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未婚夫許驍把我親手設計的婚房全砸了按海歸綠茶薄荷的要求重裝。

還讓我給她拎包當服務員。

他當眾說我工作室快倒閉了、扶貧式結婚。

給我一張五千塊額度的附屬卡讓我買像樣衣服別丟人。

我質問他時，聽見他和兄弟打電話：

“還好棠棠提醒我，原來我之前裝的都是什麼暴發戶審美。”

兄弟問：“你不是答應讓她按自己喜歡的樣子裝嗎？不怕她生氣？”

沈耀嗤笑：“她家那個小公司都快倒閉了，除了我誰還會娶她？她沒資格生氣。”

“我讓裝修隊直接開工了，她現在估計正哭著重新選家具呢。”

我站在門外，聽著他心裏的算盤。

【等結婚後，這房子正好給棠棠住。】

三天後，他在新房等我簽字售房。

可笑，我的工作室月盈利120萬，他以為我非他不可嗎？

我不如去找幾個男大。

1

我推開婚房大門的那一刻，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刺鼻的油漆味撲麵而來。

地上全是碎裂的石膏線和木地板的殘骸。

我親手調的暖黃色牆麵，被刷成了刺眼的工業灰。

幾個工人正踩在我最喜歡的羊毛地毯上，用鏟刀刮著牆皮。

“停下！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工人回頭，叼著煙：“業主讓砸的啊。”

許驍從主臥走出來，看到我，皺了皺眉：“微微，你下班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他身上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和這個滿是粉塵的工地格格不入。

“許驍，這是怎麼回事？誰讓你砸了這裏的？”

他走過來，想攬住我的肩膀，被我躲開。

“寶貝，別生氣。我是想給你個驚喜，升級改造一下。”

他嘴上在笑，溫柔體貼。

可一個清晰、冰冷、完全屬於他的聲音，突兀地在我腦子裏炸開。

【煩死了，這土鱉審美總算能改了。還好薄荷提醒我，不然這房子以後怎麼住人。】

我猛地抬頭看他。

他還在說：“你之前的設計雖然溫馨，但格局太小了，不夠有品味。”

【薄荷喜歡冷淡風，就按她要的裝。這房子以後就是她的，蘇微微一個替代品，住幾天就滾了。】

我渾身發冷，捏緊了手裏的包。

我衝到牆角，那裏本來放著一個我親手做的陶瓷花瓶，是我大學時拿獎的作品。

現在隻剩一地碎片。

“花瓶呢？我的花瓶！”

許驍跟過來，踢開一塊碎片：“你說那個破瓶子？我扔了。醜死了。”

他嘴上卻在說：“哎呀，工人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瓶子而已，我賠你個新的。”

【那玩意兒擺在這占地方，薄荷看了都說土。】

我氣得發抖：“你......說什麼？”

許驍愣了一下：“我說，我賠你。別鬧了，多大點事。”

他伸手想來抱我，被我狠狠推開。

【她這表情什麼意思？一個快破產的設計室老板，還真當自己是大師了？】

我確認了，我能聽到他心裏的聲音。

就在我震驚到無法呼吸時，許驍的手機響了。

他立刻走到陽台去接，聲音壓低，卻滿是藏不住的笑意：“喂，薄荷？”

“對，都砸了。按你說的，全砸了。你放心，保證裝成你最喜歡的樣子。”

“她？她剛回來，正發脾氣呢。”

【哼，發脾氣有什麼用，她那個破工作室全靠我爸的資源吊著命，她敢不嫁嗎？】

“行，我安撫她兩句。你別擔心，這事我說了算。”

他掛了電話，走回來，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敷衍。

“微微，裝修款我來出，你不用操心了。”

我看著他：“我們之前說好的，這是我們一起設計的婚房。”

“哎呀，那是小打小鬧。”他打斷我，“你那點錢留著給你工作室交房租吧。別鬧了，我晚上還有個局。”

【這裝修還得花幾十萬，真他媽晦氣。要不是薄荷看上這套房子的地段，我才懶得折騰。】

他拍了拍我的臉，像在安撫一隻寵物。

“乖，聽話。”

他轉身就走，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廢墟裏。

2

第二天，薄荷來了。

她穿著香奈兒的套裝，踩著高跟鞋，仿佛這裏是她的秀場。

“微微，你別怪阿驍，他也是為了我們好。”

