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最壞的青春,最好的你
這一晚的蘇宅燈火通明,院子裏的草坪上懸掛著兩排大紅燈籠,每一隻燈籠上都貼著喜字,燈影浮動,忽明忽暗,呈現出一派熱鬧喜慶的景象。
蘇南溪看著這一幕,嘴角會不自覺地上揚,心裏甜滋滋的。
再過幾個小時,蘇南溪就要從這個家嫁出去了,她雖沒有自小在這個家裏長大,也沒有很濃厚的感情,但是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裏還是會舍不得,一瞬間腦海中會想很多事。
她想到第一次跟隨蘇平嘉從馬德裏回國住進這裏時的情形,雖是春節,但是家中氣氛並不好。
她那時的身份是蘇家大少爺蘇平嘉在馬德裏收養的孤兒,蘇家人都不理解蘇平嘉為何要收養她,還覺得是因為她的關係蘇平嘉才破罐子破摔徹底過上了不結婚的生活。
所以她受到了冷遇,在蘇家,沒有人陪她說話,偶爾還會被養父的親弟弟蘇梓徽指使的親戚家的孩子欺負,那時候周媽是對她最好的人,她雖不會跟她說很多話,但是她會在自己睡不著出來亂走的時候安安靜靜的給她送一杯熱牛奶,還有很好吃的蛋糕。
後來的幾次春節再隨蘇平嘉回國,蘇家人對她的態度依舊。
他們從不曾想到她還這麼小,她很容易受傷,她在這整件事情裏也很無辜。
所以她開始討厭起蘇家人了。
包括蘇平嘉。
自八歲起被蘇平嘉收養,她一直都和蘇平嘉住在馬德裏。
蘇平嘉是馬德裏模特圈裏不老的傳奇,事業順遂,女人緣極好。
但他並不是一個好父親,他不夠關心蘇南溪,有時甚至是冷漠的。
那時候,她極度缺乏安全感,時常會想既然蘇平嘉做不到愛她,為什麼還要收養她?給自己的人生平添這樣的包袱。
她曾騙蘇平嘉說她失去了八歲之前的記憶,佯裝成一個小可憐,就是怕蘇平嘉會像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拋棄自己。就在這份不安中,蘇南溪漸漸長大,她所擔心的事情不但沒有發生,而且她的容貌長得越來越像蘇平嘉,甚至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她是他的親生女兒。
久而久之,她也心生懷疑,更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偷偷去做了DNA比對。
然而結果卻是令人大吃一驚。
她哪裏是蘇平嘉一時興起收養的養女?她分明就是蘇平嘉的親生女兒。
原來,她從來都不是他的包袱,她是他的債,是他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得知真相的蘇家人此後一直都對蘇南溪心存愧疚,尤其是她叔叔蘇梓徽,為了蘇南溪的幸福更是可以把心窩掏出來給蘇南溪蹂躪。
她想要什麼,蘇梓徽都滿足她,包括嫁給陸春曉。
“怎麼還不睡?”清冷的聲音打破沉寂。
蘇南溪轉過身,看到了來人,微微一笑,“興奮得睡不著。你怎麼出來了?”
“打開窗戶發現你站在這裏,就下來看看。”許叢解釋。
“你也失眠嗎?”
“沒有,我一般都很晚睡。”
“蘇梓徽高高興興的去機場接你,卻生著氣回來,叢姐,你為什麼要惹他生氣呢?”蘇南溪納悶。
許叢不由自主地怔了怔,忽而笑了,“也許是因為我叫他蘇先生吧。”
蘇南溪點頭,“明白了。”這一聲“蘇先生”瞬間就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千山萬水,她知道蘇梓徽被虐傷了。
“很多年未見,我們已經變得生疏了,叫蘇先生也是合理的啊。”許叢感歎,表情無辜。
蘇南溪輕笑,靜靜地望著許叢的臉。
“他現在看你的眼神很熾熱啊,有種如狼似虎的感覺。”蘇南溪故意說得誇張。
“是嗎?可是我感受到的都是距離。”許叢苦澀地彎了彎嘴角。
“所以你現在不願意給他機會是在懲罰他嗎?你以前那麼喜歡他,他卻不領情。”
愛都來不及,何來懲罰?
許叢在心裏無聲地說,然後故意岔開話題,臉上帶著祝福的笑容說:“南溪,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你可以結婚,可以生寶寶,可以跟愛的人白頭到老。”
這些正常人可以擁有的幸福對於這世界上的另一部分人來說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你也可以啊。”蘇南溪暗示。
“我不行的。”許叢有些尷尬。
蘇南溪並未深思這話背後的含義,覺得許叢也許隻是因為目前隻身一人很寂寞孤單然後看到別人的幸福很惆悵的緣故。
“你何不試試看分別多年後的蘇梓徽到底是不是一個值得愛的人,說不準,他就是你的幸福,就是那個最適合你的人。從前的傷害就讓它過去吧,叢姐,說句你不願意聽的話,如果你錯過了我叔叔這麼好的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許叢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他的好,我當然知道,隻是,如果這份好真的不是屬於自己的,強求而來也不一定會幸福啊。
“其實,比起那些曾經追求過蘇梓徽的女人,你沒有他們精致,你的美給人以安靜從容的舒適感,卻也有著令人過目即忘的普通。你唯一贏的就是蘇梓徽對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愛你,很深很深。”
許叢不願再聽下去,害怕自己心軟被動搖,急忙打斷她,“南溪,我們不要說這些了,好嗎?”此時,她的心裏真的很難過,有一種濃濃的悲傷在心間化開,那些她想要抓住的美好近在咫尺,卻又不可以抓住。
蘇南溪不再逼她,無奈地說:“好。”
其實,她還想跟許叢說,老太太很喜歡她。
許叢安靜的性子頗合老太太的口味,她自見到許叢開始就一直盤算著這姑娘跟蘇梓徽有沒有發展的可能,甚至還旁敲側擊地問南溪許叢有沒有男朋友、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家裏長輩是做什麼的等一係列查戶口的問題,除了許叢母親去世這件事讓老太太有些遺憾之外,家世不般配老太太倒也不是那麼挑剔,畢竟自己的兒子這些年也是難得表現出對某個姑娘這麼關心的樣子,她這個做媽媽的也不能表現得太刻薄了嚇著人家姑娘。老太太想讓南溪幫著撮合這兩個人。
隻是許叢現在大概也不是太在意這些的,她是這樣的排斥蘇梓徽。
氣氛變得沉悶,許叢開口:“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我等等我爸。”蘇梓徽一個小時前打來電話說接到蘇平嘉了,估摸著時間,他們也快到家了。
許叢原本想陪著蘇南溪等,但轉念一想這樣勢必要看到蘇梓徽,然後就退縮了,跟蘇南溪說了一聲“晚安”就回房間了。
蘇南溪沿湖邊走了一圈回來就聽到路上有車駛來的聲音,她小跑著過去,燈光打在蘇南溪的臉上,刺得她睜不開眼睛,然後車停在了她的正前方,蘇梓徽從車窗探出來,“半夜不睡覺出來瞎逛什麼?”
蘇南溪走過去上車坐在蘇平嘉身邊,笑眯了眼睛說:“我在等你們啊。”說完親昵地挽著蘇平嘉的手臂,臉貼著他的肩膀。
蘇平嘉失笑,“怎麼越大越愛撒嬌了?”
“因為以前都沒有撒嬌的機會啊。”蘇南溪有些遺憾地說。
蘇平嘉怔了怔,想起很多年前,在馬德裏的福利院,他出現在臟臟的她麵前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做他養女,那個女孩打量了他好久,問他會不會有一天後悔然後不再要她,那一刻,他的心糾在了一起,他故作冷漠地告訴她不會,並為她取名南溪。
她一直貼心懂事地扮演著女兒的角色,小心翼翼地跟他說話,她失去了八歲之前所有的記憶,醫生說也許是受了刺激,但他覺得這樣未必不好,忘掉從前他們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
而收養她之後,他也清楚蘇家的大大小小有多為難這個女孩,他們都覺得他收養了南溪耽誤了自己的幸福,其實不然,他知道這輩子能夠做南溪的養父是他最該感恩涕零的事情。他不會過分溺愛她,甚至更多時候是嚴厲的,他故意疏遠蘇南溪,就是怕被發現蘇南溪就是他親生女兒這件事,誰知道到最後還是藏不了。
而他曾經的冷漠也必然讓蘇南溪傷心了,想到此便自責起來,“對不起啊,南溪。”
“沒關係,現在補上就好。”
蘇梓徽默默聽著他們談話,將車開進車庫,然後催著蘇南溪上樓睡覺去。
蘇南溪回房間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就被傅佩芳叫醒了,南溪問:“奶奶,現在幾點了?”
“四點了。”
蘇南溪困得不行,她感覺自己剛睡下沒多久啊。
傅佩芳催促道:“好孩子,快去洗漱,化妝師他們都到了。”
“嗯。”
傅佩芳離開後,蘇南溪就有些心神不寧,甚至是恐慌。至於恐慌什麼,其實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習慣性地拿過手機打開看,發現五分鐘前陸春曉給她打過電話,不過她手機昨晚不小心開了靜音,所以沒有接到。她下床往衛生間走去,順便給陸春曉回了電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慘白的一張臉微微吃驚,另一邊電話接通,陸春曉的聲音傳來,“起床沒?”
“起了。你呢?”
