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愛容梟那年,秦笙一人潛入暗場為他奪回亡母遺物。
不惜與黑老大虛與委蛇,私密照傳遍了整個港城。
容梟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幼獸,赤紅著眼,卻隻能任人嗤笑。
為護容梟,秦笙一人走上生死台,肋骨斷裂三根,左手小指被硬生生踩碎。
血衝上喉頭,她都一一咽下。
三場之後,秦笙倒在地上,卻笑著捧著染血的戒指,踉蹌著放到容梟麵前。
容梟顫抖接過,痛哭失聲,緊緊抱著她,字字泣血:“阿笙......總有一天,我要這港城,再沒人能欺你辱你,我要你,站在最高處。”
容梟做到了。
短短三年,他憑著狠戾與心計,認下權貴幹爹,一步步蠶食對手,成了港城黑白通吃的王。
他清算了所有曾欺辱過秦笙的人,給她無上的尊榮。
卻把最肮臟、最血腥的勾當,依舊留給她去處理。
秦笙從無怨言。
她是他的影子,他的刀,早已習慣。
直到她發現書房暗格裏那雙水晶鞋。
晶瑩剔透,一塵不染,仿佛彙聚了世間所有純淨的光。
那是他為喬曦準備的。
那個像白茉莉一樣純潔的女孩,被容梟小心翼翼地藏在光明裏,隔絕了所有黑暗。
而他,卻剛剛吩咐秦笙去處理一樁牽連無數人命的肮臟交易。
容梟察覺秦笙的目光,罕見地有一絲慌亂,隨即沉聲承諾:“婚禮照舊,你是我黑暗的根基。”
“阿笙,但我身在深淵,總向往光,喬曦就是那道光。”
“我不會碰她,你也不要打擾她。”
秦笙喉間苦澀翻湧,最終隻化作一句歎息。
“好”。
婚禮當日,盛大奢華。
喬曦卻失蹤了。
容梟眼中的狂怒幾乎要焚毀一切。
他不聽任何解釋,認定是秦笙因妒作祟。
曾經容梟說要奉她至高,卻毫不留情的捏碎了她的腕骨。
曾經秦笙為他斷指、為他蹚過地獄的雙腿,被他毫不留情地挑斷腳筋。
劇痛席卷全身,卻不及他話語萬分之一冰冷。
“秦笙,喬曦是我心中明月,我身處黑暗不敢碰她,你竟敢動她?”
暗場的腥臭撲麵而來。
秦笙像破布一樣被扔進去,耳邊是容梟最後的判決。
“既然你自甘墮落,就在這裏,重新學過規矩,什麼時候學乖了,什麼時候出來。”
鐵門在身後沉重關上,隔絕了外麵所有光。
秦笙躺在汙穢裏,手腳處的劇痛陣陣襲來,視線模糊。
她望著黑暗中飛舞的塵埃,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瘦弱的少年緊緊抱著她,哽咽著說:“阿笙,我隻有你了。”
如今,他有了他的“光”。
......
“容梟......我好疼......”
黑暗中,秦笙無意識地呢喃出聲,一遍又一遍。
多年來,為了不讓容梟煩憂,不讓他覺得她軟弱。
每次他問她“疼不疼”,她總是咬著牙,搖搖頭,扯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說“不疼”。
可那是騙他的。
其實她很疼,疼得要命。
每一次受傷,每一次為他背負罪孽,每一次看到他看向喬曦時那珍視的目光,她都疼得撕心裂肺。
隻是過去,那份疼痛被愛意強行壓下。
第二日,鐵門再次被打開,幾十個猙獰的壯漢魚貫而入。
他們的目光貪婪、淫邪,像打量一件即將被拆吃入腹的獵物。
秦笙躺在那裏,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她看著那些身影如同餓狼般撲上來,肮臟的手在她身上肆意遊走。
原來,容梟不是不忍心。
他是要她以最屈辱的方式,在這裏“學規矩” ,要徹底將她踩進泥濘,碾碎她所有的尊嚴,來為他的“光”泄憤。
瀕死之際,秦笙徹底心死。
她必須離開這裏。
離開容梟,離開港城。
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咬碎了藏在發絲間通訊器。
那是三天前,秦笙未曾謀麵的生父派人找到她時,留給她的唯一東西。
說如果她改變主意,願意回去替妹妹聯姻,就聯係他們。
秦笙當時嗤之以鼻,隨手藏了起來,幾乎遺忘。
微弱的電流聲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誰?”
秦笙張了張嘴,喉間滿是血腥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是我,秦笙。”
“我同意聯姻。”
“七天後來接我。”
“地點......港城,西區暗場,地下三號囚室。”
說完這最後一句,她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通訊器從她齒間脫落,陷入汙穢之中。
她閉上眼睛,不再理會身上那些令人作嘔的觸碰,也不再期待任何救贖。
內心一片死寂的荒蕪裏,隻有一個念頭清晰無比......
容梟,從此你的黑暗,你的光明,你的港城......
都與我,再無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