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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偷心
唐達天

4.隨著一束月光灑進,一個赤裸的身子映入了我的眼簾,她嘻嘻地笑著說,原來你的門虛掩著?

一晃10多天過去了,火火始終沒有找過我,我想她恐怕是被我傷透了心,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人就是這麼怪,發火的時候,隻圖一時的痛快,不顧別人的感受,想控製也控製不了,“嗵嗵嗵”地發完了,事後冷靜下來,卻後悔得直想抽自己嘴巴,此刻的我就是這樣。我明明知道火火是愛我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維係那個“家”,可是,我為什麼就那麼衝動?經過長久的自我反省,我越來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往好了說,我是個理想化的人,心裏容不得半點塵埃。我愛火火,愛得深刻,也愛得自私,我視她為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視她為我心中的至潔至純,我無法忍受來自任何一方對她的玷汙;往壞了說,我是一個自私、狹隘、心底齷齪,性格暴戾的小人。

剛認識火火的時候,她說我跟別人不一樣,現在仔細想想,果然有好多地方跟別人不一樣,比如,我是一個不切實際的人,總愛用色彩來審視我所目及的一切,愛用幻想來代替現實,常常弄得自己神魂顛倒,遊離於現實與夢想之間;比如,我常常能從夢中笑醒,錯把夢境當現實,醒來後還要繼續大笑一陣,睡下後接著往下做夢;比如,我從不穿西裝,從不打領帶,我覺得那樣會束縛我的身體,更嚴重的是會束縛我藝術的想像;比如,我喜歡留長發,我的頭發以捋到腦後抓滿一把為標準,太長了我的頭就開始發沉,太短了就像傻子一樣失去了靈感;再比如,我好激動,一首傷感的歌就可以使我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現在,這樣一個德行的我,又情不自禁地搭上了去市內的中巴,我要去找她,哪怕遠遠地看她一眼,也能使我的心靈得到些許安慰。

這是周六的上午,按照往常的慣例,這一天早上她一定會睡到10點,我精心地計算著,想趕在這個點兒敲開那扇不知是否還向我敞開的門。

我先在花園裏溜達了一會,在10點差10分時,我慢慢地向那幢樓走去。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幕令我不願相信的畫麵,一輛黑色的小車緩緩地停在樓口,從駕駛室裏走出一個體格健壯的中年人,他下車後小心翼翼地扶著一位年輕女子下了車,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火火!頃刻間,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增大了,我就像中了邪一樣,木木地站著,雖然隻隔一條馬路,卻如同相隔千山萬水。我不知道火火是否看到了我,而我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看到她被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扶下車,然後相擁著上樓。我的頭一陣眩暈,身體仿佛被抽空了一樣。那個男人是誰?他們從哪裏來?昨晚火火沒有回家睡覺?一係列的問題一股腦地湧進了我的腦海。怪不得她不理我了,原來心中有了他人,有了這個有小車的野男人,大概昨晚她同這個野男人鬼混了一整夜,鬼混乏了,鬼混累了,讓這個男人得到了充分的滿足,她自己卻成了一個病西施,男人為了討好她,扶她下車,又擁她上樓的吧。想到這裏,我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衝到了頭部,仿佛要從血管中爆裂出來,我不由得在心裏狠狠地罵,婊子!一個純粹的婊子!才分開幾天,就迫不及待了?什麼他媽的為了我,什麼他媽的為了這個家,我看她早就沒安好心,說不準早就跟這個肉頭男人勾搭成奸了,隻有我被蒙在鼓裏而已。

我看了一眼停在樓口的黑色奧迪,不由得與那天晚上消失在夜色裏的黑色小車聯係在一起。這就是說,她與這輛小車的主人,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已經交往很久了?想到這些,一股莫名的羞辱感夾雜著刻骨的仇恨一下闖進了我的胸膛,我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那輛奧迪砸個稀爛,或者惡毒地做個手腳,讓那個可惡的家夥再次開車之後,煞車失靈,與火火一起在驚叫中車毀人亡,不,應該是他亡,讓火火在血泊中活過來,讓她知道這就是上天對背叛者應有的懲罰。

我像個幽靈一樣,在大街上晃蕩著,不知啥時,我飄到了一家書畫店的門口。店老板看到我,熱情地告訴我,我的兩幅作品已經出售了,他說你還有什麼作品盡管拿來。我麵無表情地接過他遞來的鈔票,裝進口袋就離開了那裏。我恨死了鈔票,就是這肮臟的東西,才使我心愛的女人在這個物欲橫流的花花世界裏迷失了自己,但是我又愛它,倘若我擁有了很多的鈔票,我心愛的女人能離我而去嗎?

