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鈞一發之際,裴聿風緊緊抓住了沈梨漾的手,將她拉回安全區。
他滿眼失而複得的慶幸與心疼,卻絲毫沒有察覺另一側,許知夏神色空茫,如同一隻殘破的紙鳶,直直墜下高樓。
砰!
她的身體如破布般重重砸向地麵,若不是中途被一株大樹緩衝了墜勢,恐怕早已當場殞命。
鮮血如泉湧般從她體內不斷滲出,濃重的腥甜氣息幾乎灌滿口鼻。
一刹那的麻木過後,撕心裂肺的劇痛便鋪天蓋地般將她徹底吞沒。
閉上雙眼前的最後一刻,她看見沈梨漾撲進裴聿風懷中,兩人緊緊相擁的畫麵,如同一柄淬毒的利刃,將她心口生生剜空。
她終是抵不住滅頂的虛弱,沉沉暈厥過去,直到再次被醫院裏那陣特殊的消毒水氣味喚醒。
同事撲過來,泣不成聲:“知夏,你昏迷了整整一周,要嚇死我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剛入職就提交離職申請,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許知夏抿了抿唇,接過同事遞來的離職同意書,低聲道了句謝。
她沉默良久,又打開了微信。
裴聿風的聊天框裏沒有一條消息,倒是朋友圈裏赫然多了幾條新動態——
照片中,沈梨漾躺在專人病房的床上,裴聿風靜靜地坐一旁,神情溫柔而專注,正耐心地為她削著水果。
許知夏看著看著,忽然釋然笑了。
挺好。
如此她便也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專心在醫院休養。
她慶幸自己命大,沒有傷及內臟,隻是皮外傷看著嚇人些,幾天休養便恢複得差不多了。
出院這天,她特地聯係同事一塊吃飯。
既是餞別,也為感謝她這些天忙前忙後地照顧自己。
為此,許知夏特意精挑細選了一家五星高級飯店。
同事開心之餘,又有些不舍:“知夏,以後你回江城,我們是不是就見不著了啊......”
許知夏心底一酸,正想安慰,忽然被身後一道高昂的女聲打斷。
“許小姐,你要回哪?”
是許久未見的沈梨漾。
許知夏心下瞬間一沉,隨之漫上的是厭煩。
她沒想到這麼倒黴,在這也能遇見不想見的人。
她懶得作答,拉著同事就想往裏走。
剛邁一步,手腕卻忽然被人攥住,沈梨漾笑盈盈地湊到她身邊:“許小姐怎麼這麼急著走?”
她瞥到許知夏衣領下的紗布,故作驚訝地捂住嘴:“抱歉啊許小姐,原來你那天傷得那麼重,我都不知道......”
這幅刻意的樣子看得許知夏惡心,她甩開沈梨漾的手:“滾開,我今天沒興趣跟你浪費口舌。”
她毫不掩飾厭惡,沈梨漾卻反而更加得意。
她再次攔住許知夏的去路,輕聲細語道:“我知道你在氣聿風這些天都陪著我。其實他有想過去看你的,隻是......”
她抬手輕輕撫上小腹,唇角微揚,一字一頓:“我懷孕了。”
“剛滿三個月,正是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不好意思呀。”
話音落下的瞬間,許知夏如同被按下休止符,渾身僵滯,眼底彌漫開一片難以置信的震驚。
...三個月?
也就是說,三個月之前,裴聿風就和她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這就是那天他所說的,沒有對不起她過嗎?
許知夏想起這三個月她與裴聿風的朝夕相處,自以為是沉浸在愛意中,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反胃。
胃部抽痛,她捂住嘴難受地彎下腰,無意間輕碰到了一旁的沈梨漾。
沈梨漾卻像是被猛地撞開一般,驚呼一聲,腳下一滑,整個人朝著層層台階下跌去。
就在此時,裴聿風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