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暫作停留2

早上太陽還沒有完全的升起，要為生計勞作的人們就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了，樊清霧站在窗前看著黎明前的昏暗，街上擺麵攤的小販爐火燒得正旺，一盞昏黃的油燈掛起，將在麵攤上吃早飯的人們的輪廓照了個大概。

樊清霧此時看著這樣的市井生活，倒也不是說她多麼羨慕，隻是她有些感慨，因為她已經想不起小時候的生活了，當然也想不起她爹娘長得什麼摸樣。

武延輝坐在桌前，他也早早的醒了，或者說他這一夜根本就沒睡著，腦海裏盡是樊清霧的麵容，這讓武延輝特別的苦惱。

將窗關上，一夜的溫熱氣被新鮮的冷風取代了，樊清霧轉身坐到床邊，武延輝不敢看她，“武侍衛，傷好點了嗎？”

“好多了。”武延輝冷硬的說，他手指輕輕的觸摸著茶碗邊沿，他被兩種情緒所幹擾，一種是和樊清霧單獨相處帶來的心靈上的滿足，另一種卻也是因為和樊清霧獨處而泛起的隱隱不安。

“武侍衛，今天還要在這裏等嗎？我在想，若是哥哥找尋不到咱們怎麼辦？”

“夫人的意思是~~？”

“我想回到失散的地方看看，我想壞人應該已經走了。”

武延輝瞧了樊清霧一眼，他想樊清霧應該是想去看看樊四虎的死活，畢竟是親兄妹，想想自己的傷，還是可以騎馬的，不過~~難道還要兩人共騎一馬嗎？若要再買一匹馬，身上的銀兩也並不夠。

“夫人，屬下身上並無太多銀兩再購買一匹馬，若是到這沃野鎮鎮衙門去，屬下身上除了一塊腰牌別無所有，恐怕也很難讓衙門的人相信。”

武延輝的話讓樊清霧愁了起來，目前的情況確實是這樣，他們身份象征都留在了荒郊野外，“那現在如何是好？”

“不如還是屬下去那林地走一趟吧！委屈夫人繼續在這裏休息，屬下去去就回。”

樊清霧想武延輝說的也對，若是自己非要和他一起去，平白的增加武延輝的負擔，要是遇到了搶匪，他一個人還可以逃脫，若是再照顧自己，一定是充滿艱險的。

樊清霧點點頭，“武侍衛說的是，那就隻能煩勞您一趟了。”

“不敢當！”武延輝站起身，“趁著天剛亮，我這會兒出發，晌午之前就趕回來。”

“辛苦了。”樊清霧說著，武延輝對她行了一禮出了屋子，樊清霧推開窗，不一會兒看到了武延輝騎馬遠去的背影，他隻是慢慢的讓馬小跑著，出了這條巷子，馬就飛奔了起來。

漸漸的武延輝的背影看不清了，樊清霧歎口氣坐在窗邊，窗戶開著冷風進來，街邊麵攤架起的鍋裏冒著熱乎乎的白氣，樊清霧看著這白氣，自從離開了汴梁之後不安的心得到了些許溫暖。

雖然答應了武延輝不要出房間，但樊清霧想她隻是到樓下去吃個麵，並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所以樊清霧披上武延輝給他買的一件灰藍色的棉衣，整理了下頭發，便出了房間。

客棧裏並不似外麵的街上熱鬧，但店家已經開了店門迎接四方來客，樊清霧腳跨過客棧的大門檻，她昂起頭看看天，已經亮了，隻是不是大亮而已，麵攤的昏黃燈光就像是在海中落難的人們看到的燈塔一樣，在樊清霧的心裏意義非凡，她走向麵攤，在最靠外的一張桌子前坐下，她旁邊坐著的是一對母子。

“大姑娘，要吃什麼？”麵攤老板過來招呼道。

“一碗麵就好。”樊清霧笑笑對麵攤老板說。

“好嘞！麵一碗！”麵攤老板吆喝著，樊清霧回頭看灶台，她發現下麵的不是老板本人，而是一位挽著發髻圓臉的女人，樊清霧想，這個麵攤還是夫妻麵攤啊！雖然看起來很艱辛，但也因為這樣，讓夫妻兩個更要互相扶持。

“娘，我沒吃飽！”樊清霧身邊的小小子嘟囔著。

“回去娘給你做野菜團子。”小小子的娘安撫著他。

“嗯~~”小小子看看灶台上的蒸籠裏放著的菜包子，他吞了口唾沫，懂事的點點頭。

“店家！”樊清霧叫來麵攤老板，“給我兩個菜包子。”

“好嘞！”