她一開口，那股熟悉的綠茶味就飄了過來。

“我們？”

“哎呀，是為你和阿驍好。你看看你之前選的這些，太小家子氣了。”

她捏起一塊我選的窗簾布料，嫌棄地扔在地上。

【這種碎花，跟村姑有什麼區別？阿驍怎麼忍了她這麼久的？】

許驍提著咖啡跟在她身後：“薄荷剛從米蘭回來，她的眼光才是國際水準。”

【薄荷就是有氣質，穿什麼都好看。不像蘇微微，穿龍袍都像服務員。】

我靠在門框上：“所以，我的婚房，要一個外人來設計？”

薄荷立刻紅了眼圈，委屈地看向許驍：“阿驍，我隻是想幫忙......微微是不是誤會我了？”

【趕緊罵她，讓她知道誰才是女主人。】

許驍果然立刻沉下臉：“蘇微微，你怎麼說話呢！薄荷是海歸設計師，她幫忙是看得起你！”

“她是專業的，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就別丟人現眼了。”

【這女人真是給臉不要臉。要不是看她暗戀我十五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早把她甩了。】

我氣到發笑：“好啊，專業人士。那你們裝。”

薄荷立刻破涕為笑，挽住許驍的胳膊：“阿驍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懂我！”

她拿出平板電腦，開始對著工人指手畫腳。

“這裏，全打通，做開放式廚房。”

“還有這個牆，全部刷成莫蘭迪色係的灰。”

“浴缸要那個雙人的，阿驍，我們上次在米蘭看到的那款，好不好？”

【等住進來，我就可以和阿驍一起泡澡了。】

許驍笑得滿臉寵溺：“都依你。”

我走進書房，那裏本來設計的是雙人工作台。

“書房我要保留。”

薄荷走進來，直接用手指劃過我的設計圖：“不行哦微微，這裏阿驍答應給我做衣帽間了。”

【一個破畫圖的，要什麼書房？我的包包和鞋子才需要地方放。】

“這是我的房子。”我一字一句地說。

“你的？”薄荷誇張地笑起來，“微微，你是不是沒睡醒？阿驍付的錢，那就是阿驍的。阿驍，你說是吧？”

許驍走過來：“好了微微，你一個女人要那麼大書房幹嘛。衣帽間實用點。”

【媽的，她還真把自己當房主了。】

裝修工頭隻聽薄荷的指揮，把我當成了空氣。

【許先生這未婚妻，真沒地位。】

【就是，看許先生對薄荷小姐多好，這才是真愛吧。】

我站在這套麵目全非的房子裏，徹底成了外人。

3

選家具的時候，我被惡心得夠嗆。

薄荷挽著許驍，活像一對新婚夫婦。

我看中一套米白色的布藝沙發，坐上去很舒服，價格也合適。

“這個不錯，很溫馨。”

薄荷立刻拉開我：“微微，這顏色太不耐臟了，而且風格不搭。”

她指著一套線條鋒利的黑色皮質沙發，價格是布藝的三倍。

“這個才叫設計感。”

【這麼便宜的沙發也看得上，窮酸氣。】

許驍看了一眼價簽，然後轉向我：“微微，你工作室最近是不是周轉不靈？我聽朋友說，你好幾個項目都被退了。”

【她那破工作室早該倒閉了，還得我接盤。】

我麵無表情：“還行，沒破產。”

“別逞強了。”許驍拍板，“就這款黑的吧。錢我來付。”

他轉頭對薄荷說：“你喜歡的那個意大利餐桌，也一起定了吧。”

薄荷驚喜地跳起來：“真的嗎？那套要二十萬呢！”

【二十萬算什麼，隻要薄荷開心。蘇微微那張苦瓜臉，真是倒胃口。】

導購們全都圍著薄荷轉，一口一個“許太太”。

“許太太，您的眼光真好。”

“許先生對您真體貼。”

薄荷也不否認，笑得一臉甜蜜。

許驍去刷卡的時候，還回頭瞪了我一眼。

“愣著幹什麼，過來幫薄荷拿包啊。”

【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我走過去，薄荷把七八個購物袋全遞給我。

“謝謝微微，你人真好。”

