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好意思,我隻喝LISU牌的水
春天的太陽公公待人溫柔若夢,午間打在身上的光線雖說帶了些熾熱,但隻會給人添上一絲慵懶。蓮城一中的校園在四處散落著星星點點的小花,低低矮矮的可愛模樣,安靜地生長綻放,朝開夕落。籃球場旁有一條幽靜的小路,種著兩排桃花樹,春來便是一樹繁花,風來便是花瓣滿路,桃花路由此得名。不過也有另一個在學生中流傳的緣由,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在這條路上表白一定會成功。所以這也是老師重點關注的地方,在辦公室互相交流,今天哪班的誰誰和誰誰在桃花路出現了,班主任去了解一下情況。
從食堂出來回班級的路上,席天宇走在栗粟的後麵,看到偶爾吹來的微風撩開女孩中短的柔發,揚在空中留下一抹清香,發絲都清晰可見,告訴自己隻有三個月了,要忍耐,不能功虧一簣。
栗粟回到座位上,從橙色的鐵盒裏倒出兩片壓片糖,香橙味,酸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彌漫,隻覺空氣裏都是橙子的香氣。從抽屜裏拿出專項練習冊,繼續研究讓她頭痛不已的數學題。栗粟在模擬考中數學的得分通常在125分左右,最後的兩道壓軸大題死活想不到思路,都隻能拿第一小問的四分,剩下十六分白白扔掉,再錯一道填空,一道選擇11題或12題。她的分數卡在這裏好久不動了,漲不了,可能水平也就這麼高,數學也是要講天賦的,例如席天宇的數學在140+,發揮得好滿分也有可能,而她隻能望塵莫及。
栗粟在做一道十二分的導數題,又是隻會做第一問簡單求導,第二問連問題都讀不懂。隻能感歎數學的最後幾分原來考得是語文的閱讀理解。
男生們從後麵儲物櫃拿了球跑出去,估計又是趁午休時間打籃球去。栗粟回頭看到席天宇走進來,衝他招了招手,想問他這道題怎麼解,下一秒馮樂就拉著他往門外走。
席天宇讓馮樂稍等一會,自己去喝口水,走到自己座位上擰開水杯,喝了一大口,確實也渴了。從前門經過時,停在栗粟座位旁,自然地拿起鐵盒倒了兩片壓片糖放進嘴裏,把鐵盒放回原處,伸手把栗粟的短發揉亂。
栗粟不滿地把頭發整理好,看到他無聲的嘴型,“回來和你講。”
講什麼?數學題還是那件事?栗粟回過神來,馮樂已經拉著他走了。誒,話說清楚嘛,攪亂一池春水的壞人。
栗粟思路混亂寫不下去數學題,加上飯後血液流到胃裏消化食物,腦袋缺血,困意襲來。拉上教室的窗簾,把練習冊放回抽屜,趴在桌上枕著胳膊睡覺,耳邊同學聊天的聲音漸漸消失,進入睡夢中。
栗粟的午覺的生物鐘通常是三十分鐘,自覺醒來,迷迷糊糊地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剛才從籃球場那邊經過看到二班的王嫣然和宇神在桃花路,他倆不會有事兒吧?”
“噓,小聲點,栗子睡著呢。”
“哦哦,之前就聽說王嫣然暗戀宇神,會不會是在表白?”
“有可能,高考快到了,結束後,可能唯一的交點都消失了。孤注一擲,試試看唄,萬一真能成呢,沒準能成就一段夕陽戀,給自己的高中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你說宇神能答應她麼,王嫣然其實長得挺好看的,在他們班蠻受歡迎。”
“宇神要去北京,王嫣然估計考不上北京的高校。不過誰也說不準,等會回來問問那群男生。”
栗粟強撐著精神清醒過來,臉上全是紅印子,睜開眼睛問剛才講話的兩個女生,“你們講什麼呢?”
