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墅外傳來了汽車引擎的低沉轟鳴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穩而熟悉。
陳行簡回來了。
他徑直走進客廳,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領帶扯鬆了些,身上帶著一絲淡淡的酒氣和阮瀾身上潘海利根狐狸的味道。
他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我,目光在我紅腫的臉頰上停留了一瞬。
“還沒睡?”陳行簡語氣平淡。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陳行簡,我的銀行卡,是你凍結的?”
他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抿了一口才轉過身,靠在酒櫃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是。”他承認得幹脆利落。
“晚辭,你今晚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當著那麼多董事和客戶的麵,像個潑婦一樣動手打人,口不擇言。我不希望你再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影響到公司的聲譽。”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掌控感。
“所以,從今天起,你所有的支出,無論是日常開銷,還是其他任何需要用錢的地方,都必須先向阮瀾報備,經過她審核同意後,才能從公司賬戶走賬。”
向我報備?經過阮瀾同意?
“陳行簡!”我猛地站起身,因為憤怒而渾身發抖。
“你怎麼敢!那些錢裏有我父親留給我的信托收益,有我自己的投資分紅!你憑什麼......”
“憑什麼?”陳行簡打斷我,眼神銳利。
“就憑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陳行簡給的,就憑我是許氏集團最大的股東!”
“晚辭,認清你的位置。安分守己地待著,你還是風光無限的陳太太。”
他話語裏的威脅毫不掩飾。
我看著他冷漠的側臉,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就是我當年不惜一切代價愛上的男人?這就是那個發誓要用一切讓我幸福的男人?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陳行簡皺了皺眉,示意傭人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阮瀾。
她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目光掃過我紅腫的臉時,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
“行簡,”她聲音柔婉,“沒打擾你們吧?有個緊急情況需要向你彙報。”
陳行簡語氣緩和了些:“什麼事?”
阮瀾走進來,將文件遞給陳行簡,同時狀似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才開口道。
“是城東那個地塊的開發項目,我們最大的投資方,宏遠的趙總......他那邊突然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
“什麼條件?”陳行簡翻看著文件,眉頭微蹙。
阮瀾頓了頓,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我,聲音放低了些。
“趙總......他指名道姓,希望晚辭姐能出席明晚的簽約晚宴,陪他喝幾杯。他說他很欣賞晚辭姐當年在商界的風采,一直想結識一下。”
我渾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宏遠的趙總,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手段齷齪,聲名狼藉。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陳行簡也明顯愣了一下,抬頭看向阮瀾,眼神裏帶著一絲疑慮和......猶豫。
阮瀾似乎早就料到我們的反應,她臉上適時地浮現出委屈的神色,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
“行簡,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這個項目對我們公司太重要了,前期投入了多少資金和精力你是知道的。為了拿下這個項目,我也陪著趙總他們喝了三天,喝到胃出血住進醫院才換來這個機會!現在眼看就要簽約了,如果因為這點......因為晚辭姐不肯出麵而黃了,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公司會承受巨大的損失!”
她說著,眼圈微微發紅,看向陳行簡的眼神充滿了懇求。
“一點酒而已,晚辭姐畢竟是許家大小姐,見過大場麵,趙總再怎麼也會給幾分麵子,不會太過分的,就當是為了公司,委屈一下,行嗎?”
陳行簡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眼神在我和阮瀾之間逡巡。
客廳裏陷入一片死寂,牆壁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敲打在我的心上。
陳行簡深吸一口氣,對著我,語氣不容置疑。
“晚辭,明晚你跟阮瀾一起去。”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心臟像是被瞬間刺穿,冰冷的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阮瀾站在他身後,對著我,露出了一個勝利者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