【使喚她跟使喚狗一樣。】

接著，他們又去逛床上用品。

薄荷挑了一套真絲四件套，標價五位數。

“阿驍，這個好滑，我喜歡。”

【以後我們就睡這個。】

許驍看我一眼：“微微，你覺得呢？”

“太貴了。”

許驍當場拉下臉，聲音大到半個店的人都聽見了：“蘇微微，你能不能別這麼小家子氣！你買不起，不代表我買不起！別在這給我丟人！”

【操，她還真看價簽。窮鬼就是窮鬼，帶出來都嫌晦氣。】

導購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女的是誰啊？許先生的女伴嗎？真寒酸。】

許驍刷了卡，把所有包裝袋往我懷裏一塞。

“拿著。沒眼光就算了，出點力氣總行吧。”

4

我開始懷疑，我暗戀了十五年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開始有意識地“偷聽”。

晚上，許驍難得在家吃飯。

我問他：“阿驍，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嗎？”

他夾菜的動作一頓。

“當然記得。怎麼突然問這個？”

【操，是哪家來著？就記得一股蒜味，難吃死了。】

我提醒他：“在學校後街，一家很小的川菜館。”

“哦哦，對！”他恍然大悟，“我記得，你那天吃得滿嘴是油，可愛死了。”

【是嗎？我怎麼隻記得薄荷那天過生日，我沒去成，她哭了。】

我放下筷子：“下周是我們交往三周年紀念日。”

“寶貝，我當然記得。”他立刻說，“我保證給你一個大驚喜。”

【又是紀念日？煩不煩？薄荷下周約我去滑雪......媽的，隻能先推了。】

我端起水杯，手一“抖”，水全潑在他那件白襯衫上。

“啊！”他猛地跳起來，“蘇微微！你眼瞎嗎！”

他抓起紙巾拚命擦。

【操！這件襯衫三萬塊！薄荷給我挑的！這瘋女人！】

我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滾開！”他一把推開我。

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怒氣瞬間消失，切換成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喂，寶貝？怎麼了？是不是又想我了？”

他捂著話筒走進臥室：“襯衫？沒事，被家裏的貓弄臟了，我扔了重買......嗯，當然是你想我了......”

我聽著他溫柔的哄騙，關上了門。

我開始反思，這十五年，是不是我太主動了。

從高中時給他送水，到大學時幫他寫論文，再到工作後，明知道他家有錢，還傻乎乎地跟他一起存錢，規劃未來。

他對我所有的好，似乎都是有前提的。

前提就是，我必須聽話，必須崇拜他，必須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他不需要的時候滾開。

5

許驍認定我的工作室快倒閉了。

他開始對我頤指氣使，態度更加傲慢。

這天晚上，他帶我去了個飯局。

包廂裏烏煙瘴氣，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薄荷也在。

“阿驍，這就是你那個開工作室的未婚妻？”一個黃毛調侃道，“聽說現在設計行業不好做啊。”

許驍摟著我的肩膀，歎了口氣：“沒辦法，小打小鬧，眼看就要黃了。以後還得靠我養。”

【當著兄弟們的麵，得把話說清楚，是她高攀我。】

薄荷立刻“維護”我：“你們別這麼說微微，她很努力的。”

【努力有什麼用，還不是個賠錢貨。】

“努力？”黃毛大笑，“阿驍，你這算不算做慈善啊？”

許驍也笑了：“扶貧嘛，應該的。”

【要不是看她可憐，我真想抽她。】

我麵無表情地喝水。

飯局結束，許驍塞給我一張卡。

一張額度隻有五千的銀行附屬卡。

“拿著，密碼你生日。買幾件像樣的衣服，別總穿得跟個大學生一樣，給我丟人。”

【五千塊，夠她買兩件ZARA了吧。別他媽又去買那些地攤貨。】

我沒接。

“蘇微微，你別不識好歹！”

【給臉不要臉。】

我看著他：“我工作室這個月盈利一百二十萬。許驍，你那五千塊，還是留著自己買煙吧。”

他愣住了。

【她吹牛逼吧？一百二十萬？她怎麼可能......】

我沒再理他，自己打了車回家。

我決定繼續隱瞞工作室的真實情況，看許驍能做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