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園用力係上鞋帶,帶上門大步而去,走出公寓被風一吹,才知道自己的臉很紅,心跳得很厲害,李泊然柔軟的唇部貼在肌膚上的感覺一直都揮之不去。
田園甩了甩頭,努力將自己的視線收攏在搜尋交通工具上麵。
從這裏回田園的住處的士費用至少要好幾百塊,即便田園現在的收入還算不錯,但他也還是不太舍得。
門房聽說他要坐巴士,用一種很奇特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隨意地衝著西邊一指,道:「好像那裏有一座巴士站,抱歉,我們這兒的業主都不太坐巴士!」
田園略有一些尷尬,但依然很有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朝著門房所指的方向走去,但他沒想到自己走出老遠才找到巴士站。
研究了一下巴士站牌,知道這裏隻能到地鐵站,然後再轉乘回去的巴士,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末班車,田園歎息。
巴士停了下來,田園將手伸進褲袋裏,才驚愕地發現自己的皮夾子居然不見了。
他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這錢包裏不光光有他所有的信用卡,身份證,還有他在本城的居留證,這張居留證還是秋翰霖為他辦的。
如果遺失了,他就不得不回秋家去辦理手續,這是他最不情願的。
田園匆匆返回海天,好在門衛還認識他,放了他進去。
又搭上電梯返回二十二樓,田園在李泊然的門前稍稍躊躇了一下。
他剛才是那麼幹脆地摔門出來,現在又回去,李泊然會不會認為自己不過是在故作借口,錢包不過是一個去而複返的借口。
但隨即他便釋然了,似李泊然這樣的男人,又怎麼會在意別人去而複返的借口?
田園按下門鈴。
幾聲之後,門卻無人打開。
田園心中微驚,莫非李泊然出了什麼事,要知道三隻超級Torros的酒精度是驚人的。
他忍不住推了一下門,門應聲而開。
李泊然的門竟然開著,田園走進去,見李泊然正坐在窗台上抽煙,見他進來,便轉臉道:「沒找著錢包?」
田園略為怔了幾秒鐘,脫口道:「你拿了我的錢包!」
「是的。」李泊然很坦誠。
田園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不滿,李泊然已經拿出了錢包搖了搖,用一種挺無辜的神情道:「我剛才隻不過覺得你在褲兜裏塞上這麼一坨東西,很破壞你漂亮的臀部外形!」
「給我!」田園上前去拿錢包。
他的手指還未觸及錢包,李泊然細長的手指一揚,田園的手便落了空。
也許是離得太近,李泊然身上那種淡淡的甘草香味又充斥了自己的鼻端。
田園絕對不會認為像李泊然這樣的人會因為喜歡上自己,所以才會弄出這麼些花樣,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李泊然想要戲弄他而已。
「你想怎麼樣?」田園冷冷地道。
李泊然微帶一些困惑地道:「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讓你的朋友將我的酒換成了烈酒,我還以為你想要激情的一夜?」
田園的臉騰地紅了,原來李泊然什麼都知道,他有一種被人脫光了審視的狼狽。
他不由自主地申辯道:「我沒有讓他換你的酒!」他窘迫地道:「如果是因為這樣讓李先生誤會的話,我可以向你道歉。」
李泊然淡淡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姓李,別人都隻叫我Nicon。」
田園臉漲得通紅地站在那裏,李泊然讓他無所遁形,他有一些手足無措。
