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出差的老公帶著秘書,匆忙趕回了家。
他語氣慌亂,“以歌,阿檸懷孕了,八個月的身孕......”
顧思檸挺著大肚子,站在他的身邊。
我心頭一震,“你們?”
他立刻解釋,“不是,我們兩個是清白的。”
“但她試管時,用的是我的精子。”
我震驚,
他輕聲道,“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我想要孩子。”
“去母留子,讓這個孩子生下來,成為我們的孩子,好嗎?”
我的臉色慘白,忍住心頭的酸澀,
“這是你的決定,我沒有異議。”
“但是,你得跟我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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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延序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別鬧,你知道我不可能會和你離婚。”
“我們相愛那麼多年,當年你為了救我,甚至還犧牲了我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離婚?”
“但是以歌,我真的需要一個孩子。”
顧思檸眼眶通紅,咬著唇。
“姐姐,我的臉跟你有七分像,我跟梁總的孩子,和你們的孩子沒有區別的。”
“身為梁總的秘書,我實在不忍看到他喪子後日日消沉,午休時總是被噩夢驚醒,算我求你了,就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吧?”
說罷她作勢要跪,被梁延序一把拉住。
他抬眸看著我,眼底有些失望,
“阿檸願意承受痛苦生下孩子,孩子長的還像我們,”
“連上天都在給我們機會,彌補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這不是好事嗎?以歌,今天你有點不懂事了。”
梁延序對我一向溫柔寵溺,
可如今,他卻對我疾言厲色。
我臉色愈發蒼白,沉默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攜手離去。
心臟好像被捅成了馬蜂窩,痛意四處逃竄,蔓延席卷全身。
兩年前發生地震,我為了救他,懷著八個月的身孕被壓在廢墟下三天三夜。
我得救,可孩子沒了。
而且,為了活命我被摘除了子宮,永遠不能再生。
梁延序痛苦的抱著我,
發誓他永遠不會背叛我,也不會忘記孩子。
現在,他卻想用顧思檸的孩子,來取代我們的孩子。
腦海中,冰冷的機械音突然傳來。
“監測到宿主婚姻破解,原文劇情即將崩塌。”
“宿主需做出選擇,A回到起點重新攻略男主,B放棄攻略回到原世界,但會減少一半的獎金。”
我抹了抹即將落下的眼淚,苦笑。
和梁延序甜蜜了這麼多年,我都要忘記自己是誰了。
我是攻略者,也是書中的女主,
而梁延序是男主。
可劇情隻寫到我們結婚,便戛然而止。
攻略成功後,我留在這裏陪他,
原以為會幸福甜蜜一輩子。
可惜,連七年之癢都沒有撐過去,
我忍住心頭的悲愴,開口,
“我選B。”
這場荒唐的鬧劇,就由我來結束吧。
“好的宿主,傳送通道正在修複,七天後,我送你回家。”
次日一早,我收到了梁延序的短信。
“阿檸生了,我們的孩子出生了!”
“以歌,你快來醫院。”
簡單的幾個字,組合起來卻是那麼刺眼。
延序,我們的孩子,早就死在那場地震裏了。
我還是趕去了醫院,遠遠就聽到病房裏傳來的歡聲笑語。
我不自覺放輕了腳步,停在了門前。
梁延序笑著坐在病床旁,做鬼臉把孩子逗得喜眉眼笑。
顧思檸雖臉色蒼白,眼底確實遮掩不住的幸福。
“延序,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梁延序微愣,
很快,他便道,“小名就叫湯圓吧。”
湯圓。
我呼吸一滯,心臟瞬間劇烈刺痛起來。
這是我懷孕時,他趴在我的肚子上,給孩子取的小名。
他愛護我,凡事親力親為,更期待小生命的到來,還買了十幾本故事書,每天對著我鼓起的肚子讀上幾篇才罷休。
我笑他傻,他卻得意地揚起下巴,
“小湯圓還沒出生就聽過這麼多故事,他一定是世界上最特別的寶寶。”
“小湯圓,你說爸爸說的對不對啊?”
那時他滿心寵溺,
如今,他卻將孩子的名字,送給了別人。
接下來他是不是,也要讓顧思檸取代我的位置了?
“以歌,你來了。”
一道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梁延序麵上興奮,過來拉我進病房,語氣也帶上了雀躍。
“以歌,你快來看看,這個孩子是不是很像我們?”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我們的孩子應該就長這樣,多好看。”
我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不是我的孩子,和我怎麼會像?”
