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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直到第二日雞鳴,弟弟才醒了過來,母親一雙眼紅腫,眼中的哀切仿佛已隨著昨夜的淚流幹,留下的隻有癲狂。

“你同娘說是誰害的你,娘非得去殺了那天殺的賤人不可!”母親用力地抓著弟弟的雙臂,麵目猙獰道:“你可是宰執之才!怎麼能被那些兒個賤人糟踐成這樣?”

“你的前途不要了?!你的命不要了嗎?!”

弟弟自然不敢告訴母親他去南風館的事,隻是蒼白著臉和母親重複道:“阿娘,救救我,我不想死。”

母親自然也舍不得讓他死。

隻可惜母親請遍了城中的大夫,卻無一人能治好弟弟的病。

大夫救不好,母親便去求各路術士,最終,母親花了三百兩銀子從一個術士那兒得了一個偏方,說天賜是毒素攻心,若是有親人願意獻祭自己,以心頭血沾饅頭給天賜吃下,不出兩日,天賜定能痊愈如初。

於是母親便哭跪著求我獻祭自己來救弟弟。

我雖乖順,卻也不愚鈍,我自然不會為了“不能讓劉家斷後”這種可笑至極的話語而獻出自己的生命,更何況這劉家族譜裏既無我的名號在裏頭,他斷後與否又與我何幹?

我不應允,母親便日日在親戚長輩們麵前哭訴,在街道上和碎嘴的婆子們哭訴。

她說我隻要心甘情願地獻出一小壺血便能將弟弟救活,但我卻不願,她說我狼心狗肺,見不得弟弟好,恨不得弟弟早日歸西,待弟弟西去了,我自然能得多些嫁妝。

但她卻沒說,這一壺血,須得讓我開膛破肚。

在母親的刻意宣傳下,我成了一個自私好妒的壞女人,走在街道上會看到孩子們嬉笑著將我圍起來,蹦跳著唱著他們新學的打油詩:“劉家村,有姑娘;弟弟臥病床,姐姐著新裳;可憐寡婦累,竟生惡婆娘。”

有不明真相的嬸子婆子朝我扔來爛菜葉子,即便是最不堪的流浪漢都可以踩上我一腳以彰顯自己的品格。

我知道母親是想以輿論逼迫我就範,我不要名聲,我要活著。

隻有活著,我才能見到我想見的人,他曾同我許諾,待他早中,必定會回來以八抬大轎迎娶我入門。

但最終我還算沒有等到他來娶我,他沒有騙我,他來了,隻可惜卻是來晚了。

我雖然嚴詞拒絕了母親,但是我知道母親定然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第二日我便同上一世一般,被下人押著跪在了家族祠堂的正中央。

祖母坐在主位上,吸了口長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一雙三白眼冷冷地朝我看來,沙啞著聲音道:“劉大丫,你可知錯?”

叔伯們坐在四周,朝我投來了審視的目光。

我雖被壓著跪在地上,但腰杆挺得筆直:“我何錯之有?”

母親本隻是用繡帕輕抹著眼角,聽了我的話後便小聲地啜泣了起來,她哀切道:“你個狠心的丫頭,你可知你的弟弟馬上就要應你而死了!”

“因我而死?”我隻覺得好笑:“母親這不是冤枉女兒嗎?女兒可沒有那個能力,能將弟弟送上玉麵小郎君們的床上。”

母親驚得連哭都忘了,拍桌而起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哦,對了,母親還不知道吧,”我笑得癲狂:“弟弟他啊,平日裏最愛的便是在那南風館裏,同俊俏郎君們巫山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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