從湖裏上來時被很多人看見了,她的名聲毀了。”
“她說,隻要我假裝娶她一回就好,不然她沒法活了。”
“她說會在拜堂後直接離開。”
“所以阿喬,今日的花轎......你能不能讓給沈吟雪?”
他望著我,語氣忐忑。
可我隻看著他,突然笑了。
顧玄忍不住恍惚,以為我答應了。
臉上綻開笑容時,他歡天喜地地轉身。
“我這就去接花轎,阿喬你等著我!”
他又讓我等他。
“可顧玄,我再也不會等你了。”
於是在他離開後,我為自己塗上胭脂,踏上了後院早已備好的馬車。
......
相府裏。
熱鬧還在繼續。
顧玄以為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在喜宴上喝得酩酊大醉。
眼中滿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可在新房裏掀開新娘頭蓋看清那臉是沈吟雪而非我時,他臉色瞬間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