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功勞，我的黑鍋



部門會上，賀軍指著投影屏幕說:

“項目為什麼出問題?因為林書陽擅自修改了我的方案。”

“數據降低了，執行周期從三個月壓縮到兩個月，這些他有跟我彙報過嗎?”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想反駁，但打開郵箱的瞬間，手停在了半空。

那封他回複“可以”的郵件，已經被撤回了。

副總看著我，冷冷地說:

“林書陽，客戶那邊你去解釋清楚，如果合同丟了，你承擔全部責任。”

1

會議室的投影儀還亮著。

上麵是“康寧醫療”的年度合作方案。

賀軍站在最前麵，手裏拿著激光筆。

“這個方案的核心創意，是打通線上線下的用戶”

他指向PPT上的那張流程圖。

“我們用這套模型，可以讓客戶的轉化率提升40%以上。”

台下的副總裁點頭。

“小賀這個思路不錯，有創新。”

賀軍謙虛地笑了。

“都是團隊努力，書陽他們執行力很強。”

我坐在角落，看著投影上的那張圖。

那是我熬了三個通宵畫出來的。

散會後，賀軍走到我身邊。

“書陽，這次幹得漂亮。”

“副總那邊對咱們印象很好，明年預算肯定往上漲。”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心，有我在，不會虧待你。”

我點點頭。

“謝謝賀總。”

他笑著走了。

我收拾東西，準備回工位。

手機震了一下。

是市場部的大群。

賀軍發了條消息。

“感謝團隊支持，康寧這個項目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下麵一片點讚和鮮花。

我看了一眼，退出群聊。

回到工位，打開電腦。

找到康寧項目的文件夾。

裏麵有二十三個版本的方案。

從最初的市場調研報告，到最終的執行方案。

每一個文件，創建時間都標得清清楚楚。

我新建了一個文件夾，命名為“備份”。

把所有文件複製進去。

然後插上移動硬盤，全部導出。

電話響了。

是康寧醫療的王總。

“小林啊，周末有空嗎?”

“王總，您說。”

“我想再聊聊方案執行的細節，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可以，我周六上午過去?”

“行，就這麼定了。”

掛掉電話，我看了一眼日曆。

周六是我媽的生日。

我本來打算陪她去醫院複查。

但王總這邊不能推。

這個客戶是我一年前談下來的。

當時他們公司換了CEO，要重新選服務商。

我連續跟了三個月。

每周去他們公司至少兩次。

有一次王總周末突然要看方案。

我連夜從老家趕回來，第二天早上七點就到了他辦公室。

王總很認可我。

合同簽下來後，他說了一句話。

“小林，我信你，以後這個項目你負責就行。”

但現在，這個項目是賀軍在負責。

準確說，是賀軍在“彙報”。

他從來不去客戶那裏。

每次都是我去談，我回來彙報，他拿著我的彙報去跟上麵講。

副總以為是賀軍在親自跟進。

王總以為公司很重視，派了總監來對接。

隻有我知道，賀軍連王總長什麼樣都不清楚。

2

那是三個月前的事。

賀軍剛空降過來，第一次帶我去見客戶。

客戶是“天華地產”，想做一個樓盤營銷項目。

方案是我提前一周準備的。

三十頁PPT，每一頁都反複打磨。

見麵那天，賀軍拿著我的方案講。

講到第五頁，天華的市場總監突然問了一個細節問題。

賀軍愣住了。

他根本沒看過方案內容。

場麵僵了十幾秒。

我站起來。

“李總，這個問題我來解釋一下。”

我接過話頭，把那個細節講清楚。

李總點點頭，繼續往下聽。

散會後，在電梯裏，賀軍臉色很難看。

“書陽，你是不是太愛表現了?”

“賀總，我隻是......”

“我知道你業務能力強，但你要懂規矩。”

“領導講話的時候，你少插嘴。”

我沒再說話。

電梯到了，他先走出去。

留下一句話。

“這次方案我署名第一，你第二。”

但那個項目最後黃了。

因為賀軍在回訪的時候說錯了報價。

把“十五萬”說成了“五十萬”。

天華那邊當場就不談了。

賀軍回來開會，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書陽，你的方案報價表有歧義，導致我理解錯了。”

“下次做方案，數據要標清楚。”

他在管理群裏發了這段話。

配了一張我做的報價表截圖。

下麵幾個同事紛紛回複。

“確實有點模糊。”

“書陽下次注意點。”

我看著那些消息，沒有回複。

隻是打開那份報價表。

數字標得清清楚楚，不可能看錯。

除非，他根本就沒看。

上個月，更離譜的事發生了。

公司年會快到了，副總要求每個部門彙報年度成果。

賀軍讓我準備彙報材料。

“書陽，今年咱們部門業績不錯，你把亮點總結一下。”

我花了兩周，整理出一份二十頁的年度總結。

列出了五個重點項目，每個項目的數據和成果。

賀軍看完，隻說了一句話。

“不錯，我拿去彙報了。”

年會那天，他站在台上。

把我寫的每一句話，都用自己的語氣講了一遍。

“這一年，我帶領團隊完成了五個重點項目......”

“在康寧醫療項目上，我創新性地提出了......”