那些隱隱的屈辱記憶又泛了上來,潮水一般的奚落聲,讓田園像根柱子似的被釘在了那裏,明明想要逃跑,但卻挪不開腳步。
他急促地呼吸著,李泊然始終坐在窗台上,沒有動彈,他背對著窗戶,以至於臉上的表情全然不可見。
田園突然上前兩步,一把搶過他手上的錢包,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走到門口才轉過身來道:「我很抱歉我打聽了你的姓名,雖然也許之前我對你對我的認同,存在了不切實際的想法,但依然感謝你給了我機會。」
田園再次從海天公寓裏麵出來,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麵熱心跳。
他知道從這裏往前走的任何一步,都隻能靠自己,他不該也不能去妄想有一個誰會挾著突如其來的溫暖向他奔來。
田園掏出手機,這個時間,他已經沒有可能再趕上末班車,猶豫了一下才給大山打了個電話。
「那個……Nicon沒留你嗎?」大山吃驚地道。
田園笑笑,道:「怎麼可能,Nicon這種人像是會隨便跟我們交往的麼?」
大山不滿地嘟囔一聲道:「真沒眼光!來我這裏,讓哥哥我來安慰你受傷的心!」
田園輕笑了一聲,大山是一個百分之一百異性戀,甚至是一個好色之徒。
大山租住的地方離這裏不算太遠,他雖然T台秀跟田園一樣稀少,但是卻比田園經濟要寬裕很多,田園從來不過問大山的收入來源。
娛樂圈裏每個人都有秘密,田園尊重這一點。
大山的房間不大,跟李泊然的自然完全沒法比,但對於一個單身漢來說足夠舒服。
敞開式的廚房跟客廳在一起,臥室被擱在複式的挑高層上,上麵隻有一張碩大的席地床鋪,樓梯間裏則是一間浴室。
整個麵積不過十四五坪,卻錯落有致,非常舒服。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難讓人相信這麼粗獷的漢子會把家收拾得這麼溫馨。
大山拿出兩瓶啤酒,可是還沒動手開瓶子,他的電話就響了。
通話雖然很輕,但大山的聲音還是斷斷續續地飄入田園的耳朵。
「Honey,別太擔心!」
「放心吧,不是什麼大問題。」
「當然了,有哥哥我,你盡管放心!」
「Honey,我也想你!」
電話那頭又說了句什麼,大山回頭為難地看了田園一眼。
田園做了一個請便的姿勢,大山眯起眼做了一個你夠哥們的姿勢,然後清了清嗓子道:「我這就過去,你等著我!」然後又是一陣Honey寶貝之類的話。
最後掛斷的時候,大山笑道:「好了,好了,我會當心狗仔隊的!」
大山一掛斷電話,便哼著小曲道:「一個圈裏的妹妹,說是見不著我晚上睡不著覺,今晚隻好留兄弟你獨守空房了!」
田園笑著揮了揮手,大山便急急地出了門。
其實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田園天亮起床後卻又發現……他還將皮帶落在了李泊然的家中。
即便沒有看見李泊然,田園還是隱隱地覺得有一點尷尬。
他打開了手機,發現了喬森的留言,告訴他今天十點半有一個關於H&M明年秋冬季專屬模特的試鏡。
田園一陣興奮,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接到國際二線以上品牌專屬模特的試鏡通告。
這對於一直苦苦掙紮在做Part-time男模的田園來說,假使他果真當上了H&M秋冬季宣傳卡的專屬模特,那就意味他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時尚男模。
田園匆匆地洗完了臉,刷完牙,便直奔經紀公司而去。
一直到了經紀公司的門口,他還止不住剛接到這個試鏡通告時候如擊鼓一般的心跳。
他努力在門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氣喘,便轉身想要推開公司的玻璃門。