“正打算去跑步了。”
“陸春曉,我感覺像做夢一樣,覺得這一切都好不真實,我真的要嫁給你了嗎?我好害怕你會跑掉,不來娶我了。”
陸春曉笑了,語氣寵溺地說:“傻瓜,不要胡思亂想,你在法律上早就是我的妻子了啊,我是你的了,我跑不掉的。”
蘇南溪想起來他們已經領證這件事,稍微安了心,“嗯,你跑步吧,我也要刷牙了。”
掛了電話後,蘇南溪掬了一把涼水往臉上澆去,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今天之後,她就是名正言順的陸家人了。
又能出什麼亂子呢?她有蘇梓徽啊,在她心裏,蘇梓徽是無所不能的,他能夠幫自己解決所有的煩惱。
蘇南溪洗漱後就放化妝師們進來了,沒過多久,房間裏就都是人了,她的伴娘們都準時到了,蘇南溪這次邀請了五個人做她的伴娘,許叢、喬茹茹和寧一是她親近的朋友,另外兩個都是她在蘇家不熟悉的表妹,曾經受過蘇梓徽指使辱罵恥笑過蘇南溪,也是因為這一經曆,她們都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坐著,任由著化妝師在她們臉上塗塗弄弄,蘇南溪也不高興多搭理她們,給許叢介紹了寧一和喬茹茹,三個人倒是很快沒有生分得玩到一起去了。
喬茹茹是第一次做伴娘,有些興奮,這些天專門上網查了怎麼整新郎的招數,進房間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蘇南溪的繡花鞋藏在自己的包裏,甚至還在網上打印了一份《愛妻守則》打算到時候讓陸春曉讀一遍然後簽字。
“我立誌要拿到陸總所有的紅包。南溪,到時候你可別心疼啊,雖然陸總的錢現在也是你的錢了。”喬茹茹激動地說。
“你們玩得開心就好。”
談笑間,門外傳來敲門聲,蘇南溪喊了一聲:“進來。”隻見房門被輕輕推開,然後蘇梓徽大大方方地走進來了,手中端了兩隻小碗,裏麵是粥湯,徑自向蘇南溪和許叢走來,大有一人一隻碗的意思。
蘇南溪正覺得口幹舌燥,接過粥碗抿了幾口才覺得緩過來。而許叢拒絕了這份好意,對蘇梓徽說:“你給寧一吧,我現在並不渴。”
蘇梓徽原本麵上帶著的笑容瞬間凝固,回過神來尷尬地遞給了一邊的寧一,寧一也是尷尬地接過,說謝,與此同時,好奇地望了一眼許叢,心裏明白這兩人想必是有一段故事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蘇梓徽靠近許叢,向她示好,許叢故意冷漠,躲得遠遠的。
見到蘇梓徽受到這樣的冷遇,蘇南溪的那兩個表妹鄙夷地瞪著許叢,她們平日裏最喜歡幽默大方的蘇梓徽了,這個女人憑什麼這麼對待她們的舅舅?真的可氣可恨。
“舅舅,我們也渴。”她們異口同聲道。
“我讓周媽再送兩碗過來。”蘇梓徽溫柔地說完便難掩失落地離開了。
“差別待遇啊。”表妹們對這樣的舅舅很是失望。
蘇南溪瞥了她們一眼,看到她們一臉的不開心,偷偷笑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蘇南溪的新娘妝終於化好了,她在化妝師的幫助下穿上了寧一給她設計的大五福龍鳳褂,七分袖下分別佩戴著蘇南溪未來婆婆給買的三對黃金龍鳳鐲,脖子下掛著黃金豬牌,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的貴氣,然後化妝師開始幫蘇南溪盤發。
她的婚禮是由蘇梓徽全權操辦的,因為她說她舍不得陸春曉勞累。而蘇梓徽大概為了懲罰她,硬是給她安排了兩場不同風格的婚禮。上午是在古鎮的中式婚禮,下午新娘和新郎會站在花船上遊湖,晚上是在酒店的西式婚禮,蘇陸兩家幾乎邀請了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蘇家雖是南城的首富,卻一直生活低調,鮮少出現在公眾麵前,此次如此熱鬧奢侈地操辦蘇南溪的婚禮,可見蘇南溪在蘇家的地位是不一般的,有不少媒體人削尖了腦袋都想擠進去拿到婚禮獨家報道以及蘇南溪父母的資料。自一年前蘇南溪以蘇梓徽侄女的身份被暴露在公眾視野中,外界才知原來蘇家是有兩個兒子的,蘇梓徽是這家的二兒子,可大兒子的名字與簡曆卻成了謎,而現在蘇南溪的婚禮也許就是這個謎的突破口。
大概想要靠近這個謎的不僅僅隻有媒體記者,還有那個曾經與她很要好如今卻是陌生人的許長樂。蘇南溪心想。
八點鐘的時候,接親的車隊準時停靠在蘇家老宅外麵,五顏六色的跑車排成一排,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蘇平嘉來房間告訴蘇南溪新郎已經到了,臨走前不忘誇讚一聲蘇南溪:“女兒,你今天真漂亮。”
蘇南溪衝他笑笑,自豪地說:“也不看我是誰的女兒。”
伴娘們都聚在窗前,拉開一點窗簾偷偷看樓下的情況,她們中除了寧一因著是陸春曉大學師妹對陸春曉熟悉外,其他人對陸春曉也就隻是在網上看過照片而已,在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歎一聲“好帥”。當新郎他們塞了紅包順利地進入別墅大門正上樓的時候,蘇南溪覺得自己緊張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許叢給她遞過來一杯溫水,讓她喝下舒展一下心情。
蘇南溪皺眉道:“我都有些不想嫁了。”
“別的新娘子都是迫不及待的要看到新郎,你倒好,都不想嫁了。那麼帥的新郎,你不想要可是多的是人想要呢。”寧一打趣道。
蘇南溪當然知道寧一意有所指的是誰,連忙笑了,“我隨口說說的。”
門外有些騷動,大概是他們到了,敲門聲起,伴郎們在外麵起哄:“開門,開門。”聲音洪亮,像搶親的土匪。
寧一的男朋友張嘉義也在這其中,寧一走到門後麵大聲說:“急什麼?按規矩辦事啊。”
門外有人提醒:“快快快,塞紅包。”
一下子門下進來十幾個紅包,寧一故作誇張地說:“不夠不夠,我們裏麵有幾十個人呢。”
門下又多了十幾個紅包,寧一拿過來給房間裏的伴娘們分分,然後又說:“讓新郎唱首歌吧,不好聽不開門。”
蘇南溪忍不住插嘴:“他唱歌走調的,讓他在眾人麵前丟人不好吧。”
“哎呀,誰想真聽他唱歌啊。”
“歌就不唱了,用紅包代替吧。”陸春曉在外麵商量著,正中寧一下懷。
“行啊。”寧一轉過頭對蘇南溪說:“你看,我師兄聰明著呢,人家是土豪,喜歡用錢解決事情。”
蘇南溪笑著點頭。
寧一鬧過後,喬茹茹直接發號施令:“新郎先做五十個俯臥撐。”
陸春曉也不推辭,直接趴下做俯臥撐,反正他平日裏會做一些鍛煉,五十個俯臥撐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太多了吧。”蘇南溪有些心疼地說。
“測測體質嘛。”喬茹茹吐了吐舌頭,“不然晚上哪有力氣抱你啊。”
蘇南溪有些害羞,紅了臉不再說話了。
陸春曉做完後,喬茹茹從門縫裏塞了兩張紙出去,對陸春曉說:“新郎,把這《愛妻守則》大聲讀一遍,然後簽字哦,以後要按照守則做事,好好愛我們南溪,不能變心。”
陸春曉掃了一眼,“100條,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啊?”
