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佛堂裏,黎曉然陪在小叔身邊為他研墨。
小叔有自己的規矩,佛堂從不讓人進,連我也不例外,
我低下頭,摳著衣角決定向黎曉然道歉,
是不是隻要她開心了,小叔也會回到以前的樣子,
「黎小姐......我當時掀了你的攤子,對不起。」
「沒關係,阿禮已經替我罰過你了,不是嗎?」
她指了指我還沒消腫的臉。
小叔的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平靜。
我轉身想走她卻從袖子裏拿出了我的白玉兔子,
「剛剛在院子裏撿到的,這麼好的玉,摔壞了多可惜。」
我腦子鈍鈍的,還沒想明白為什麼會出現在她手裏
就聽見「啪」的一聲。
白玉兔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腦子嗡的一聲,衝了過去。
「我的兔子!」
「你是故意的!你賠我的小兔子!」
我跪在地上,想把碎片拚起來,可怎麼也拚不回去了。
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胸口的位置好痛
我抓住她的衣服,扯住她的頭發想要為我的小兔子報仇,
可小叔卻一把將我推開,我沒站穩,整個人撞在了桌角上。
劇烈的疼痛從手臂傳來,我低頭一看,血肉模糊的一道口子,血不停地往外流。
「小叔......」我捂著手臂,疼得直哆嗦。
小叔扶起黎曉然,掃了一眼我的傷口,隻是皺了皺眉。
「為了一個小玩意,你至於跟她動手?你到底懂不懂事?」
黎曉然一臉無辜地躲到小叔身後。
「阿禮,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
那是他送我的,他說要渡我一生的,怎麼就變成小玩意?
我搖著頭,眼淚模糊了視線。
「不是的,小叔,是她來了以後,什麼都變了!」
我衝著黎曉然喊,聲音都啞了。
「閉嘴!雪顏,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叫來管家:「王叔,給小姐包紮。」
王叔拿著醫藥箱過來,用棉簽蘸著酒精給我擦傷口。
很疼,我咬著嘴唇不敢哭,怕小叔更煩我。
陸宴禮看著我,突然開口:「雪顏,你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從小到大,我一直在給你收拾爛攤子,我受夠了!」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去院子裏跪著,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就起來」
黎曉然在他身後,狀似擔憂地開口:「阿禮,外麵天冷,雪顏她......」
我被王叔推到了前院,
天上飄著小雪,一片一片落在我臉上,冰冰涼涼的。
王叔想在我膝下墊一個蒲團,被陸宴禮冰冷的聲音製止了。
「拿開。」
我跪在濕冷的青石板上,膝蓋立刻硌的疼,
我隻是想要回我的小兔子,我做錯了什麼?
我想說,你把她趕走,我就會乖。
可我抬頭看他,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嫌棄。
我一下子就懂了。
就像王阿姨看的那些故事書裏寫的,他煩我了。
他隻要看見我,就會覺得討厭,會想起我做的那些錯事。
我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眼淚,
「小叔你告訴我,我怎麼做,你才會開心?」
陸宴禮看著我,沉默了很久。
半晌,他開口了,「隻要你活著,就是麻煩。」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可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我跪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我已經燒得迷迷糊糊,膝蓋滲出了血,和青石板凍在了一起。
王叔想扶我,撕開傷口的那一瞬間,我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