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我的一眾租客聯手燒死在了我的出租樓裏。
我體諒他們生活不易,十年不漲租,還時常自掏腰包幫他們修繕房屋。
可他們為了拿到一筆巨額拆遷款,竟和黑心開發商合謀,誣告我違規改建,並縱火燒毀證據,也燒死了來不及逃生的我。
再睜眼,我回到了和開發商談判的那天。
租客們堵在門口,以死相逼,要求我拒絕拆遷。
上一世,我心軟妥協了。
這一世,我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當場簽下了合同,並將樓盤以一元錢的價格,象征性地賣給了一個以鐵血手腕聞名的拆遷公司。
“這樓已經是他們的了,你們的訴求,和他們談吧。”
“蘇清,你今天要是敢簽這個字,我們就死給你看!”
尖銳的叫罵聲混雜著瘋狂的砸門聲,從會議室外傳來。
我猛地回神,刺鼻的消毒水味縈繞鼻尖。
眼前是黑心開發商黃總那張油膩的笑臉。
“蘇小姐,別管他們,先把這拆遷合同簽了,錢馬上到你賬上。”
黃總將合同往我麵前推了推,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
我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心臟狂跳不止。
空調的冷風吹在皮膚上,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沒有死。
我重生了。
回到了和開發商談判的這一天。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裏,被門外那群我視作親人的租客們以死相逼。
我最終心軟,沒有簽下這份合同。
我這棟樓位置極佳,十年間,我體諒租客們生活不易,從未漲過一分錢房租。
誰家燈泡壞了,水管堵了,都是我親自上門維修。
可我換來了什麼?
他們為了從黃總那裏拿到一筆私下的巨額拆遷款,竟合謀誣陷我違規改建。
最後,一把大火,將整棟樓連同所有證據,和我這個來不及逃生的房東,一同燒成了灰燼。
烈火焚身的痛苦,仿佛還烙印在我的靈魂深處,讓我痛不欲生。
“砰!”
會議室的門被粗暴地撞開,一張張既熟悉又憎惡的臉湧了進來。
為首的是在這裏住了十年的李嬸。
她一進來就撲到我腳邊,抱著我的腿開始哭嚎。
“小清啊,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啊!”
“我們都在你這住了十年了,你把樓賣了,我們這麼一大家子人可怎麼活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我才是那個無情無義的惡人。
我卻隻覺得渾身冰冷。
就是這個李嬸,上一世火災發生時,她親手鎖上了通往天台的消防門,斷了我唯一的生路。
“小清,你到底簽不簽?”
李嬸見我遲遲不說話,語氣裏的偽裝漸漸消失,隻剩下不耐煩。
我緩緩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看向她身後那些租客。
有我曾幫著墊付過母親醫藥費的張武。
有我曾為他孩子上學跑斷了腿的王哥。
他們都曾是我傾心相待的“家人”。
上一世,我為了他們,放棄了唾手可得的財富。
可這一次,我想問問他們,為什麼?
“為什麼?”
我的聲音因壓抑著巨大的恨意而沙啞。
“我十年不漲租,把你們當家人,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李嬸愣了一下,隨即撇了撇嘴。
“蘇清,你裝什麼大善人?”
“你不漲租,還不是因為這樓本來就破,你不修繕,我們早就搬走了!”
“什麼叫對你?我們這是在維護自己的權益!”
她指著黃總,理直氣壯。
“這個姓黃的想用這麼點錢就把我們打發了,門兒都沒有!”
“我們在這裏住了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樓的拆遷款,必須有我們一半!”
李嬸的話音一落,身後的租客們立刻群情激奮地附和起來。
“對!必須分我們一半!”
“不然誰也別想好過!”
“蘇清,你要是敢自己吞了這筆錢,我們就去告你,告你違規改建,讓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看著他們醜陋貪婪的嘴臉,心臟一寸寸冷了下去。
原來,上一世那場誣告,從這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我自以為是的善良和體諒,在他們眼中,不過是理所應當。
黃總坐在一旁看好戲,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
他巴不得我們內鬥,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李嬸見我被他們鎮住,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蘇清,趕緊的,告訴黃總,這合同我們不同意!”
“不然我們就從這裏跳下去,讓你這輩子都背著人命官司!”
上一世,我被嚇住了,妥協了。
這一世,我看著他們拙劣的表演,隻覺得可笑。
我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筆。
“沒問題。”
原本以為拿捏住我的租客們都愣住了。
“什麼?你同意了?”
我推了推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為什麼不同意?”
“你們的要求,我總不能不滿足吧。”
以他們這種貪得無厭的性子,就算我今天拒絕了,明天他們也會想出更惡毒的法子來對付我。
我低下頭,在他們錯愕的目光中,翻開了黃總的那份合同。
可還沒等我落筆,李嬸表情微變,突然厲聲喝道。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