“少廢話,你還想不想進門了啊?”喬茹茹不客氣地回。
“讓他讀大聲一點,我要聽到。”蘇南溪饒有興致地說。
喬茹茹立刻向門外轉達了新娘的話,一分鐘後陸春曉開始讀愛妻守則,門裏的人一直讓他大聲點,再大聲點。讀完這一百條《愛妻守則》後,陸春曉都覺得自己餓了,簽完字,把紙張從門縫裏塞進來,喬茹茹看過後才滿意。
“現在可以開門了嗎?”陸春曉問。
“再來點誠意啊。”
喬茹茹剛說完,門外不知道是哪個急性子直接撞門了。
聲音很大,蘇南溪都能感覺到樓有點晃動,她對喬茹茹說:“快開門吧,不然我叔叔的那些個朋友是真的可能把門撞開的。”
喬茹茹聽話地開了門,門外一窩蜂的就湧了進來。
陸春曉手裏捧著花被推了進來,他今天穿了黑色的中式唐裝,領口和袖口都是大片的紅色刺繡,倒也顯得喜慶,頭發剪短了許多,比之前的他看上去精神許多。饒是看慣了他樣子的蘇南溪也覺得他今天格外的帥。
陸春曉走到蘇南溪麵前微笑著,一旁的攝影師讓他跪下求婚,他要拍下來。陸春曉單膝跪下,將手中的捧花遞到蘇南溪手中,一臉嚴肅地說:“南溪,嫁給我吧。”
蘇南溪接過花,陸春曉站起身,蘇南溪有些嬌羞的向他勾了勾手指頭讓他彎腰湊過來,她用手中的帕子幫陸春曉擦拭額頭上的汗,然後兩人擁抱在一起,蘇南溪紅唇輕啟,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你真帥。”
陸春曉回:“你最美。”
蘇南溪嘴角微微上揚,笑得甜蜜。
陸春曉鬆開她,吻上了她的唇,淺嘗輒止。
然後兩人四目相視,傻傻微笑,仿佛周邊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良久,陸春曉才回過神來想給新娘子穿鞋,可是卻怎麼都找不到鞋,再看旁邊的伴娘們笑得那麼開心,就知道鞋子鐵定是被藏起來了。還好,陸春曉早有準備,讓人把剩下來的紅包都拿了出來分給了伴娘們,喬茹茹這才乖乖送上鞋。
陸春曉給蘇南溪穿好鞋後,就一把將她抱起身向門外走去,到樓下客廳,蘇南溪的爺爺奶奶和爸爸都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們敬茶。
蘇梓徽偷偷拉著攝像師到了一旁,讓他不要再拍了,攝影師雖覺奇怪,卻還是照做了。
陸春曉把蘇南溪放下,兩個人攜手跪下,接過旁邊傭人托盤中的茶杯,遞給兩位老人,喊一聲爺爺奶奶,老人們說了一聲“乖”後,喝茶,給了厚厚的紅包。然後陸春曉和蘇南溪移了移方向,正對著蘇平嘉,這個時候蘇南溪的眼淚就已經止不住了。
“傻丫頭,哭什麼呀?”蘇平嘉的眼睛也已經紅了。
蘇南溪默默流了會眼淚才平複了崩潰的情緒,然後她的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為什麼哭呢?是因為離開家舍不得嗎?蘇南溪想了想,覺得並不是。這二十幾年來,她住過的地方哪一個都比在蘇家老宅住的時間長,論感情,也不該是對這裏感情最深刻。
後來,好不容易完成敬茶儀式後,她終於想明白了,因為她在那一刻突然覺得蘇平嘉很可憐,沒有她,他就真的隻是孤身一人了。這些年相處的點點滴滴,此刻成了記憶碎片一幀一幀迅速從腦海中飛過。
不知不覺中,都已經過了十六年了。
這漫長的歲月,如果沒有蘇平嘉,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撐過那段滿是恨意無處釋放的最壞的青春。
對他,她始終覺得能夠做他女兒,真的很好。
家中傭人們安排接親的人坐下吃完茶後,蘇南溪被她叔叔蘇梓徽抱出了家門,身後喜慶的鞭炮劈裏啪啦地炸著。
蘇家的親友都坐上了接親車後,車隊慢慢地離開,開往南城的潯溪古鎮。
坐在蘇南溪身邊的是許叢,副駕駛上坐著顧向東,蘇梓徽的好友之一,知道許叢是蘇梓徽喜歡的姑娘,這一路上不知道偷偷回頭看了她多少次,每次蘇南溪都會把他瞪回去。
許叢倒是習慣了這樣的注視,她這兩天經曆得不算少,大家因為蘇梓徽的關係都會對她關注許多。
顧向東提議:“我們自拍幾張照片吧,我要發到朋友圈去。”
“好。”蘇南溪同意,然後就看到顧向東從車座底下拿出了自拍杆,除了駕駛員,四個人開開心心地拍了幾張照片。當然蘇南溪是不知道照片中的真正主角是許叢的,直到她看到顧向東發的朋友圈內容後才明白這貨的頗深心機。
顧向東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內容:
“誰想看蘇梓徽老婆的照片,轉賬五千元我就發。”
蘇南溪微信顧向東。
蘇南溪:你膽子很肥啊,你就不怕我叔叔報複你。
顧向東:噓!我這條內容他看不到,我把他屏蔽掉了,我又不笨。
蘇南溪:賄賂我。
顧向東:流汗……你狠,行,一人一半。
顧向東發完後轉過頭來對許叢說:“你微信號多少,我加你為好友啊,傳照片給你。”
許叢有些猶豫,顧向東心裏跟個明鏡似的,搶在她拒絕前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把你的微信號送給別人的。”
聽到顧向東這樣說,許叢就放心了,跟顧向東加了好友。
顧向東在心裏偷笑,廢話,他當然不會送給別人,他是要高價賣出去的。
沒過多久,顧向東截圖了零錢餘額給蘇南溪看,才短短的時間就已經有二十幾萬了,真是賺大發了。
轉錢的人催促著顧向東趕緊發照片,顧向東讓他們別急,時間一到統一發到朋友圈裏,到時候大家都能看到。
陸春曉有些好奇蘇南溪在笑什麼,悄悄問她,蘇南溪瞄了一眼許叢,發現她在低頭看照片,忙將微信聊天記錄給陸春曉看,陸春曉小聲說:“這不太好吧,傳出去了怎麼辦?”
“沒事,顧向東賣出去的東西應該沒人敢傳出去。”蘇南溪對顧向東的人格魅力還是很放心的。
車子快要開到古鎮的時候,顧向東給蘇南溪轉了五十萬過來,慶祝她新婚快樂,順便把剛才拍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並附上文字:
“小美女今天大婚,要幸福……”
很快,蘇南溪就看到了蘇梓徽的評論,大讚顧向東的拍照技術好。蘇南溪猜測蘇梓徽把這幾張照片默默保存了。
那些轉錢的人又來向顧向東打聽蘇梓徽的那一位,什麼來路。
顧向東都回不知道,讓他們好奇死。
古鎮門前鋪著大紅地毯,兩旁都陳列著紅色玫瑰花盆栽,蘇南溪他們的婚車就停在了一座花轎前,許叢先下車,給蘇南溪蓋上了紅蓋頭,然後蘇南溪由媒人攙扶著坐進了花轎,陸春曉騎上了馬,身後是八人大轎,幾個嗩呐手一路吹吹打打的到了張燈結彩的顧家莊園。
百年前,潯溪古鎮有四大家族,今天蘇南溪舉辦婚禮的宅院就在四大家族中的顧家,這裏從沒有開放給別人舉辦婚禮過,但是有顧向東出馬,潯溪古鎮的旅遊局就同意了,因為這顧家以前就是顧向東祖先居住的地方,他們家每年祭祖都是來這裏的祠堂。
新郎下馬走在前麵,花轎穿過門樓被抬進內院停放,喜堂裏,陸春曉的繼母周韻在司儀的指示下點燃了龍鳳燭,然後和陸父坐在高堂上,賓客站在兩邊觀禮。
司儀請陸春曉入場後,讓他射了三箭,第一箭射天,第二箭射地,第三箭射遠,然後司儀說了一些吉祥話後,媒人領著蘇南溪進入喜堂,將手中的紅綢的一端遞給陸春曉,陸春曉領著蘇南溪在司儀的指示下跨火盆、跨馬鞍後進行了三叩九拜、掀紅蓋頭,最後就是蘇南溪對公婆敬茶改口,收紅包。這一整套流程下來,蘇南溪已經疲乏了。
陸春曉扶著蘇南溪起身,心疼地問:“還好嗎?”
蘇南溪點頭,“你別管我了,你去招待客人吧。”
陸父陸母以及陸春曉去招呼著蘇家的親友到庭院就坐用餐。蘇梓徽來到蘇南溪的身邊,湊到蘇南溪的耳邊說:“你爸剛剛離開了。”他麵帶著和煦的笑容,蘇南溪亦是,所以不知情的人隻當他們關係好,在說什麼好玩的事情。
“我知道了。”
他們都知道蘇平嘉必是因為看到了周韻才躲開的。
蘇南溪和陸春曉從交往到確認結婚的那幾個月,蘇平嘉倒是見過陸春曉多次,且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的,然而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和陸春曉的父母見麵的,因為蘇梓徽故意讓經紀人給蘇平嘉安排了許多工作,致使蘇平嘉一直被困在馬德裏。
蘇南溪在主桌坐下,蘇梓徽去了蘇家二老那一桌,傅佩芳看到他就悄悄問他知不知道平嘉去哪裏了。蘇梓徽搖頭,並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給蘇平嘉,但是響了半天卻沒有人接通,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他壓低了聲音安慰他媽說:“也許是有什麼急事離開一會,沒事的。”
陸父陸母也坐在這一桌上,本以為能夠見到未來的親家公,但是好像沒有見到。
陸威問蘇東學:“蘇老,南溪的父親去哪裏了啊?”他對從未跟親家公見麵這件事還是很遺憾的。
蘇東學有些抱歉,“他跟我們坐一輛車來的,但是現在臨時有事離開了,沒事,晚上一定能見著。”
蘇梓徽糾正:“我哥為人比較低調,他不願意曝光自己,晚上人太多,勢必會有媒體混進來,所以我哥晚上不會來,把南溪交到春曉手裏這事我會做。”
陸威覺得蘇南溪由蘇梓徽領著更好,畢竟大夥都認得蘇梓徽是蘇氏集團的一把手,誰又認得南溪的父親是誰呢?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蘇南溪的父親叫什麼名字,是夠低調的。
周韻麵帶笑容,心裏卻有些不滿,好大的架子啊,自己女兒結婚都能說不來就不來的。
另一邊,蘇南溪的手機在響動,來電提示是她父親的名字,她有些焦躁,把手機弄成了靜音,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挨到散席,蘇南溪才到角落給她父親回了電話。
她知道她父親一定就在古鎮裏躲著,電話很快被接聽,但蘇南溪卻沒有了先開口說話的勇氣。
那邊,蘇平嘉直接問:“陸春曉的媽媽叫什麼?”