玻璃門的另一端卻被人推開了,正是久違的Simon。
Simon穿了一件H&M今夏新款,白色的襯衣在前襟處拚嵌了兩條碎花紋,下麵是一條貼身的九分黑褲子。
這一身打扮時尚又不失輕挑,再加上他的唇紅齒白,如同王爾德的玫瑰少年般令人過目難忘。
Simon薄薄的唇微彎了一下,道:「H&M的試鏡會麼,你不用去了,這個通告我已經接了!」
田園微微一愣,隨便平淡地道:「需不需要去,喬森會通知我的!」
Simon冷笑了一聲,慢慢下了台階從他身邊走過,走過田園身邊的時候,他輕聲道:「你以為便宜能永遠撿下去麼?不是我的出色,哪裏來你的機會?!」說完Simon便戴上他的Gucci墨鏡揚長而去。
田園看著他上了一輛蓮花跑車,然後猛踩油門揚長而去。
他快步跑進公司,剛推開喬森的辦公室,喬森就已經揚手在跟他打招呼了。
「喬森,我剛才……」
「出去再說!」喬森搭著他的肩頭,出了門,倆人照例進了秘密頻道說私房話。
「是不是……」田園有一些緊張,又有一些期盼地看著喬森。
喬森摸出了一根煙,叼上,然後道:「Jamie,機會多得是……」
他一句話出口,田園的心一下子就涼了。
他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掙紮奮鬥了兩年,過著今天都不知道明天的生活,原以為看見曙光,到頭來終歸是一場海市蜃樓。
喬森似乎有一點愧疚,道:「Jamie,這不是我的主意,這個通告我一直是替你跑的,可是今天上頭突然來打招呼說要換成Simon……真的,我還替你勸過Simon,H&M你比他更合適,可是Simon似乎鐵了心要搶這則通告。我想可能是因為上次那……唉,時尚圈就是一個娛樂圈,不是你娛樂別人,就是別人娛樂你,重要的是要學會開心。」
田園突然抬起了頭,道:「喬森,你的意思是客人那裏依然會認為去的人是我田園,對麼?」
喬森愣了一下,道:「你,你想做什麼?!」
「這個通告我還是想去!」田園語調不高,但很堅定,道:「這是我的機會,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地奪走!」
喬森有一點愕然看著眼前這個素來聽話溫和的田園,不慎被手裏的香煙燙了一下,他連忙甩脫手中的煙,道:「可是,可是,你知道Simon的條件……」
「要從我手裏把機會取走,至少要讓我敗得心服口服。」田園柔和的唇線抿得很緊,以至於整個人顯得有一點異於平常的冷硬。
喬森深吸了一口氣,搭著田園的肩道:「田園,我知道一個模特等這個機會是多麼的不容易,無論如何不讓你試一下,就讓你走,我心裏也不好受。你今天我就當作你沒有來找過我,我也沒打通你的電話……去努力一把吧,幹掉那個囂張的小子!」
田園的拳頭跟他對碰了一下,低聲說了聲謝謝。
他轉身剛想開門,喬森便在後麵急道:「喂喂喂,你還走這道門,到下一層去搭電梯。」
等田園跑到下一層,他又補了一句:「喂,把手機關了,今天誰打也別接啊!」
田園應了一聲,他推開了秘密頻道的門,打開電梯門,早晨上班時間,下樓的電梯總是空無一人。
他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心情從狂喜到失落,再到現在一絲苦澀的期盼,原來隻不過需要一個早上也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田園按捺住心情,掏出手機剛想掐掉,電話突然響了,卻是李泊然的電話。
這個手機號碼還是他們在攝製組的時候,李泊然為了方便傳喚田園而給他的。
田園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李泊然的電話。