梁延序笑容微僵,語氣有些無奈。
“以歌,我不和你吵,孩子跟我們長得就是像,你隻是需要時間接受,”
“讓你過來,除了想讓你看看孩子,我還有事跟你商量,”
“我想把阿檸接回家坐月子,你知道她是孤兒,沒人照顧,住在我們家,你們能相互有個照應。”
聞言,我徹底怔在了原地。
呆呆地看著自己愛了多年的人,笑得很勉強。
“梁延序,你為什麼可以理直氣壯的說這種話?”
“你的秘書試管懷孕,用的是你的精子,就算沒有實質性關係也是背叛,你也知道是背叛。”
“所以你才在孩子八個月的時候,在一切很難改變的時候,選擇告知我真相,”
“你縱容她生下了你的孩子,現在還要讓她住進我們的家,”
“我算什麼,你將我置於何地?”
“以歌,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臉色瞬間慘白,拉住我的手撫在他的心口,“我這裏,從始至終都是你。”
“我隻是想要一個孩子,等阿檸身體恢複了,我會另給她安排住處,絕不會打擾我們的。”
這時,一直沉默的顧思檸忽然打破爭吵,
“梁總,薑姐姐,你們不要吵了,想去你們家坐月子是我的意思。”
“如果姐姐不願意的話,我自己在醫院也是一樣的。”
她越說越委屈,甚至帶上了哭腔。
梁延序望著她,似乎很心疼。
“我老婆也不是這個意思,她善良大度,肯定會願意讓你去家裏坐月子的。”
“是嗎,”顧思檸淚眼朦朧的望著梁延序,“我肚子餓了,梁總,你可不可以買點東西給我吃。”
梁延序啞著嗓音,“好。”
目光對上我時,他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以歌,你們兩個好好聊,她剛生完孩子千萬不能受刺激,晚點,我會給你帶愛吃的蛋糕。”
說完,他便大步離去。
顧思檸臉上的委屈一下收了起來,看向我,露出甜甜的笑容。
“姐姐,你也發現了吧,梁總對孩子特別溫柔。”
“我想他不僅很喜歡孩子,也很喜歡我呢,我一說餓了,他都顧不上跟你吵架,跟你解釋,立馬拋下你,去給我買東西吃。”
“姐姐,梁總是愛你,可我跟他有孩子了,你絕不可能爭過我。”
“識相的話,就主動把位置主動讓出來,總好過被掃地出門,你說是吧?”
我很早之前就見過顧思檸,
她野心勃勃,卻裝的跟小白兔似的。
我勸過梁延序,把她換掉,可他覺得麻煩,而且對她確實沒有別的心思。
我也信他,所以沒有再阻撓。
沒想到,造成今天的局麵。
我看了眼搖籃裏的嬰兒。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我的湯圓也應該會平安出生吧?
我垂眸壓下思緒,重新看向顧思檸,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梁太太的位置也好,為了有更好的生活也好,孩子是無辜的,希望你有點良知,給你的孩子積德,少做壞事吧。”
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我不再理她,拎著包離開。
還順走了門口洗漱台旁的黑色牙刷。
一黑一白,很惹眼。
隨後到醫院婦產科,做親子鑒定。
孩子很像顧思檸,可跟梁延序卻不像。
縱使要離開,我也想弄清楚這個問題。
鑒定結果,要四個小時後才能出來。
我離開醫院,去了湯圓的墓地,
湯圓的墓碑上隻有他的名字,連張照片都沒有。
這個位置是梁延序花了三億買下來的。
因為風水先生說,葬在這裏,可以通往極樂,來世無病無災,一生順遂。
梁延序說,湯圓永遠都是他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兩年過去,一切都變了。
悲痛隨著回憶一起湧出,我的心臟似是被萬千蟲蟻啃食,痛的人喘不上氣。
我緊緊閉上眼。
湯圓,媽媽要離開了。
以後不能為你掃墓,原諒媽媽,好嗎?
回到別墅的時候,屋內一片漆黑。
冷清的氛圍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害怕孤獨,所以結婚幾年來,我一打開家門,就能看到梁延序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以及打開的電視,和餐桌上早已準備好的水果。
我回來,他就會從廚房探出頭,興奮道,
“歡迎寶寶回家!請寶寶享用水果,晚飯馬上就好啦!”
可如今,恐怕隻存在於回憶裏了。
我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剛坐下,身後突然傳來梁延序暴怒的聲音。
“薑以歌!”
不等我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人死死拽住,然後被一股力甩下了沙發。
膝蓋直直磕在地上,疼得我冷汗直流。
他掐著我的下巴,怒意盎然,
“你非要這麼狠嗎?將阿檸給我生孩子的事,傳得公司人盡皆知!”
“你有想過這樣會敗壞她的名聲嗎,你考慮過她的以後嗎,這樣讓她怎麼做人?”