他常年都在國外,在南城幾乎沒有什麼人脈,所以他隻能拜托蘇梓徽去調查清楚陸家。他也曾問過陸春曉的父母是做什麼的,叫什麼名字,但是蘇梓徽卻沒有正麵回答過,隻一再保證陸家是個好人家。現在想來,倒像是蘇梓徽在故意敷衍他了。
“周韻。”蘇南溪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他帶著疑惑與顧慮,最終還是問不出口,因為他內心所想實在太荒唐了,他平日看上去單純善良的女兒怎麼可能會做這麼可怕的事情,一定不是這樣的,他極力安慰自己。
“爸,我以前跟你說,如果我做了什麼事讓你失望了你一定要原諒我,你答應我的,你還記得嗎?”
蘇南溪的這番話讓蘇平嘉很困惑,仿佛她真的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錯事,這令他很恐慌。
“南溪,你知道周韻是誰,對嗎?”他試探性地問。
她是陸春曉的繼母,是陸暄的母親,而她八歲之前就叫陸暄。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她還了解周韻是誰。
她是惡魔。
蘇南溪沉默片刻,才說:“是,我知道她是誰。”
她就是那個拋棄了你、拋棄了我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我說我八歲之前的記憶都忘記了,我是騙你們的。所以爸,我嫁給了我親生母親的繼子。
蘇南溪停了停,笑著說:“她是我未來婆婆啊。”
以前蘇梓徽說她瘋了,她怎麼可以嫁給陸春曉?
可是為什麼不可以呢?她和陸春曉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和他一起度過了最美好的童年時光,他是她的小哥哥,小哥哥帶給她很多的快樂,盡管那些記憶已經很遙遠,可是她舍不得忘記,因為這是她心底最深的甜。
一年前,她回國與陸春曉在機場不期而遇後,她就決心要嫁給陸春曉。她從陸家出來,用結婚這種方式再走進陸家,這不是什麼壞事。因為什麼都可以是假的,但是她愛陸春曉這件事是真的,她很確定陸春曉就是她的幸福。
蘇梓徽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雖然他也想過阻止她嫁給陸春曉,但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做。因為他理解南溪所受到的傷害,盡管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遺棄在異國他鄉的街頭,不論再怎麼哭泣媽媽都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邊的這份絕望感,蘇梓徽能夠想象。而她曾經在生病時候不知不覺中叫出的媽媽,蘇梓徽每次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心痛。
他發誓,傷害過蘇南溪的人,他都不會放過,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所以他才會幫南溪拖延蘇平嘉回國的時間,讓他沒有機會提前見到陸春曉的父母。而在婚禮當天,這麼多人的情況下,當蘇平嘉知道陸春曉的母親是周韻的時候,他一定會躲開。就跟很多年前周韻嫁給陸威後他負氣離開南城去往馬德裏一樣,他總是害怕自己的出現會破壞掉周韻的生活。
當然,他的存在的確是周韻的威脅。
“爸,我知道你是因為怕見到許長樂才離開的,許家跟陸家很熟,我們結婚許長樂一定會來,我也不想你們見麵。所以,爸爸,沒關係,我的婚禮你不參加也是可以的。”
蘇南溪給蘇平嘉找了一個台階下。
許長樂是蘇南溪在大學裏最好的朋友,但她卻妄圖在畢業時勾引蘇平嘉,而且還成功了。這讓蘇南溪大為光火,一氣之下和許長樂斷絕了關係。而許長樂因為蘇南溪故意隱瞞自己和蘇家的關係而心存怨怪。
兩人曾經的友誼就如同一場荒誕的夢,所有往昔的美好都不複存在,有的隻是相識的悔恨。
那事發生後,作為長輩的蘇平嘉一直都是躲著許長樂的,能不想起就不想起。
果然,蘇平嘉隻“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結束電話後,蘇南溪就看到陸春曉正向自己走來。
“是爸嗎?”
“是啊。”
“他去哪裏了?”周韻方才還在陸春曉麵前抱怨,覺得這個親家有些看輕他們。陸春曉讓她不要胡思亂想,安慰她,搞藝術的難免行為散漫自由了些。
“我爸今天心情不好,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蘇南溪腦子轉得極快,這大概是她能為蘇平嘉的突然離開找到的最好的借口了。
陸春曉一聽,有些緊張地問:“心情不好?為什麼?誰惹他不開心了?”
“你笨啊,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就要到你們陸家做牛做馬去了,他能高興得起來嗎?”
陸春曉恍然大悟,失笑,“誰讓你做牛做馬了?”
蘇南溪抬手揉了揉脖子,露出疲態。
陸春曉憐惜她,“你看上去很累,我去客棧開間房給你休息吧。”
蘇南溪搖頭,“待會不是要上花船遊湖嘛,我還能再堅持堅持的,我可不想給我的婚禮留下遺憾。”事實上頭上的這些發飾壓得她脖子都疼了,以及身上帶著的黃金首飾每一件都是有分量的,蘇南溪覺得現在全身都在酸疼。
午後的陽光雖然熾熱,但是在水巷,時有微風拂麵,蘇南溪和陸春曉倒也不覺得熱了,水巷兩岸是青磚路,路旁是本地人做各種生意的鋪子,白牆黑瓦,帶著歲月斑駁的痕跡,略顯滄桑。今天因不是周末,所以遊客也不算多,整個古鎮顯得靜謐而安詳。花船經過一座又一座拱橋,水波蕩漾,偶有青鳥拂過水麵,路邊花香四溢,戲台子上有人在唱戲,咿咿呀呀,這愜意慵懶的時光使得蘇南溪原本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開來。
身後船艙裏伴娘們和伴郎們也都悠閑地趴在欄杆上吹風,那個自帶自拍杆的顧向東則是忙著拉人各種拍照。
下了船後,蘇家的親友則在古鎮繼續閑逛,蘇南溪和陸春曉他們則先去晚上婚宴的酒店去了。
酒店工作人員領著他們去了總統套房,蘇南溪去了主臥讓化妝師給她卸妝,許叢幫她把所有的首飾都給收了起來,蘇南溪去衛生間洗了臉回來就躺在床上不想動了。寧一把晚上要用的禮服拿出來掛好,然後喊攝影師進來拍,攝影師拍完禮服後讓化妝師待會兒給新娘化好妝後喊他進來補幾個鏡頭,緊接著就去另一個房間拍新郎穿衣服的視頻了。
蘇南溪化好妝做完發型後就被寧一拉起來去衛生間換婚紗去了。鴿羽灰的婚紗,清透細紗覆蓋在深V領外,腰身下層層薄紗中垂著一些羽毛裝飾,裙長至腳踝上方,整件禮服顯得很輕薄精致,蘇南溪膚色白皙,穿上後氣質更加出塵不染,寧一拿出周韻買給蘇南溪的那套鑽石首飾給她戴上,配上Jimmy Choo的水晶鞋簡直完美。
婚宴七點開始,五點半的時候蘇南溪和陸春曉站在迎賓台處迎賓,此時婚禮會場的投影儀上播放著今天白天的視頻,整個會場以藍色和銀白色為主,到處都是銀白色的樹和大雪花,營造成一種初雪降臨在海洋宮殿的感覺,背景音樂是《Say you will》。
“……
I’d give her my life.
Will you give me your life?
Say you will.
Wade out into the water.
Breathe in, breathe out with me.
……”
我誓將交與她我的一切。
你可否也將一切托付予我?
請說,你願意。
請淌過愛河,與我共呼吸。
賓客陸續到來,蘇南溪鮮少認得,隻是溫柔得體地微笑著,不失禮貌,除了許家的許長樂、許易安和他妻子是蘇南溪認識的,其他人都由長輩安排簽到、入座。
去年許易安和他妻子宋伊人結婚時,蘇南溪陪著蘇梓徽一起去參加了,之後蘇梓徽過生日請客,許易安和宋伊人也來了,所以宋伊人對蘇南溪並不陌生。
“恭喜你們!新婚快樂!”宋伊人熱絡地說。
蘇南溪回以微笑:“謝謝。”
陸春曉與許易安、許長樂很熟悉,所以他親自帶他們去入座。
許長樂懶得跟蘇南溪說話,跟在後麵走進了會場,她有些心不在焉,東張西望的像是在找什麼,她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白裙顯出曼妙身姿,妝容精致,舉止優雅。
蘇南溪嘴角微微揚起,她當然知道許長樂如果不是為了見蘇平嘉她才懶得來參加婚禮,自去年她們鬧翻之後,彼此之間沒有情誼隻有怨恨。
蘇梓徽走到蘇南溪身邊,開玩笑地說:“許家小妹越來越漂亮了,跟我哥很配啊,你確定我哥不是口是心非?”