店家端了兩個菜包子放在桌子上，樊清霧將包子遞給小小子，“送你吃吧！”

小小子看看他娘，他娘點了點頭，小小子接過包子，開心的啃起來，樊清霧把另一個包子推到小小子娘麵前，“另一個也帶走吧！”

“大姑娘，謝謝。”小小子的娘從懷裏拿出一塊白色的布，將包子裹在布裏，又揣進了懷裏，她拉起小小子，“娃子，咱們回家了。”

“嗯！娘！包子真好吃！”小小子邊吃邊說著。

“還不謝謝這位姐姐！”

“謝謝姐姐！”

“快走吧！怪冷的！”樊清霧說著，麵攤老板已經端上來麵湯了，樊清霧拿起筷子，輕輕的夾起麵條，這碗麵條真可以用清湯寡水來形容，樊清霧這麼多年可沒吃過這種東西，她小口的吃了一點，味道樸素，但卻也勾起了心底最深層的某些情愫。

一碗麵吃了兩口，麵攤老板就將昏黃的煤油燈吹熄了，樊清霧看著那已經熄滅的煤油燈暗自出神，她腦袋裏其實並沒有想太多，隻是想讓腦海放空了，讓心也安靜片刻。

“爺！”在麵攤斜對麵的一家客棧的二樓，劉學正站在窗口看著樊清霧的一舉一動，身後屬下回稟道，“已經查到樊四虎了，他帶著五六個親信正在往這兒來。”

“延輝呢？”

“武大人在城外繞了一圈又回來了，屬下在城門口截住了大人，這會兒正在門外。”

“讓他進來！”劉學低聲說道，他轉過身體，眼神幽冷，讓人無法猜出情緒。

“爺！”武延輝對劉學施以一禮，他頭低著眼睛不敢看向劉學，因為對於樊清霧的歪念頭讓武延輝在麵對劉學時有些心虛，更何況在城門口被劉學下屬截了來，武延輝才知道劉學沒有離開沃野城，這對於武延輝來說是一記警鐘，劉學的脾性一向變幻莫測。

“樊清霧叫你去看看的？”劉學問道。

“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屬下帶著她一起去，屬下婉拒了。”武延輝回答道。

“她醒了之後，有什麼事情發生？”

武延輝愣了一下，他想要不要說出樊清霧事後的冷靜，若是說了，樊清霧在劉學的心裏會被勾勒出何種形象呢？於是他違心的說道，“夫人剛開始時很驚慌，都不讓屬下靠近，不過後來漸漸冷靜了下來，心情就稍微好了些。”

“她倒是恢複的快。”劉學說著身子轉到窗前，“你也過來看看！”

武延輝應了一聲‘是’便走到窗前，樓下麵攤樊清霧正在吃著麵，武延輝皺眉，不是叫她不要亂走的嗎？

“想是夫人餓了吧！”

“你~~”劉學看向武延輝，武延輝被劉學這一瞪就趕緊低下了頭，劉學笑了笑，“樊四虎他們快到了，和他們會合了就趕去武川吧！”

“是。”武延輝手心冒出了汗，他咬著後槽牙，表現得一臉的剛正。

“下去吧！”

“是。”武延輝退下了，劉學看著已經關上的門，若有所思。

“老板，結賬。”樊清霧放下筷子，她這一碗麵吃了有小半碗，給了麵攤老板幾個銅錢，樊清霧卻並不想進到客棧裏去，她站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這是她第一次站在這樣的地方，心中充滿了好奇。

樊清霧看到遠處有個賣香粉的攤子，她見離著客棧也不遠，就走了過去，而一直監視著樊清霧的劉學屬下則悄悄的跟了上去。

攤子上除了香粉、絲帶還有小荷包，紅紅綠綠的，樊清霧拾起一個荷包看看，又拿起一盒香粉聞聞，這些東西都是次等品，根本不可能和樊清霧用的相比，她挑來揀去，最後挑中了一條紅色的絲帶，將絲帶纏繞在手指上，“大娘，這個多少錢？”

“若是姑娘喜歡，不如讓在下送予姑娘。”一聲流裏流氣的聲音在樊清霧的身後傳來，樊清霧側頭看了一眼，不過是一市井流氓打扮的人。

樊清霧從錢袋裏掏出兩個銅板給擺攤的大娘，“我就要這個了。”

“小娘子~~在下說在下送給你。”

樊清霧手抓著絲帶，她微微閃身越過流氓就往客棧走去，流氓卻緊緊跟隨，但剛走了兩步，腹部就挨了一拳，流氓吼道，“是哪個敢打我？”這句話罵完就又被扇了一巴掌。

樊清霧回頭看去，流氓捂著肚子跪在地上，他身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