我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這時顧思檸也衝進來,跪在了我麵前。
她的臉色慘白,哭的梨花帶雨。
“薑姐姐,你有什麼不滿衝我來好不好?我求你不要牽連到孩子。”
“那也是延序哥哥的孩子啊,他一出生就被人罵野種,這不公平。”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會主動離職的,我明天......不,我現在就離職,隻要你能放過他,孩子是無辜。”
隨後,她滿臉絕望地抓住梁延序的衣袖,哭喊道,
“我要離職延序哥哥,你同意吧,就當是為了孩子。”
“你怎麼上來了?你身體虛弱,不能跪地,”梁延序滿臉心疼,把她抱起來,拍著後背哄道,
“不需要你離職,我會解決,你明天不會再聽到那些話,”
“我也保證會把孩子接回來,不會被人罵野種的。”
顧思檸抱住他,嗚咽的哭著,眼睛卻得意的看向我。
我總算懂了。
顧思檸生梁延序孩子的事,在公司曝光了。
梁延序以為是我傳的。
可明顯,是他懷裏的女人做的。
想解釋,可已經被蓋上了罪名,解釋還有意義嗎。
我忍著膝蓋的疼痛站起身,拿過離婚協議書,擺在他麵前。
“你也知道被人茶前飯後談論不好聽,那就跟我離婚吧。”
“這樣,你的私生子,就不再是別人口中的野種了。”
“薑以歌,”梁延序的臉色陰沉,“你非要激怒我是嗎,我對你真的非常失望。”
“我隻是想要一個孩子,我有什麼錯?你就不能替我考慮一下?”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拿離婚來威脅我,難道你忘了,我從來不受任何人的威脅。”
他奪過離婚協議書飛快地簽了字,氣得不輕,字跡很重,
“我也不奢望你會道歉,但犯錯總要承擔後果,”
“今天我把你的黑卡凍結,這是警告,如果你再胡鬧,再試圖傷害阿檸跟孩子,我真的會讓你付出代價。”
離婚協議書砸在桌麵上,他氣得轉身離開時,
係統一下跳出來,
“檢測到男女主感情破裂,需快速重置劇情,一小時後,我會送宿主離開。”
顧思檸高高在上的看著我,笑容得意,
“你看你,多狼狽,現在知道誰才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了吧?”
“我隻是用他的手機,登陸了你的賬號把事情宣揚了出去,他就立馬相信是你做的,你們的信任真是不堪一擊。”
說完,她也跟著轉身離開了,十分愜意快樂。
我也笑了。
嘲弄不已,
我家客廳有監控的,她居然在我家挑釁我,
我忍著膝蓋的痛楚,從地上爬起,
然後將她挑釁我的監控畫麵,保存下來。
再麵無表情地,將我和梁延序的結婚照從相框裏取出來。
拿剪刀剪了個粉碎,撒在了窗外。
碎片幾秒鐘就被風吹散,也帶走了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
這時,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
是醫院的通知,親子鑒定的結果出來了。
並無血緣關係。
這幾個字尤為顯眼。
我盯著短信,突然笑出了聲。
梁延序為了一個野種,放棄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
真荒唐,真可笑。
真想知道他得知真相後,會是什麼表情。
我將監控視頻跟親子鑒定結果整理到一起,發給了梁延序。
時間一分一秒逼近,我上了天台。
這裏種了許多我喜歡的花花草草,梁延序還特意給我安置了秋千。
他說,等孩子出生後,我跟孩子一起坐秋千,他就做那個搖秋千的人。
我眸色黯淡,摸上了平坦的肚子。
“薑以歌,你是不是瘋了?離婚威脅不了我,你就要用死亡來威脅我嗎!”
身後,一道氣怒交加的聲音驟然響起。
我轉過頭看向梁延序。
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薑以歌,你用這種方法也沒用,”他咬牙切齒,可臉上的慌亂卻暴露了他此時的心境。
“這個孩子是一定要留下來的,他已經出生了,我必須對他負責!”
“梁延序,”我站在天台邊緣,平靜地打斷了他,“我們曾相愛過,同甘共苦過,”
“最愛的那年,我為你拚命,你也為我差點死了,你說我們的孩子是獨一無二的,”
“可現在,你為了顧思檸辜負了我,也辜負了我們的孩子。”
他似乎急了,“那你就要用死亡來報複我嗎?”
係統在倒計時,十秒內送我離開。
我笑了,“我不打算報複你,你眼瞎心盲,已經受到了最大的報複。”
“好好看手機,有我送你的臨別禮,希望你喜歡。”
“我們,永不相見。”
說罷,我轉過了身,身體向前傾去。
“薑以歌!站住,不準跳!”
身後傳來他急切崩潰的呼喚,可我卻毫不猶豫的跳下了三十樓。
血花四濺,徹底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