“許長樂跟我一樣大啊,我爸真的就是把她當晚輩看待的,沒有一絲男女情愛。”蘇南溪很肯定地說。
所以許長樂才那麼可恨,她居然敢勾引蘇平嘉,虧她們做了四年的朋友。
“你說我哥現在在哪裏?”蘇梓徽突然很好奇。
蘇南溪想了想,“應該不會那麼急著回馬德裏吧。”頓了頓,蘇南溪嗤笑道:“他問我知不知道周韻是誰,我說我知道啊,她是我未來婆婆啊。”說著說著,蘇南溪就紅了眼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湧出。
蘇梓徽捧住蘇南溪的臉,給她擦了擦眼淚,蘇南溪的情緒愈發的激動,遠處又有賓客走來,蘇梓徽無奈,隻好扶著她上了電梯去平複一下情緒。
“我真的很認真的在忍著了。”蘇南溪哽咽了聲音說。
“我知道。”
“她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了我離開陸家不可以嗎?榮華富貴對她來說真的大於天嗎?”蘇南溪問出口後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周韻的選擇從來沒有變過,誰阻擋了她,她就會拋棄誰。
“南溪,不要哭,我會讓她向你道歉,我會讓她一無所有。你相信我。”蘇梓徽眼神堅定地說。
“就算她給我道歉,變得一無所有,她也不能還給我一個完整的家,一個無憂無慮的青春歲月,我失去的永遠都沒辦法彌補。”蘇南溪覺得心灰意冷。
“南溪,既然怎麼做都不快樂,為什麼不停下來?你不應該回來的,你就應該一輩子都生活在馬德裏。又或者,今天不結婚了,我送你走。”
“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我知道我可能會無法招架住自己設計好的這一切,我會情緒崩潰,但從我和陸春曉領證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了。今天這個儀式不管能不能完成,我和他是夫妻,結局改變不了的。”
蘇南溪握緊了拳頭,終於止住了自己的眼淚,此時電梯剛好停在了頂層,叮地一聲門開了,蘇南溪按了關門鍵,再按了宴會廳的樓層,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強顏歡笑著對蘇梓徽說:“我可以了。”
她對著電梯的鏡麵,擦了擦臉,還好眼妝並沒有花掉。
回到宴會廳門口,陸春曉已經站在那裏了,他笑著迎來,“你去哪裏了?”
“我把東西落在房間了,上去拿下。”蘇南溪撒了個謊。
此時上千賓客都已來齊,司儀來找他們再次確認了入場的順序,並告訴他們舉行結婚儀式後就會有一些明星上台唱歌表演助興,考慮到他們要敬酒那麼多桌,是個體力活,所以司儀不會安排新人之間的其他互動。
七點整,司儀宣布婚禮正式開始,他先請陸春曉上台,蘇南溪挽著蘇梓徽的手臂出現在拱門下方等待,她望著眼前那長長的通往儀式台鋪滿白色玫瑰花瓣的舞台,幻想著自己要是待會走著走著摔倒了會怎樣,想想在場有那麼多人,還是會有些丟人的,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跟,暗自求老天保佑。正在胡思亂想之際,耳邊就傳來司儀的那一聲“有請新娘入場”,此時的背景音樂換成了《D大調卡農》。
陸春曉就站在舞台的那一端溫柔地微笑著,蘇南溪也衝他微笑,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直至蘇梓徽將蘇南溪的手交給陸春曉,陸春曉鄭重地說了聲:“謝謝叔叔。”
“好好的照顧南溪。”蘇梓徽吩咐,眼睛微微紅了,然後離開。
陸春曉牽著蘇南溪的手走到儀式台,交換了戒指並宣誓往後的歲月要對婚姻忠誠,喝交杯酒,然後擁吻,在台上做了一些遊戲,司儀才放他們走,隨後就是明星各種唱歌以及抽獎活動。
蘇南溪把自己的手捧花送給了許叢後,就匆匆上樓換了一條香檳色的亮片露背禮服回到會場。
寧一一路抱怨,她早就看好那手捧花了,指望著拿到它逼著張嘉義早點把她娶回家呢。
蘇南溪才不吃她這一套,她知道張嘉義已經秘密訂了戒指打算在寧一生日那天跟她求婚。
蘇南溪和陸春曉以及他們的伴娘伴郎們跟隨著陸家長輩以及蘇梓徽去給每一桌的客人敬酒,收長輩見麵禮,一圈下來,蘇南溪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得抽筋了,還好她的回門酒席不單獨再辦,也安排在了今晚,否則結個婚累幾天,真的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熬到酒席散了後,賓客們回家的回家,住酒店的住酒店,蘇梓徽宣布今晚在酒店總統套房會辦一個慶祝Party,蘇南溪瞪大了眼睛,看向陸春曉,想問他事先知不知道,結果陸春曉亦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蘇南溪哀苦連連,“這是要累死我們的節奏啊。”今晚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啊,蘇梓徽這一定是故意的。
許長樂本來都要跟著許易安離開了,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對許易安說:“哥,你先帶嫂子回家吧,我待會自己回家,我想留下來參加蘇南溪的慶祝Party,畢竟我們曾經那麼要好,這點祝福還是要送的。”
許易安還沒來得及反對,宋伊人就許了許長樂,“早點回來,不要玩得太晚。”
許長樂高興地答應了,然後隨著眾人坐電梯上了頂樓。
她哪裏是真心想祝福蘇南溪,隻不過是找個機會和蘇南溪談談,談蘇平嘉的去向,她憋了一晚上的火,總要找個地方撒出來。
再次回到總統套房,蘇南溪覺得驚訝,酒店工作人員動作倒是很快,她在兩個小時前還在這裏換過禮服,回來就變了樣子了,多出了許多的紅色氣球還有玫瑰花,室外遊泳池的上方亮著一排一排的彩燈,別有情趣。客廳沙發茶幾上堆著高腳杯,旁邊是香檳,吧台後麵有調酒師在做雞尾酒,甜品水果都供應齊全,真的就是開Party的氣氛。
蘇梓徽走到身邊,得意地問:“我的驚喜還滿意嗎?”
“您老辛苦了。”蘇南溪並不領情,她隻想和陸春曉兩個人共度二人世界啊。
蘇梓徽當然知道她是什麼心思,壞壞地笑了。
陸春曉今晚喝了不少酒,湊近了還能聞到清冽的酒香味,他鬆了鬆領帶,脫了西裝放在沙發上,挽起了袖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灌下去,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些。
蘇南溪有些心疼他,那些長輩硬是要他喝白酒,推都推不掉,“你還好嗎?要扶你去房間休息嗎?”
“沒事,我還沒醉。”
他酒量好,蘇南溪是知道的,好在他今晚就隻喝了白酒,沒有紅白啤混著喝,那樣才醉得快。
“蘇南溪,我們談談吧。”
蘇南溪聽到聲音有些詫異,許長樂居然沒走而是留下來了,皺眉,顯得有些不耐煩,“我們有什麼要談的?”
“你不要給我裝傻。”許長樂因為生氣聲音都拔高了不少,幸好周圍有人在唱歌,音樂聲蓋住了這一切。
陸春曉一直都把許長樂當妹妹對待,勸說蘇南溪:“南溪,你們還是談談吧。”
蘇南溪看在她老公的麵子上退了一步,對許長樂說:“要談可以,陸春曉也得在場。”
許長樂起初有些遲疑,後來也就想開了,“行。”
三個人找了間沒人的房間進去談事情。
“他為什麼沒有來?是你不讓他來的是嗎?”許長樂有些歇斯底裏。
蘇南溪望了她一眼,得意道:“你很失望吧。你今天打扮得如此漂亮是白忙活了。可惜啊,他看不到。”
“蘇南溪,你……可恨。”許長樂氣急敗壞地吼道,渾然不顧陸春曉困惑的眼光。
“許長樂,你給我永遠記住,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別想靠近他,我不允許,你就給我死了那份心吧。看來我是多給了你一年逍遙日子,你的醜事我也該找你哥哥說說了。”蘇南溪威脅道。
“蘇南溪,你不可以這樣做,你知道我很愛他。”
“我從來就沒有討厭過你愛他這件事,你可以單純地愛他,遠遠地看著他,但是你不該設計他跟你發生關係,許長樂,你太嘔心了。”
蘇南溪懶得再跟她廢話,對陸春曉說:“打電話給許易安,讓他調頭回來把他妹妹接走。”
聽到蘇南溪趕她走,許長樂的情緒更激動了,“不,我今天見不到他,我不走。”
“叫保安來把她帶出去。”蘇南溪也沒辦法淡定了。
陸春曉過來抱著她,“你冷靜點。”雖然覺得這會讓許長樂丟人,但還是出去叫保安了,誰叫發號施令的是他老婆。
許長樂作勢要過來對蘇南溪動手,兩個人力氣相當,很快就撕扯在一起了,誰也不讓著誰。陸春曉先回到房間,看到麵前兩人拽下來的頭發都有一大把了,忙分開了兩人,蘇南溪脫了水晶鞋就向許長樂砸過去,許長樂的額頭上立刻多了個血窟窿。許長樂就要掙脫開陸春曉,她今天也是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的,她下狠心非得把蘇南溪整毀容了。
但很快,進來了兩個保安,將許長樂拖了出去。
對方人多勢眾,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許長樂咬牙切齒,卻沒處發泄,她暗自發誓這筆賬她日後是一定要報仇雪恨的。
蘇南溪的頭發都散亂了,手上有些細碎的傷口在流血。
“怎麼了?打架了?”蘇梓徽衝了進來,看到蘇南溪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你說你何必呢?”