李泊然語調很平和,仿佛昨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隻是問田園的皮帶是自己過來取,還是由他送過去。
田園想了一想,說我自己過去取吧。
Nicon就象是一件低調的頂級奢侈品,能認識它的人都是行家。
而田園並不想因為Nicon,而被太多娛樂圈裏的行家所知。
他們本是兩條平行線,秋翰霖教會了他,地與天齊的那條線,它如果不是個幻覺,就是一個騙局。
李泊然約了他在街角的Stone咖啡館等,這間咖啡館不大,地理位置也很偏僻,所以才顯得幽靜,但其實客人並不少。
咖啡館裏顯然已經客滿,李泊然拿著一杯咖啡很悠閑地坐在外麵翻報紙。
他今天穿了件駝色的D&G前襟帶雙條紋的斜紋編織毛衣,這件毛衣風格不象是紈絝的D&G,倒有一些像Burberry的英倫風,隻是D&G的用色遠比Burberry要輕快,鮮豔,款式也沒有Burberry那麼嚴謹。
一種混合了D&G的紈絝子弟般的瀟灑,跟Burberry學院派的斯文,便如同是給李泊然量身訂做的一般。
李泊然脖子上是一條煙灰色的絲絨雙麵圍巾,下麵穿了一條很平淡的淺米色休閑褲,跟毛衣組合起來卻顯得他的腿極修長,鞋子還是Grenson的,但卻換成了淺黃色,看起來李泊然挺喜歡穿這種牛津皮鞋。
這樣的李泊然確實非常出彩,田園隻需要一眼便能將他從人群裏麵認出來。
田園徑直走到李泊然的桌前,道:「早上好,Nicon。」
李泊然看了一眼田園身上的黑色衛衣跟淺白色的牛仔褲,然後將腳底下的一隻紙袋子放在咖啡桌上。
田園說了聲謝謝,他拿起紙袋子說了聲再見便與李泊然擦身而過。
「喂,聽說今天有一個H&M的宣傳卡專屬模特試鏡……我可以給你一些指點。」
李泊然在他的身後開口說道,田園的腳步猛然頓住了,轉過了身去看著李泊然。
「……當作道歉,好麼?」李泊然歪了一下頭,微笑道。
李泊然不太愛笑,田園跟他一起工作了十五天,他笑的次數屈指可數。
可是現在李泊然笑起來,田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錯覺,他覺得這個Nicon似乎也沒有想象當中那麼冰冷,高高在上。
而昨晚那點情緒也沒有那麼像堵在心口似的難受了,也許像Nicon這種人,本來就很少有人能真生他的氣。
田園略略遲疑了一下,李泊然又補了一句:「咖啡你請!」
「好!」田園點頭道,他老老實實地坐到了李泊然的麵前,他知道對於一個能點石成金的Nicon來說,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值他請一頓價值不菲的早餐。
「你想穿什麼衣服去試鏡?」
田園不禁一愣,事實上他試鏡的機會很少,一般來說像他們這種級別的模特,服裝發行公司看過他們的模特卡就好了,至多再看一兩個他們走台的短片。
田園認真地想了想,道:「H&M的特點是平價,大眾,我想回去換一身白襯衣,黑褲子……」
「然後去應征他們的助理?」李泊然淡淡地界麵道。
田園的臉騰地紅了,道:「你覺得……」
「你知道這一期H&M的主設計師是誰?」
「聽說是……川久保鈴。」
「你對川久保鈴知道多少?」
「不對稱設計,圓點,黑白,詭異……多重人格。」
李泊然笑了,道:「也沒那麼複雜,就是設計師看恐怖片看多了。」
難得李泊然是在刻薄別人,所以田園放鬆地笑道:「要不……我讓喬森幫我在公司裏借一套川久保鈴的衣服!」
李泊然沒有開口,他又要了一杯濃縮咖啡。
他將咖啡都喝完,細長的手指才卷起報紙道:「那就去你們公司看看有什麼合適的衣服吧!」
田園微微低了一下頭,才道:「其實我已經被公司取消通告了,換成了Simon,隻是喬森故意裝作跟我聯絡不上……」他不願意在這個人的麵前顯得很落魄,可偏偏每一次李泊然都會看到自己尷尬的一麵。
李泊然將手伸進褲子裏,微微一笑,道:「今天的試鏡,我也有一票舉薦權。」