“在客戶關係維護上，我建立了......”

台下掌聲雷動。

CEO親自給他頒了“年度優秀管理者”獎杯。

獎金五萬。

散會後，賀軍請部門吃飯。

他舉起酒杯。

“今年的成績，是大家一起拚出來的。”

“書陽，你功不可沒，來，我敬你。”

我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酒很苦。

第二天，我去了王總的公司。

他辦公室裏有個新來的助理。

看到我，愣了一下。

“您是?”

“我是林書陽，跟王總約好的。”

“哦，您稍等，我去通報。”

她進了裏麵的辦公室。

兩分鐘後，王總走出來。

“小林來了，快進來。”

他把我讓進辦公室。

關上門，遞給我一杯茶。

“小林，我想問你個事。”

“王總您說。”

“上次那個方案彙報會，來的那個賀總，是你領導?”

“對，他是我們市場總監。”

王總皺了皺眉。

“他業務能力怎麼樣?”

我頓了一下。

“挺好的。”

王總看著我，沒說話。

過了幾秒，他歎了口氣。

“小林，我跟你說實話。”

“我不太喜歡你們賀總的風格。”

“上次彙報，他連基本數據都記不住，全靠你補。”

“這個項目，我隻認你。”

“以後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對接就行，別讓他來了。”

我沒想到王總會這麼直接。

“王總，這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是客戶，我說了算。”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林，你能力我清楚，別被人埋沒了。”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3

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王總的話。

手機突然響了。

是賀軍。

“書陽，你現在哪兒?”

“在外麵，剛見完王總。”

“王總怎麼說?”

“他對方案很滿意，讓我們按計劃執行。”

“行，你回來寫個會議紀要，發給我。”

他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看向窗外。

地鐵呼嘯而過，車廂裏擠滿了人。

每個人臉上都是疲憊。

回到公司，已經下午五點。

我打開電腦，開始寫會議紀要。

剛寫到一半，賀軍在工作群裏發了條消息。

“@林書陽，康寧項目的執行方案，今天晚上十點前發給我。”

我看了一眼時間。

距離十點還有五個小時。

但這個執行方案至少要做四十頁。

我回複:“好的。”

賀軍又發了一條。

“這個方案很重要，集團那邊要看，別出錯。”

我沒回複，開始做方案。

晚上九點半，方案做完了。

我檢查了三遍，確認沒問題。

發給賀軍。

他秒回:“收到。”

我收拾東西準備走。

路過茶水間，聽到裏麵有人說話。

是市場部的小周和小李。

“你說書陽也是，幹那麼多活，工資也沒比咱們高多少。”

“可不是，賀總倒是爽了，天天開會彙報，獎金拿得比誰都多。”

“聽說今年他光獎金就拿了二十萬。”

“書陽呢?”

“年終獎三萬，還不如賀總一個月的獎金。”

“太不公平了。”

“公平?職場哪有公平，有本事你也去當領導啊。”

兩人笑著走了。

我站在茶水間門口，沒有進去。

轉身回到工位。

打開電腦，登錄財務係統。

我有查看部門績效的權限。

找到賀軍的績效記錄。

今年，他的總收入是八十五萬。

其中，基本工資三十萬，獎金五十五萬。

而我，基本工資十八萬，獎金八萬。

總共二十六萬。

我做的五個項目，給公司帶來的收益超過一千萬。

賀軍做了什麼?

他做了彙報。

我截圖保存，關掉係統。

站起來，走到窗邊。

樓下的停車場，賀軍的奔馳停在最顯眼的位置。

車牌尾號888。

那是他上個月剛買的。

在朋友圈發了九張圖。

配文:“感謝公司平台，感謝團隊支持。”

下麵一片恭喜。

我看著那輛車，深吸了一口氣。

4

兩天後，副總突然召集緊急會議。

所有市場部的人都到了。

副總臉色很難看。

“康寧醫療的王總剛打電話來，說對我們的服務很不滿意。”

“他說執行方案跟之前承諾的完全不一樣。”

“現在威脅要終止合作。”

“誰能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會議室一片安靜。

賀軍站起來。

“副總，這個......”

“這個項目是你負責的吧?”副總打斷他。

“是，但具體執行是書陽在跟。”

賀軍轉頭看向我。

“書陽，你跟王總溝通的時候，有沒有說清楚方案細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愣了一下。

“我按照方案跟王總講的，沒有偏差。”

“那為什麼客戶說不一樣?”

賀軍的語氣變得嚴厲。

“是不是你在執行的時候，擅自修改了?”

我看著他。

“我沒有修改，所有內容都是按照你批準的方案來的。”

“那你把方案拿出來，我看看。”

我打開電腦，調出方案文件。

投影到屏幕上。

賀軍看了幾頁，突然臉色變了。

“這不是我批的方案。”

“什麼?”

“你看這個數據，我記得當時是15%，你怎麼改成了25%?”

他指著屏幕上的一個數字。

“還有這個執行周期，我明明說是三個月，你寫成了兩個月。”

“書陽，你是不是為了快點完成項目，擅自改了我的方案?”

我完全懵了。

“賀總，這就是您批的方案，我沒改過。”

“你還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