蘇南溪覺得委屈,大聲地吼道:“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許長樂那個賤人了。”說完就坐在床邊流淚,真是疼死了。
蘇梓徽對陸春曉說:“你陪著她,我去找藥箱,外麵一堆人都好奇著裏麵的事情呢。你這丫頭把許長樂的臉都弄破了,我進來前還以為你也破相的,不過,還好,你占了上風。”
“誰說的,我比她傷得重,頭皮疼死了。”蘇南溪用手理了理頭發,就抓下一大把頭發,“讓寧一待會進來幫我梳下頭。”
“行,你等著。”
蘇梓徽出去後,陸春曉坐在蘇南溪身邊,“所以你和許長樂絕交是因為你爸。”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存了這樣的心思,我竟然之前一點都沒有發覺,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真的殺了她的心都有了。她嘴上說把我當作朋友,可是她做的事情,可曾顧及過我這個朋友的心情?”蘇南溪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會覺得心寒。
陸春曉把蘇南溪擁入懷中,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能緊緊的用力抱著她,讓她感受自己的溫度。
處理完傷口,重新梳發後,陸春曉陪著蘇南溪在房間再待了會才回客廳,大家的心情並未受到影響,顧向東他們人手一隻禮花筒,瞬時噴出許多玫瑰花瓣和彩帶,蘇南溪勉強笑著和陸春曉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長這麼大她第一次和人打架,現在覺得有些丟臉。
室外,顧向東和其他人聯手把張嘉義扔進了泳池,寧一想在顧向東背後把他推下去,誰知道顧向東背後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突然讓到一邊,寧一自己跌進了泳池,張嘉義笑著接住了她,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就是一陣熱吻,看得顧向東想罵爹。
這個世界對單身狗總是充滿惡意,這時候要是賀培安也在就好了,起碼可以跟他一起承受這些熱戀中的小情侶發射出來的殺傷力。
賀培安上周去了韓國,原本說好一定會在侄女婚禮前趕到的,卻臨時打來電話說不能回了,想來想去不應該是生意上出了問題,難道說賀培安也有女人了?這也太可怕了,顧向東想了想身邊的三位好友,一位已經是名草有主,一位正在發猛力追求姑娘,曾經他們可是南城最炙手可熱的單身貴族啊,如今一個個都偏離了老光棍這條道路,偏偏他要一個人走到底的樣子,好心塞。
夜越來越深,大家玩累的都下去找房間休息了,剩下的都是被安排睡在總統套房的人,酒店工作人員簡單的做了清掃後就出去了,一堆人窩在沙發上聊天。
蘇南溪靠在陸春曉的肩膀上,喝著果汁,聽他們聊天,話題基本上都是圍繞著許叢的。
許叢耐心回答,而後就把話題轉移到今天的一對新人身上了。
“你們呢?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蘇南溪看了看陸春曉,想讓他回答。
陸春曉笑了笑,思緒回到一年前的北京機場,他們搭同一班飛機從馬德裏到北京,然後又是坐同一班飛機從北京飛南城。
“我是在北京機場的一個男洗手間門外見到她的,後來才知道她是許長樂的大學同學,經許長樂介紹我們知道了彼此的姓名。”
“對彼此的第一印象是什麼?”許叢繼續問。
蘇南溪想也不想地說:“冰美人。”
陸春曉說:“高冷……的美人。”
這不就是一個意思嘛。這兩人互誇對方美,可真是不把別人虐到不罷手啊。
“好想知道兩個高冷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這似乎很難吧。”喬茹茹問。
“不難啊,因為我美他美啊,美的事物總是相互吸引的。”蘇南溪厚著臉皮說。
“其實,是她先追的我。”陸春曉插嘴。
蘇南溪有些掉麵子,不過這的確是事實,她假裝生氣,離陸春曉遠遠的,又聽陸春曉繼續說:“不過,如果說是她向我走了九十九步,那麼最後一步是我走向她的。沒辦法,我不想錯過她。”
蘇南溪的心裏有些動容,補充:“我前期追他隱藏了性格,在一起後,我的脾氣就暴露了,一直都是他在遷就我,這一點讓我很感動。”
“在遇到彼此之前談過幾次戀愛?”顧向東問。
“我沒有談過戀愛。”蘇南溪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在看到顧向東一副要戳穿她的樣子,慌忙改口:“曖昧過,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但是他要跟別人在一起。就是這樣。”
“還有這樣的事?”陸春曉有點不敢相信,誰啊?這麼傻逼,這麼好的姑娘都不要。不過他也要感謝蘇南溪遇到的是傻逼,不然她以後也不可能屬於自己啊。
“陸春曉,該你回答了。”
蘇南溪搶著說:“我幫他回答,一次。人現在在美國。”
“那跟你曖昧過的人現在在哪裏?在馬德裏嗎?”陸春曉附耳問。
蘇南溪想也不想的就點頭。
她總不能對陸春曉說,那個傻逼就是許易安啊,你看我還請他來參加婚禮,說明我現在很坦蕩蕩。她不敢說的原因是她不覺得陸春曉在知道這個事實後會不介意,畢竟他和許易安是朋友。
蘇南溪洗完澡出來,頭發還在滴著水,用幹毛巾擦了幾次就懶得管它了,陸春曉怕她感冒,拖著她回到衛生間,拿起吹風機仔細的給她吹幹了才放她出去。
蘇南溪剛想要上床就被陸春曉從身後抱住了,陸春曉的氣息打在蘇南溪的脖子上,帶亂了她的呼吸。蘇南溪有些緊張,她當然知道接下來陸春曉要做的事,也知道陸春曉其實已經忍了挺久了,畢竟從領證開始他們就睡在同一張床上,陸春曉除了吻她並沒有逾越半分。
這會兒,兩人借著酒勁,自然就肆意起來。他們的身體貼在了一起,內心燥熱,然後陸春曉就把蘇南溪攔腰抱起,輕輕扔在床上,隨後壓了上去,氣息已經不穩,他開始脫蘇南溪的浴袍,發現裏麵什麼都沒有穿,倒吸了一口氣,笑了起來,“老婆,你好香。”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好聽極了。
蘇南溪抓住陸春曉的浴袍領口,拖著他更靠近自己,獻上自己的吻,兩人忘我吻著,陸春曉一隻手撐在床上,另一隻手已經情不自禁地撫上蘇南溪的胸,慢慢地揉捏著,蘇南溪的身體一下子就有了反應,那種內心的渴望被徹底激發出來,手不由自主地伸進陸春曉的浴袍裏,沿著他光滑的後背移動著,慢慢向下,身體情不自禁地弓著,隔著浴袍蹭著陸春曉的下體,陸春曉加快速度脫光了自己,坦誠相見。
屋頂水晶吊燈的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逆著光,蘇南溪都有些看不清陸春曉的臉了,她看著他精壯的身體笑得魅惑,伸手勾住陸春曉的脖子迫切地想要他,陸春曉慢慢進入了她的身體,因為怕蘇南溪第一次疼,陸春曉的動作很柔很輕,直到蘇南溪適應了自己,才加快了動作衝刺。
這一晚,陸春曉要了蘇南溪兩次,兩人才沉沉睡去。
翌日,兩人睡到日上三竿才優哉遊哉地起床,推開門發現酒店工作人員已經把一切都打掃幹淨了,他們的那些朋友們也很識相的先走了。陸春曉打了電話讓人送午餐來,蘇南溪和他坐在花園裏用餐,餐桌上放著今天的報紙,所有的頭條都是關於昨晚他們的婚禮的,很顯然,那麼多人的情況下還是混進來了記者,她有些慶幸,幸好蘇平嘉沒被拍到。
她按耐不住好奇,打了電話給蘇梓徽問她爸爸回家沒。
蘇梓徽說沒有。
蘇南溪並不覺得奇怪。掛了電話後,看到陸春曉一臉擔憂的樣子,蘇南溪扯出一抹笑容,“我爸和許長樂的事情,你別告訴許易安。”
“我有分寸的。”
午後,陸春曉帶蘇南溪回陸家待了一會,然後拿上行李前往機場趕飛機。
陸春曉請了一個月假用來陪蘇南溪度蜜月,蘇南溪喜歡藍與白的世界,所以陸春曉就帶她去希臘住一個月。
晚上十一點半,他們飛抵北京機場,在機場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就去俄航櫃台辦理值機手續,入關後等待登機的時候,蘇南溪在免稅店買了些護膚品然後寄存,陸春曉則是在候機室裏翻著那一本希臘旅遊書。淩晨兩點半的時候,飛機準時起飛至莫斯科轉機,翌日的正午時分,蘇南溪和陸春曉已經能從飛機上俯瞰到下麵藍藍的愛琴海了。下了飛機後,陸春曉就把兩人的手機換了希臘當地的手機卡,此時國內是傍晚時分,蘇南溪和陸春曉分別給家裏打了電話報平安才從雅典機場四號出口出去,乘坐機場大巴前往憲法廣場。
陸春曉在網上定的酒店就在憲法廣場附近,陸春曉和蘇南溪在酒店放好行李後就出來找地方吃飯了,因已過了飯點,所以蘇南溪和陸春曉就在街邊的披薩店填飽了肚子,然後就打車去了狼山,乘坐纜車登頂。
狼山是雅典的最高點,在這裏可以居高臨下俯瞰整座雅典城,也可以看到雅典最美的日落和夜景。
蘇南溪和陸春曉到達山頂的時候,天空還是很藍的,離日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狼山看台上已經站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人們在熱絡地交談,四周有英語、法語、韓語、中文等,他們都拿出手機和相機在拍照。山上風很大,蘇南溪的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她很快把頭發盤成了一個發髻,陸春曉從背包裏拿出了兩人的外套,貼心的給蘇南溪穿上,蘇南溪才覺得不冷。兩人參觀完教堂後就進了一家餐廳,坐在懸崖露台上,一邊享用著希臘本土晚餐一邊等著日落,漸漸的,天空變成了紫色、金色、玫瑰色,夕陽的光輝撒滿雅典城,慢慢地、一點點地落於大山之後,過了段時間天才變黑,雅典的萬家燈火與遠方天空的星子連成了一片,最耀眼的是對麵衛城的帕特農神廟。