回到畫家村,我就拽了衛大胡子去喝酒。

衛大胡子笑著說你小子是不是發了橫財?還是省著點兒好,別吃了上頓沒下頓。

我說你別管,錢是個啥東西,它是個球!

衛大胡子拍了一下我的肩頭,然後衝裏屋叫了一聲小丹。

不一會兒,那個被稱作小丹的女孩兒出來了,她向我點頭笑了一下。我忽然有點兒不好意思,早知道她在,我就不說那樣的粗話了。

衛大胡子說,走,一起吃飯去,這位是我的朋友,畫家周風,這位是小丹,深大藝術係的畢業生。

小丹主動伸過手來,與我握了一下說幸會。

我順便問了一句在哪兒就職。

她說現在正在求職。

出了畫店,我才看到小丹的牛仔褲上開了幾個洞,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屁股上的那個洞,活像被刀子劃破了似的,隻連著幾縷經線,裏麵的粉紅色小內褲時隱時現,仿佛隱藏了無限的玄機與誘惑。在深圳的大街上,類似於這種裝束的女孩兒實在太多了,遠看像個叫花子,近看像個模特兒,這時尚前衛的著裝,常使我們這些外地來的土老冒兒眼花繚亂。

酒喝到高興處,衛大胡子說,這幾天心情怎麼樣?

我說我想殺人!

我的話驚得漂亮的小丹像嘴裏含了個大問號。

衛大胡子“哧”地一笑說,看來你仍然是鬼迷心竅。

我說我無法平靜,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開奧迪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我真想把那個男人給閹了。

小丹這才“格格”地笑起來,笑完才說你真逗。

我說我都快氣死了,哪有心情逗。

小丹說,就為一個女人?值得嗎?在深圳,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等下次我給你帶一個漂亮的過來,你一見,保證就把傷害你的那個女人忘了。

衛大胡子說,這主意不錯,小丹,下次你真的給周風帶一個來,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天才藝術家就此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裏,而應該讓那位漂亮的女孩兒來拯救他,讓那個傷害過他的女人迎風而泣去吧!

小丹舉起酒杯說,好,我就當一次紅娘。

我喝下了酒,突然像個怪獸似的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淌了下來,我哽咽著說,師兄,我真想殺了那個王八蛋。

衛大胡子長歎了一聲說,情到深處便是恨,兄弟,你別喝了。

與衛大胡子道別後,我傷感得一塌糊塗,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倒頭就睡。我一邊流著淚,一邊隨著床天旋地轉,真想就這麼一睡了之,永遠不再醒來。但是,我還是醒過來了,在隔壁的一陣“哼哼唧唧”中醒過來了。酒精燒得我口渴難當,我倒了一大碗冷開水,一氣兒灌了下去,看看表,已經是深夜兩點半了,再躺下,已全無睡意。隔壁的叫聲仍是那般的響亮刺耳,擾得我怒火攻心。我攥緊拳頭,咚咚咚!咚咚咚!狠狠地在牆上連砸了數下,叫聲停止了,卻傳來了一聲詢問,幹嗎?我說不幹嗎,你能不能小點聲,別影響別人休息。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這不能怪我,是因為房子不隔音。我說,房子不隔音你就更應該小聲點。她說這種事兒是無法小聲的,難道你不懂?我說,我不懂,什麼也不懂。我煩透了,懶得再跟她說,她卻不依不饒了,仍然笑著說,我是不是把我的幸福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了?我還以為你是個木頭人,原來不是。我說我就是木頭人也經不住你這般喊叫。她說,不服氣嗎?不服氣你可以把你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願意。我說我服氣,我服了你。說完一把將枕頭反扣到我的頭上,心裏暗罵道,我操!神經病,自戀狂,我操、操、操!