田園微微有一點迷糊,他知道今天絕對不會隻有一家模特經紀公司給H&M推薦模特,但是一家公司隻能舉薦一位。
李泊然為什麼會有一票,田園還沒有想明白,李泊然已經開始看表。
田園隻好起身,剛走了沒幾步,發現李泊然訝異地看著他,頗為無辜地道:「你沒付錢就走麼?」
他的聲音並不高,但是這個地方很幽靜,似乎在這裏的人都非常的有修養,因此李泊然這句話一出口,好多人的視線便飄了過來。
田園紅著臉快步走進店裏掏出皮夾子,匆匆地將李泊然的咖啡錢付了。
收銀員隨手遞過了賬單,田園接過來便往回走,可是他剛掃了一眼賬單,便又轉回了頭,「再給我取一個三明治,謝謝!」
等他走出門,李泊然已經走出了街道,下了對麵的地鐵站。
田園快步追了上去,然後將三明治遞給了李泊然。
李泊然看著田園遞過來的三明治微微有一點發愣,田園揚了揚手中的賬單有一些窘迫地道:「我看你隻喝三杯咖啡,我外婆說無論如何早上一定要吃飽!」
「你外婆一定是個挺有智慧的人。」李泊然接過了三明治,那塊三明治是冷的,但是田園握過的地方卻有一種暖意。
田園似乎沒想過Nicon還能說好聽的話,不由愣愣看了李泊然一眼,兩人的目光稍稍一碰,似乎都想起了昨晚在對方眸子裏看見的那個充滿欲望的自己。
地鐵奔馳而來的轟隆聲驚醒了對視的兩個人,他們不約而同都略有一些尷尬地避開了彼此的目光。
喬森萬萬不會想到Nicon不但親自保薦田園,還大駕光臨為田園挑選試鏡的衣服,自然是驚喜萬分。
他跟公司上層短暫地通過電話之後,公司便立即大開方便之門。
高層暗示一切就李泊然的方便。
田園是知道公司提供一些衣服出租給旗下的模特應急。
但他從沒想過原來公司收集了如此之多的經典名牌衣服,每一個品牌都按係按色號羅列,從衣服,褲子,鞋子再到飾品,整整五個大套間的衣物。
怪不得公司一些頗有潛質的模特一出道便在著裝方麵頗受好評,原來秘密武器在這裏,過去田園不要說租連瞧都沒瞧見過。
經紀公司都是現實的,他們絕對不會對一個還沒有看到錢景的模特多投資哪怕是一分錢。
而現在公司似乎要把所有壓箱底的東西都捧出來給田園選用。
這種明顯的差異,田園知道,都來自於眼前這個看起來漫不經心的男人。
李泊然隨意地走著,最後在一個小鐵架上停了下來。
喬森頗有一些奇怪,他張了幾次嘴,最後隨著李泊然從架子上取下幾件衣服,終於忍不住開口道:「Nicon,這個,這個是……」
「Layefe!」李泊然拿著手中的衣服道:「Layefe絕對算不上是頂尖的品牌,他是一位華人畫家陳逸飛創作的。畫家是一流的,但是Layefe在國際上也許連三流都算不上。可它的經典卻有一項別人不及的長處,那就是它的衣服顏色非常漂亮,很少有一個頂級的品牌能與之相比。」李泊然轉過身來,微笑道:「你要知道川久保鈴學的並不是設計,而是美術,色彩是最能打動她的地方之一。Layefe上有著她可望而永遠不可即的東西!」
李泊然手中拿著的是一件混織毛衣,說不上是什麼樣的顏色混織而成,隻是大體上略略呈現出橙色,這麼一件混紡輕薄毛衣卻給人一種極為古雅的感覺,很多種顏色混合在一起,卻偏偏給人極為舒適的感覺。
李泊然又挑了一條重磅真絲休閑長褲,這條褲子乍一眼看上去象是黑色的,可是隻要一動,真絲的折光又會跳現出絲絨一般的寶藍色。
田園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其實是一條非常深的藏藍色真絲褲子。
真絲因為始終無法克服它易皺的料質,因此在國際上除了家居服與睡衣,很少有人拿它來做衣服。
西方國際品牌大家都是化纖麵料,但沒有一種原料能有真絲的典雅與舒適。
它在東方人的心目便等同於昂貴,高貴的概念,無可取代。
一襲真絲在手,中國的味道便撲麵而來。
當田園將這套衣服換上,喬森所有的擔心都化成了驚愕。
