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我開門時,門口隻站著小麗和另外兩個媽媽,她們的表情都有些猶豫。
往日裏熱鬧的客廳,今天顯得空空蕩蕩。
劉莉挎著她的名牌包,慢悠悠地晃了過來,臉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她敲了敲我的門框,揚了揚手機:“陳阿姨,昨天群裏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我壓著火氣,冷冷地看著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笑得更開心了:“不想幹什麼,就是提醒你,既然要做好事,就把事情做做好。”
“我們這可是高檔小區,你弄些廉價的東西來糊弄孩子,不是敗壞我們小區的名聲嗎?”
“你既然開了這個托兒所,就得對所有孩子負責!”
“還有,你長期給孩子們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耽誤了孩子發育,你得給我們小區所有業主一個說法!”
給我幫忙的張阿姨聽不下去了,走出來說:“劉太太,陳姐每天自己貼錢給孩子們買吃的,你憑什麼這麼說?”
劉莉理直氣壯地反駁:“我打聽過了,她自己有兩套房,退休金一個月八千多,不差這點錢。”
“孩子們是小區的未來,她為未來花點錢不是應該的嗎?”
“要不是我們這些業主每年交那麼多物業費,小區環境能這麼好?她能住得這麼舒坦?”
我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劉太太,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托兒所是為那些有困難的家庭準備的,不是為你準備的!”
“我不管。”劉莉晃了晃手機,業主群裏不斷跳出的新消息格外刺眼。
“陳阿姨,大家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打著愛心旗號的偽善。你可別低估了大家的力量。”
網絡和輿論的力量,我算是見識到了。
從昨晚開始,我的手機號和家庭住址就被泄露了出去。
陌生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全是辱罵我的。
“老不死的,拿小孩子作秀,你要不要臉?”
“免費的東西能安什麼好心?肯定是想拐賣兒童!”
“已經向街道辦舉報你了,等著被查封吧!”
更讓我心寒的是,我在劉莉的手機上,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都是之前把孩子送來我這裏的家長,現在卻在群裏附和劉莉,說我這裏的飯菜確實不行。
我全心全意地付出,換來的卻是這種背刺和汙蔑。
就在這時,街道辦的電話打了過來。
“是陳楠同誌嗎?我們接到居民投訴,說你無證經營托兒所,存在安全隱患。”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給你一天時間整改。”
“從明天開始,你必須達到市裏示範幼兒園的標準,采購全進口的食材和玩具。”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標準?”
“市示範幼兒園的標準。”對方重複了一遍,“餐食必須是營養師搭配的有機套餐,玩具也必須是經過歐盟認證的品牌。”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意味深長:“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人說你這檔次低,拉低小區形象了。陳同誌,你這也是在為和諧社區做貢獻嘛。”
我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
張阿姨趕緊扶住我:“陳姐,這群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咱們不幹了,把這托兒所關了!”
我穩住心神:“現在關門,不就等於承認我們有問題了?群裏那幫人更要罵我們心虛了。”
“那怎麼辦?難道真按他們說的搞?”
我搖了搖頭:“就算我們花大價錢升級,他們也不會感激,隻會覺得我們早就該這麼做了。”
我想起剛開始辦這個托兒所時,看到小麗她們因為加班晚了沒人接孩子,急得在公司樓下掉眼淚的樣子。
正是那一幕,讓我下定決心要為她們做點什麼。
孩子們稚嫩的笑臉,媽媽們感激的話語,都曾讓我覺得一切都值。
可現在,我的善意,卻成了別人可以隨意攻擊的靶子。
我對張阿姨說:“既然他們喜歡鬧,那我就陪他們鬧大一點。”
我拿出紙筆,在門口的公告欄上貼了一張通知:即日起,“愛心托兒所”暫停服務,內部整頓。
消息一出,業主群裏立刻沸騰了。
劉莉得意地發了好幾個慶祝的表情包:“姐妹們,我們的勝利!權益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下麵一長串的點讚和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