“栗子,大八卦。我跟你說,我剛才在桃花路那看到宇神和王嫣然約會呢,良辰美景配佳人,像在拍偶像劇。”
“也可能不是真的,隻是簡單聊天呢,別亂說。”女生看了眼栗粟的臉色,呆呆地,不知是因為剛醒來還是聽了這則八卦。
“我去洗個臉。”栗粟站起來走去廁所,一路上都低著頭。王嫣然,二班的那個美女,學習成績沒她好,但是人美聲甜,席天宇喜歡這型的麼?那她又算什麼呢,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了,席天宇也從來沒說過喜歡她。
冰涼的水拍打在她的臉上,耳邊的短發被浸濕,滴著水,栗粟衝著水,洗去午覺時出的汗漬,思維逐漸清晰。她記憶中席天宇幾乎沒有和王嫣然講過話,兩人也很少接觸,所以即便是表白,席天宇拒絕她的概率也很大。不過,萬一男生就喜歡這個類型的女生呢,畢竟看臉。好煩,栗粟從水裏出來,前額的頭發和兩頰的頭發都濕透了,糟糕,忘記拿紙巾,隻能濕著一張臉回教室了。
栗粟在走廊上就聽到班裏男生的講話聲,輕而易舉地分辨出了席天宇的聲音。高一,她到班級報道,在公告欄尋找地址,聽到耳邊少年的聲音,幹淨甘醇如清溪流淌,意外地抬頭恰好看到他的側顏。十五歲的少女心就此被一道男聲喚醒,此後波蕩起伏都是他,此後心神不寧都是他,此後言笑晏晏都是他。
進了教室,大家都在開他的玩笑。
“宇神今天又被表白了哈,這個月第幾回了,估計到高考前都無休止了。”男生打趣道。他們剛才打球時,席天宇被二班的一個男生叫走,後來一看,原來是傳信小廝,真正約他的另有其人,還是個美女。
“什麼高考前,高考後更是多如牛毛了。宇神,您老先挑,挑完了留幾個給小的們唄。”又一個男生打諢道。
“去你的,自己追去。”席天宇身上全是汗,所幸下午沒有他的比賽項目,不然一點精力都沒了。席天宇坐到座位上,視線內栗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到座位上,拿著濕紙巾在擦臉。
聞著自己身上的汗味,席天宇自覺不靠近她,撕了張草稿紙,團了個球扔過去。
栗粟被砸中,扭頭看他,一臉迷惑,“幹嘛?”
“中午的題我給你看看。”席天宇說,中午臨走她欲言又止,也就兩件事,一、題目,二、表白。後一件,時候不到,隻能先處理第一件了。
栗粟拿出練習冊,翻到習題那頁,走過去,遞給他,“第五道,第二問。”
席天宇接過,旁邊的男生開始對著兩人瞎起哄。
栗粟瞪了他們幾眼,損道:“天天鬼哭狼嚎,不知道的,以為咱們班養了一群狼呢,還是色狼。”
“栗子,狼可是最深情的動物,配偶死了,另一隻終生單身。哪像我們人類,別等死別,生離的理由就無窮無盡。”男生反駁道。
“就你深情,行了吧,色狼。”栗粟懶得理他。
“我也沒色你呀。”男生話一出口,圍著的幾個男生哄笑。
席天宇放下練習冊,抬頭看向那個男生,玩笑中透著威脅:“你色一個試試。”
幾個知道內情的男生,都知道席天宇對栗粟的占有欲有多強,沒表白不代表不喜歡,宇神的東西誰敢碰。
下午的比賽在兩點開始,時間差不多,教學樓裏的同學陸陸續續往體育館走去。看台上藍色的塑料凳被曬得發燙,栗粟把校服外套脫下放在凳子上,隔熱。
“不傻。”席天宇坐在她後麵拍了一下她的頭頂,動作很輕。
栗粟歪歪頭,她也不是很傻呀,隻是在他麵前智商略顯低而已,不理他,自顧自地調著單反光圈。
席天宇無聊地盯著她頭頂的璿兒,旁邊有幾根短發翹起,強迫症患者總想著把那幾根頭發壓下去,怕她打自己,好不容易忍住了衝動。
“今天天氣挺好的,對吧,天宇。”
栗粟聽到後麵突然多了個女生的聲音,有些陌生,栗粟猜到是誰,挺直背不敢回頭。
“嗯。”席天宇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栗粟不想聽他們繼續聊天,站起身跑到看台後麵的最高處,假裝找視角四處拍風景。但手中的鏡頭不聽話地放大拉近到那人的臉上,他的眉毛,黑而濃密,英氣逼人,他的眼睛,她的最愛,燦若星辰,他的鼻子,高而筆挺,他的嘴唇,薄而微紅,毒舌溫暖,皆出於此。看台上人聲鼎沸,栗粟隻看到他的嘴唇一張一合,聽不到,更煩人,百抓撓心。
王嫣然聽說席天宇很挑剔,隻喝幾個很小眾牌子的水,特意從校外買了一瓶國外品牌的水,很貴。
“你渴嗎?”王嫣然把水遞給他。
席天宇沒接,婉拒道:“我隻喝LISU牌的水。”
王嫣然愣住,沒聽說過這個牌子呀,男神果然很高端。
傅佳坐在後麵聽到這裏,忍住笑,壞心眼地朝站在後麵的閨蜜喊:“栗粟,下來,跟我拍照去。”
栗粟,LISU?王嫣然不傻,聽明白了,順著視線看過去,一個短發長相俏皮的女孩從上麵蹦蹦跳跳地下來。
“去哪拍?”栗粟問傅佳。
“跟我走就是了。”傅佳笑眯眯,一臉神秘地說。
席天宇拉住轉身要走的栗粟,“把外套穿上,曬黑了又要嘟囔。”
王嫣然看到席天宇看那個女孩的眼神滿滿的寵溺與溫柔,霎時,死心,拿上那瓶死貴的水,回到自己班級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