好半天,隔壁的屋裏沒有了動靜,我這才鬆了一口氣,誰知剛把枕頭放到頭下,門便輕輕地響了兩下,接著“吱”地一聲被推開了。隨著一束月光灑進,一個赤裸的身子映入了我的眼簾。她“嘻嘻”地笑著說,原來你的門虛掩著?她披著一身月光,顯得嬌美動人,高挺的乳房在月光下半隱半現,看上去更顯得迷人。光滑平坦的小腹,隱隱泛著光芒……我說,門虛掩著並不是等你。她說你就別裝了,人活得本來就很累,再裝豈不更累?我操!東風吹,戰鼓擂,如今世界上誰怕誰?我正想報複報複那個背叛了我的小婊子,我正好有火沒處發泄,她卻主動送貨上門,還說我裝正經?我再裝我他媽的就是孫子。我伸過胳膊一拉,她就像一條泥鰍一樣,一下滑進了我的懷裏。我的手從她的背部滑到腰間,再滑到臀部,腦海卻始終甩不掉火火那魔鬼一般的軀體,她現在在哪裏呢?是一個人蜷曲在我們的那張雙人床上,還是像這個女人一樣依偎在那個中年男人的懷抱?一想到這些,我的靈魂就仿佛立刻被撕裂成了碎片,我懷中的女人也仿佛成了一個橡膠膜做的殼兒。一個聲音在我的靈魂深處高叫,報複她!報複她!我一下褪去了我的衣服,翻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上。隨著女人的一聲優美的叫聲,我的身體進入到她的身體之中。我要報複她,我要報複她!我的腦海裏這麼想著,身下的女人便發出了一陣陣愉快的尖叫。我恨她,我恨她!女人的叫聲更響亮了。我要把對火火的恨,對火火的報複,統統發泄到這個女人身上,我忽然覺得用這種方式來發泄對另一個女人的恨,真他媽的太暢快淋漓了。身下的女人像蛇一樣扭動不已,隨著女人一聲穿透整個黑夜的喊叫,我癱軟到了她的身上。

少頃,她拍了拍我的身子說,真棒!我翻身下來,一句話都不想說。她說以後需要了就叫我,隨叫隨到。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說這一點跟我一樣,我喜歡兩個人做愛,但不喜歡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

我像死人一樣躺著,腦子裏一片空白,等一切都靜下來之後,我才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襲上心頭,我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在報複別人的時候,同時也是在報複自己。想到白天的那一幕,鑽心的痛疼令我又一陣戰栗。

我翻了一下身,手指觸摸到一件光滑的硬物,是我喜歡的塤,我不由得拿起它,伏在被窩裏輕輕地吹了起來。

塤是一種古老的管樂,在現代城市裏已基本絕跡了,我之所以鐘愛它,是因為我從小就受父親的影響學會了吹它。上大學的時候,校園裏曾掀起一股吉他風貝斯風,可我卻始終鐘情於我從農村老家帶來的這隻塤,它使我在班級舉辦的文娛活動中獨樹一幟。此刻,我吹起一支名叫《我等你》的曲兒。這支曲兒我非常喜歡,它講述的是一個少婦等待著遠征丈夫的故事,少婦站在山崖上迎來了每天的第一縷晨曦,又站在山崖上送走了最後一抹晚霞,她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等著,無情的冷風染白了她的頭發,孤單的歲月風幹了她的軀體,她還在等著,她要等到丈夫歸來,直到地老天荒。這支曲兒古樸低沉,透著一縷濃濃的哀傷和悲涼,使人感受到愛的力量和愛的信仰。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雪後的冬日裏,在北方,在我的臥室裏,我就是吹著這支曲兒,等來了一個亭亭玉立的人兒,她宛如一道霞光照亮了我的眼睛。

現在,我又吹起了《我等你》,我也不知道怎麼一起音就吹起了這個令人心酸的音符。我還要等她嗎?等待那個大雪中被我追逐的女孩?等待那個要為我寫傳記的火火?不知不覺間,我的淚水就和著那哀怨淒涼的塤聲流淌了下來,流淌到我的枕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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