“真像一堆廢墟中的火星子。”陸春曉笑說。
蘇南溪覺得這個形容特別恰當別致。
“我上一次來希臘是在三年前,那時候許易安帶著許長樂和我登上了地中海遊輪,從威尼斯出發一直到愛琴海,在雅典的Piraeus港口,許易安在那裏簽了一個大訂單。那晚,他喝了很多酒,對我和許長樂說了很多話,最多的莫過於他想要得到他爺爺的認可,許長樂有些尷尬,她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家族的複雜,一直想要送許易安回房間休息,後來許易安直接醉得不省人事了,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才回了房間。”那時候她替他蓋好被子,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覺得他有些可憐,生在那樣的大家族裏,每一個人都在為了集團董事長的位子而處心積慮、勾心鬥角,他們是親人,也是敵人。
陸春曉有意揶揄她:“我以前隻知道你和許長樂是朋友,沒想到你和許易安也很熟。”
“我們不熟。”蘇南溪認真強調。
“我記得因為那個大訂單,許家老太爺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了。那兩年,他給船廠創造了最大效益。不過後來整個造船業的大環境都不好,伴隨著許眾賀離婚,許家和法國波爾家族關係惡化後,失去了資金和不少訂單,船廠走下坡路是必然。”陸春曉之前一直在研究控股的事情,他得到消息,蘇梓徽似乎有意買下,和許眾賀談過,但是許眾賀並不肯讓,後來關於船廠拖欠工資,工人去市政府門前堵了一天,有了政府的施壓,讓許眾賀著實頭疼。
蘇南溪對生意場上的事情興趣並不大,但是她很喜歡聽陸春曉說生意場上的事情,每回他都會說得津津有味,那裏有他的宏圖抱負,說這些他會覺得很快樂,有時候會忘記時間,事後對蘇南溪說:“抱歉!你肯定會覺得很無聊,讓你聽了這麼久我的牢騷。”
蘇南溪總是會善良大度地說:“沒事,我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狼山的風越來越大,周圍的蠟燭被熄滅了很多,餐廳服務員就立刻跑出來重新點上並在蠟燭上放了玻璃罩,蘇南溪和陸春曉喝著啤酒,吃著撒了檸檬汁的烤魚,倍覺爽口。兩個人一直在山上待到十點多才乘纜車下山回酒店。
酒店前台的值班人員看到陸春曉和蘇南溪進來,帶著職業性的笑容,用英語告訴他們明天早上三點半酒店安排了車子會把他們送到機場,陸春曉用英語回謝謝,然後摟著蘇南溪坐電梯回房間休息。
蘇南溪他們訂的雅典到紮金索斯島的航班早上五點半起飛,一個多小時就能到紮金索斯島。前幾年希臘經濟危機的時候,陸春曉用了很優惠的價格在紮金索斯鎮上買了一套別墅,然後在當地找了一對夫妻看管房子,想著以後陸威退休後和周韻到這裏生活,沒想到自己和蘇南溪就先用上了。
陸春曉和蘇南溪下了飛機後就給租車公司的工作人員打了電話約見,沒過多久,租車公司的人就找到了他們,幫他們辦理租車手續,陸春曉填寫了表格,把之前在國內準備好的國際駕照翻譯複印件給了工作人員,然後就拿到了車,載著蘇南溪往鎮上去了。
家中管家為了迎接主人的到來,這幾天已經把別墅前後打掃得幹幹淨淨,還用新鮮的食材準備了早餐和午餐。一路開來,鎮上有些冷清。陸春曉的車子停在別墅外,按了幾聲喇叭後,裏麵就走出來兩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女,他們能說流利的英文,這也是當初陸春曉雇用他們的原因,他們除了領陸春曉的薪水外,有自己的一艘船,平日裏會載遊客出海玩。
管家Ares幫他們把行李搬到了二樓房間,然後讓他們休息片刻後就下樓吃早餐。
蘇南溪看了看四周,典型的地中海風格,地上鋪著土黃色的菱形地磚,牆麵是白色的,窗戶是拱形的,窗框刷著藍漆,沙發是藍白相間的布藝沙發,茶幾是白色的,電視機櫃是藍色的,上麵放著黃色的小花簇,衣櫃是藍色的,桌椅是白色的,窗簾是白色的,床是白色的,梳妝台是藍色的,整個就是藍與白的世界。
蘇南溪把兩人的行李箱打開,然後把衣服掛進衣櫃裏,再把兩人的化妝品放進衛生間,陸春曉推開了落地窗,到露台上看風景,樓下遊泳池旁邊的草坪上豎著一把遮陽傘,下麵是白色鐵藝桌椅,管家夫妻正在擺早餐。
蘇南溪去衛生間洗了洗臉,重新把頭發紮成發髻,往自己的臉上和身上塗防曬霜,不忘喊陸春曉進來。
聽到老婆喊,陸春曉急忙進去,以為是怎麼了,卻沒想到蘇南溪是要給他塗防曬霜。
“我不塗,黏糊糊的。”陸春曉一臉嫌棄。
蘇南溪用濕毛巾擦了擦陸春曉的臉和手,“你不擦防曬霜可以啊,到時候你要是曬成了非洲人,可別怪大家都認不出你來。”
希臘的陽光是挺毒的,昨天蘇南溪仗著自己白想偷懶,結果脖子上就被曬傷了,到現在都紅著,陸春曉權衡利弊決定還是塗吧。
蘇南溪的指尖柔軟地觸摸著陸春曉,陸春曉沒過多久就心癢難耐了,他嬉皮笑臉地說:“老婆,讓我親一個吧。”
陸春曉捧著蘇南溪的臉,就要親上去,蘇南溪知道他不隻是想要吻她,隻是她實在有些餓,用手抵著他的唇,討好地問:“吃完早餐再親好不好?”
“不要。”
陸春曉是撩撥女人的高手,她不知道他這是跟誰學來的,還是天生的,他每次深情款款地望著她,蘇南溪就覺得招架不住。
“就一次哦。”
陸春曉得逞,抱著蘇南溪到了床上,卻是要了一次又一次,最後蘇南溪癱軟在他的身下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蘇南溪是被香味給饞醒的,陸春曉精神抖擻地捧著一個大托盤到露台,蘇南溪起身隨意套了件陸春曉扔在床上的白襯衫,赤腳走到露台上,蘇南溪才注意到天色已經不早了,別墅外的路燈已經點亮,發出微弱的光芒,遠處夕陽暈紅了天邊,像火燒雲一樣。
陸春曉點燃了杯子中的白色蠟燭,把一朵玫瑰花遞給蘇南溪,蘇南溪放在鼻間聞了聞,然後在陸春曉拉開的椅子前坐下。
“水果沙拉,茄汁墨魚,烤雞肉串,番茄醬大蝦,魷魚筒,煎銀鱈魚,蔬菜湯。”陸春曉憑著剛才管家太太Aitna給他做介紹的記憶複述給蘇南溪聽。
“還挺豐盛的。”
這還是蘇南溪今天吃的第一餐,陸春曉特地吩咐他們弄豐盛點,怕餓著自己的妻子。
“Aitna之前在餐廳裏做事的。”
“原來如此。”
陸春曉給蘇南溪倒了一杯啤酒,然後夜晚就這樣靜悄悄的來臨了,天空中已經有了幾顆星子,晚風習習出來,仿佛帶著大海潮濕的味道。
陸春曉每樣菜都嘗了嘗,喝了口啤酒,見蘇南溪吃得香,就頗有興致的給她剝起蝦來。他的性子極好,做事不驕不躁有條不紊的,對待任何人都能有極大的耐心,他能和老人暢談,陪小孩玩樂,當然蘇南溪也聽說了他談生意時候的殺伐果斷。
蘇南溪看著低眉順眼的陸春曉,心裏甜滋滋的,她嫁的人不僅有紳士風度還對她體貼入微。
“看我做什麼?你不是很餓嗎?”陸春曉笑得燦爛,蠟燭柔和的光亮照亮了他的臉。
“老公,你真好看。”蘇南溪嘻嘻笑著。
陸春曉把放著剝好蝦肉的盤子移動到蘇南溪的麵前,用餐巾紙擦了擦蘇南溪嘴邊的油膩。
兩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陸春曉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神秘地笑了,蘇南溪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驚了一跳,轉過頭望去,發現天空中綻放著五顏六色的煙花,一個一個地炸開,絢爛多姿。
“Surprise!”陸春曉說。
蘇南溪起身湊到陸春曉跟前,低頭吻上了陸春曉,暈乎乎地說:“我好像醉了。”
啤酒,你,都是這樣的醉人。
大概是白天睡太久了,夜裏蘇南溪的睡眠很淺,起初是外麵的風聲太大吵醒了她,連窗戶都在震動,不一會兒雨點就砸在了玻璃上,後來天空電閃雷鳴,蘇南溪就更加睡不著了。
屋子裏開著微弱的燈光,身邊陸春曉的呼吸很均勻,他的手正搭在蘇南溪的肚子上,兩個人原本蓋著的被子都掉在地上了,空調的冷氣很足,所以身體都是冰涼的。蘇南溪起身,拾起了被子,給陸春曉蓋好,把空調的溫度調到最高,自己則埋在沙發上玩手機。
國內現在是清早,微信群裏大家都醒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蘇南溪發了個微笑的表情來刷存在感,然後登陸許久沒有用過的微博,發現有很多人評論私信她,她瀏覽了幾條,大致都是在祝她結婚快樂的,蘇南溪才知道原來他們結婚那天,陸春曉發了張兩人的結婚照到微博上,並圈了她的微博名。人氣王陸春曉的不少粉絲苦口婆心的讓她好好照顧陸春曉,還有人讓她多發些兩人的照片到微博上做粉絲福利。
蘇南溪偏不,陸春曉的美隻屬於她一個人,她才不給那些粉絲們舔屏的機會。不過她真的很久沒出現了,發了一張從飛機上拍的愛琴海的照片到微博上,附言:“我們很幸福。”就退出了微博。
微信上,蘇梓徽發語音告訴她:“許叢早上離開南城回三亞了。”
蘇南溪看了看床上的人,鬆了一口氣,還好沒被吵醒,她快速打字。
蘇南溪:打字,不要發語音給我,我老公在睡覺呢。
蘇梓徽:現在那邊三更半夜,你怎麼不睡?看來陸春曉不行啊。
蘇南溪:行不行我知道,關你毛事?你來找我就是想告訴我你留不住許叢。
蘇梓徽被氣到,回:當然不是,再過半個月她肯定得回來南城。因為我跟他們集團老總打過招呼了,讓他把許叢調到南城的酒店當人力資源部總監,薪水是她現在的三倍。
蘇南溪:我不覺得她會為了薪水就羊入虎口。
蘇梓徽:她老爸老年癡呆症,住在養老院裏,每個月都會花不少錢,我把那間療養院買下來了,所有費用都漲價了。所以我相信她會來的,她又不傻。
蘇南溪:你真是老奸巨猾啊。
發完這句話後,有黑影突然落在了外麵露台上,發出重重的悶響,蘇南溪驚得大叫了一聲,陸春曉迷迷糊糊醒來,緊張地問:“怎麼了?”