Layefe非常好地將田園的氣質勾勒了出來,帶有卷邊的薄毛衣領子很好地裹住田園修長的脖子,混織的毛衣跟休閑真絲長褲,令俊秀的田園每一個動作都呈現出一種流動的美感。
這種美感是一種帶有東方色彩的典雅,時尚的感覺不是撲麵而來,而是悄然不動聲色地傳遞,真絲需要有優雅的動作,謹慎的穿著,這已經不僅僅是穿衣,更是一種修養。
「精彩!」喬森激動地道,他稍稍頓了一下,又道:「可是今年的年度流行色是黑白,連H&M的主題也是這個,這樣會不會……」
「時尚僅僅隻是一種看法,如果你的看法比別人的強大,那麼你就是時尚。」李泊然細長的手指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那條煙灰色的雙麵絲絨圍巾,然後將它依樣係在田園的脖子上,這一下便壓住了橙色毛衣微微跳躍的色彩,令田園整個人的氣質穩定了下來。
田園卻不由自主地記住了那條剛剛從李泊然脖子上解下來的圍巾上的暖意,還有微微劃過田園脖子肌膚時,李泊然手指間的那點微涼。
田園並不是由李泊然帶去的試鏡的,不過有了他的支持,喬森正大光明地帶著田園前去試H&M的專屬模特的鏡。
試鏡的地方設在一家攝影棚當中,田園到了那地方才知道原來來試鏡的模特不少。
李泊然一出現,便有一個大胡子的時尚攝影師過來跟他握手,笑道:「Nicon,難得了,以為你不會露麵呢!」
他轉頭看了一眼田園,眼裏微露驚豔之色,道:「他是Sect的新模特麼?」
田園能認得出這個大胡子攝影師雷鬆海正是本城有名的時尚攝影師之一,《VOGUE》跟《BAZAAR》上經常有他的專欄攝影作品。
「不,他隻是我一個人的攝影模特。」
雷鬆海細看了田園兩眼,恍然道:「天魔!」
田園衝他微笑了一下,伸出手道:「你好,我是JamieTian!」
雷鬆海熱情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後別有所指,語氣曖昧地重複了一遍:「Jamie甜,是麼,Nicon?!」
Nicon似乎跟雷鬆海很熟,聽完了捶了一下他的肩,笑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不花錢的模特,你別給我嚇跑了他!」
雷鬆海笑道:「Nicon,如果你想找一個模特,即使要倒搭錢,要來的人隻怕這裏都裝不下。」
Nicon轉頭道:「碰上合適的模特了麼?」
雷鬆海聳了聳肩,道:「別提了,今天門一開這幫模特走進來,我跟川久的助手都誤以為直接進了生化危機5,不是黑就是白,大半都穿川久的黑白裝,搞得這裏都跟殯儀館似的!」
他瞥了一下田園,笑道:「Jamie進來的時候,真讓我眼前一亮。」
「他行麼?」Nicon很閑淡地道。
雷鬆海笑道:「早知道你不是來閑逛的。」
他們正閑聊著,忽然有一個人用驚喜萬分的聲音道:「Hello,Nicon!」
田園一回頭,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Giorgio Armani西服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的頭發很濃,嘴唇上還留了兩撇黑胡子,看起來保養得很好。
這個男人的眉骨很高,因此使得他的眼眶深陷,不管臉部是什麼動作,都有一種邪惡表情,即便他同時給人的感覺非常紳士。
喬森連忙在田園的耳邊道:「這個就是CDEA的大老板楊振宇。」
楊振宇,本城娛樂圈裏最大的,也是亞洲最大的娛樂公司之一的老板,有黑社會背景,一個可以在娛樂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很多人又稱他為娛樂圈的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