蘇南溪跑上床,抱住陸春曉,有些害怕地說:“外麵露台上好像有東西掉下來了,你去看看啊。”
她以前看過的電影裏出現的一幕,死人突然從高空砸在地上,也是這樣的聲音。有了這樣的聯想,她就更害怕了。
陸春曉下床開了所有的燈,然後打開了落地窗,在聽到那一聲“喵”後也是嚇了一跳,那隻貓通體都是黑毛,此刻全部豎了起來,眼睛發出綠油油的光亮。
“是野貓來躲雨的。”
蘇南溪鬆了口氣,“哦。”她跟在後麵看了眼,還真嚇人。
陸春曉問:“要趕走嗎?”
蘇南溪看外麵雨下得嘩啦啦的,有些不忍心,“算了吧,明天雨停了再讓它走吧。”
這貓估計是這裏的常客了,大概也沒有想到房間裏會住人,所以在看到陸春曉和蘇南溪後它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大概知道他們沒惡意才沒離開。
關了落地窗後,陸春曉拉了窗簾,想起什麼似的,問:“你大半夜怎麼坐沙發上了?”
“我睡不著啊,在跟蘇梓徽聊天。”
“你跟蘇梓徽關係好得我都要吃醋了。”
“神經!他可是我親叔叔。”
陸春曉原本計劃第二天一早讓Ares帶著他們出海玩的,但是現在這雨下得這麼猛,一時半會停不了,估計明天的計劃要泡湯了。
陸春曉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幾口遞給蘇南溪喝,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離天亮還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的睡意已經全無,蘇南溪更是精神奕奕的。
他問蘇南溪:“要看電影嗎?”
“好啊。”
蘇南溪無視微信上蘇梓徽變身話癆的熱情,回了句:“老公呼喚,不說了。”
蘇梓徽鬱悶地打字:“嗬嗬,重色輕叔,信不信我把你卡停了?”
“沒關係,我老公給我卡了。”蘇南溪故意氣他。
四樓閣樓是間小放映室,有一堆舊CD,蘇南溪直接在最近幾年上映的電影中抉擇,最後敲定了那部《W.E.》(溫莎公爵的情人),麥當娜導演的,蘇南溪記得這部片子剛上映的時候,她是和許長樂一起看的首映,當時她倆都沉迷於愛德華八世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童話故事中無法自拔。陸春曉從樓下找了一堆零食上來,兩個人窩在沙發上,開了瓶可樂暢飲起來。
影片開始後,蘇南溪直接按了快進鍵,陸春曉不解,蘇南溪解釋:“前麵很無聊的,不看沒關係。”她有些心虛,因為前麵會有Andrea·Riseborough的全裸,她當然不想自己的老公看別的女人的裸體,況且那個裸體還比自己的漂亮。
影片采取兩個平行空間交叉敘事的方式,有兩條線,第一條線是沃利斯和大衛的愛情故事,第二條線是現代女性Wolly沉迷於沃利斯的愛情,忍受著丈夫的冷漠最後反抗,與拍賣行的保安有情人終成眷屬。
在遇到沃利斯之前,大衛的生活是香豔的,他有多位情婦,當時沃利斯和她的第二任丈夫努力結交上流社會,與大衛的情婦關係甚好,在這位情婦前往美國前關照沃利斯好好照顧大衛,結果情婦回來後發現大衛和沃利斯早已是一對,但他們的關係並不被皇室和公眾祝福,最終大衛簽署了放棄王位的同意書,與沃利斯搬到法國生活。在麥當娜的想象中,沃利斯在大衛為她退位後是彷徨不安的,她並沒有足夠的勇氣迎接和大衛的新生活,她選擇用酒精麻痹自己,而被英國放逐的大衛也有些狼狽,最終大衛在病床上看著年老的沃利斯依舊曼妙的舞姿安詳離去。
而現代女性Wolly幻想著自己是沃利斯,可偏偏現實生活中她沒有英俊瀟灑專情的大衛,她懷疑丈夫出軌,流連在沃利斯遺物拍賣行,保安對她一見鐘情,在Wolly與丈夫打架後帶著她來到自己的小屋,兩人收獲愛情,影片的最後,Wolly懷了保安的寶寶。
蘇南溪依偎在陸春曉的懷裏,仰頭問:“陸春曉,你會像大衛愛沃利斯那樣愛我嗎?”
陸春曉關了屏幕,揉了揉蘇南溪的頭發,不假思索地回:“會。”
“我相信Wolly的丈夫在和Wolly結婚的時候也是非常愛他的,可是後來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了?”Wolly的寂寞深入人心,讓看得人都感受到了那一股厚重的空虛。
“也許就是因為Wolly的疑神疑鬼才毀了這段婚姻。”陸春曉說出這話顯得很無情。
“不,不是這樣的。”蘇南溪有些激動,她離開陸春曉的懷抱,很認真嚴肅地看著他,“我覺得他的丈夫隻顧著工作,對妻子諸多限製,太冷漠了。結婚久了就會像他們那樣,沒有了愛,沒有熱情嗎?”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感情是處出來的,日子是過出來的,有誤會就溝通,爭吵少一點,理解多一點,大家都會快樂一些吧。”
“陸春曉,如果你以後出軌了,我一定……”她的目光瞅了瞅他的下半身,然後做了一刀切的動作。
陸春曉下意識地捂住下半身,笑得明朗,“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所以啊,你不要惹我。”
陸春曉打了個哈欠,“行行行,你是老大。”
兩個人回房間躺床上膩歪了會,天就大亮了。
下過雨後的紮金索斯,一掃先前的悶熱,空氣清新涼爽,院子裏和遊泳池裏都是些落葉落花,顯得殘敗,Ares正在打掃,他的妻子在準備早餐。蘇南溪又看到了那隻黑貓轉來轉去的似乎不願離開,蘇南溪讓陸春曉去拿了些午餐肉過來給它吃。
“你喜歡這隻貓啊?”昨晚不還被嚇得不輕。
“當然不。”作為顏控,蘇南溪是不願意親近這隻黑貓的,但是既然它選擇來到他們家,喂野貓就當行善積德了。
“南溪,你好像從來都不喜歡養這些小動物。”
“因為我不想做鏟屎官啊。”蘇南溪一臉嫌棄道。
陸春曉無語地笑了。
“你喜歡小孩子嗎?我給你生個孩子好不好?”蘇南溪問。
陸春曉愣了愣,覺得這個話題還太早了,懨懨地說:“過幾年吧。”
“小孩子很可愛啊。”
陸春曉沒有接話。
蘇南溪尷尬地笑了笑,不再說話,她安慰自己,也許他隻是想要多過幾年二人世界吧。
後來回國後,蘇梓徽還打趣問她會不會懷個蜜月寶寶,簡直是在她傷口上撒鹽,安全期懷毛寶寶,就算不是安全期,陸春曉也做措施了。總之,她算是明白了,懷寶寶這件事近幾年是不可能了。
蘇南溪和陸春曉並沒有因為孩子的問題上鬧得很不愉快,她從一開始的不開心到之後的接受、尊重,都有自己思慮。是她大意了,她有好多事要做,似乎是沒有時間懷孕生寶寶的。所以她除了生了一下午的悶氣後,第二天就正常了,依舊在陸春曉麵前嬉皮笑臉。陸春曉鬆了一口氣,拿著準備好的食物開車帶著她去了燈塔看星星,然後他們就在海邊紮了帳篷睡了一晚,兩人的關係恢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