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世我信了渣男貝·戔女的話,親兒被沉井,在冷宮被毒殺。
後來重生回到被家族以“不守婦道”為由沉塘那天,帶著有心疾的幼崽殺出重圍。開藥鋪、劫軍餉、取太子心頭血;
帶著孩子一路掀翻京城權謀棋盤,最後把太子按在龍椅下:“江山歸我”;
可我不知道,在我死後,太子繼位,讓江家滅門後也自刎殉情了。
1.
我猛地睜眼,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整個人倒在冰冷的地上。
一口黑血不受控製地從喉嚨裏噴出,“哇” 的一聲濺在身側的稻草上。
隻聽 “滋” 的輕響,那些黑血竟冒著詭異的氣泡,一點點滲進稻草的縫隙裏。
“醒了?” 一個溫婉得近乎虛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艱難地偏過頭,看見江玉柔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她手裏捏著個空瓷碗,碗底殘留的黏膩黑色湯汁,正是半個時辰前,她讓人強行灌進我嘴裏的毒!
“你...... 為什麼?”
我死死攥緊身下汙穢的稻草,指尖用力到摳進掌心,借著那點刺痛強行維持著最後的清醒。
我實在想不通,往日裏對我 “姐姐長、姐姐短” 的側妃,為何會對我下此毒手。
江玉柔掩著嘴輕笑,眼底的得意卻藏都藏不住:
“好姐姐,你一個沒落勳貴家的庶女,占著太子殿下的恩寵這麼多年,也該知足了,何況......你那小野種......”
她故意頓了頓,朝門外努了努嘴。
我的心臟驟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變得窒息。
我掙紮著扭頭看去,破敗的窗欞外,兩個粗壯的侍衛正死死按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是我的玨兒!
五歲的孩子拚命掙紮著,小臉憋得青紫,額頭上滿是冷汗,卻還在斷斷續續地喊著 “娘”。
“快放開他!蕭徹呢?讓他來見我,他答應過我,會護著我們母子的。” 我目眥欲裂,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絕望的嘶吼。
那是我的孩子,更是蕭徹唯一的骨血啊!他怎麼能如此狠心?
“噓——” 江玉柔染著鮮紅蔻丹的指甲,輕柔地劃過我的側臉,那觸感卻讓我覺得比毒蛇的信子還要惡心。
“殿下事務繁忙,哪管得了冷宮棄婦的死活?你兒子膽大包天,竟敢窺探禦書房機密,如今人贓並獲,按律當誅。”
她笑著,語氣卻陰毒得像淬了冰:“本來按照律法,該讓他杖斃的,但他畢竟是殿下的孩子,所以我來傳殿下口諭,沈玨沉井,以儆效尤。”
轟!
我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最後的那點期待被徹底碾碎成灰。
蕭徹!你好狠的心!虎毒尚不食子,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小野種,沉井都是便宜你了。” 外麵傳來太監惡意的嘶吼,像一把刀紮進我的心裏。
“娘!” 玨兒淒厲的哭喊聲穿透窗戶,直直撞進我的耳膜。
緊接著,“噗通” 一聲悶響傳來,窗外瞬間歸於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玨兒......”
眼淚洶湧著從眼眶墜落,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劇毒在體內瘋狂侵蝕著我的五臟六腑,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疼痛。
在我失去意識的那一刹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若我沈晚能得蒼天垂憐,哪怕墜入輪回地獄,也定要將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惡魔,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2.
冰冷的河水瘋狂灌入口鼻,刺骨的寒意讓我猛地從水中掙出。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渾身的肌肉都在因為寒冷而顫抖。
水?我也被扔進井裏了?
不對!
眼前不再是冷宮那破敗不堪的景象。
灰蒙蒙的天空下,渾濁洶湧的河水拍打著岸邊,不遠處站著一群熟悉的身影,是沈家的族人!
而在我身側,正躺著一個繈褓,裏麵裹著的,是剛滿月的玨兒。
是了!這是五年前!
我被族中長老和繼母誣陷與人私通、敗壞門風,剛生下這個被他們稱作 “父不詳” 的孽種。
就被丟到了沈氏祠堂外的這口 “汙孽塘”,他們要將我,連同剛滿月的孩子一起沉塘!
“你這該死的丫頭,不過是個醃臢貨,帶著你這孽種見閻王去吧!” 岸上,繼母尖利刻薄的聲音響起,那語氣裏的暢快毫不掩飾,像一把鈍刀在割我的心。
我被五花大綁著,被迫跪在一艘簡陋的木筏上。
身後站著三個族兄,他們手裏都提著刀,嘴裏一口一個 “蕩婦”,眼神裏滿是鄙夷和厭惡。
其中一個族兄猛地拽住我的頭發,狠狠將我的頭往水裏按。
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我的口鼻,窒息的痛苦讓我眼前發黑。
“沈家百年清譽,全被你帶著野種敗光了。”
“今日將你沉塘,終於能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了。”
他們的斥罵聲在耳邊回蕩,河水把玨兒的繈褓打得透濕,孩子的哭聲弱得像隻小貓,每一聲都揪著我的心。
我悄悄動了一下手腕,一絲微弱的白光閃過,綁著我手腕的繩子竟慢慢鬆了。
那是我早年偶然得到的一枚玉佩,能解百索,當年若不是被繼母搜走,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在又一次被鬆開、得到喘息的間隙,我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玨兒,用盡力氣輕聲哄道:“玨兒乖,再忍一忍,娘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我緩緩抬起頭,看見岸上烏泱泱的全是人。
族長、嬸娘,還有平日裏拿我銀子最勤的堂嫂,他們一個個紅著眼,手裏拿著爛水果、爛蔬菜,朝著我和玨兒狠狠扔來。
那些東西砸在我身上,疼得我皺眉,可更疼的是我的心,在他們眼裏,我和玨兒竟連垃圾都不如。
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猙獰的臉,我忽然笑了。
“諸位——”
我的聲音不大,卻恰好壓過了雨聲,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你們真以為我死了,沈家欠我的債,就能一筆勾銷?”
身後的族兄見我還敢說話,怒不可遏地伸手,又要將我的頭按進水裏。
我早有防備,猛地抬起腳,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狠狠踹在他的胯下。
族兄悶哼一聲,捂著腿間倒在木筏上,疼得說不出話來。
我趁機站起身,身上的鬆垮繩子順著衣角滑落,掉進了河裏。
另外兩個族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立馬罵罵咧咧地拔刀朝我撲來。
我眼神一冷,立刻從袖中摸出一隻青瓷小瓶,這是我重生後第一時間藏在身上的東西。
3.
我拔掉塞子,將裏麵的藥粉往木筏上輕輕一灑。
無色無味的藥粉遇水即化,隻聽 “滋啦” 一聲,木筏的邊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而後迅速腐朽,連木筏下的河水都泛起了一層黑沫。
木筏上的兩個族兄,連同岸上的族人,臉色瞬間驟變,眼裏滿是驚懼。
“這是化骨粉。”
我好心地解釋道,語氣裏卻沒有一絲溫度,“是我夫君生前留下的,專削皮肉,隻要一盞茶的功夫,骨頭都能溶成水。”
那兩個族兄嚇得連連後退,可木筏卻先一步散了架。
在我抱著玨兒掉進水裏的瞬間,手腕一翻,三枚淬毒的銀針從指尖激射而出。
噗!噗!噗!
雨夜裏,三具屍體幾乎同時倒進河裏,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血腥味很快被雨水衝淡,我抱著玨兒,踩著浮屍,腳下運起內力,飛快地朝著河岸奔去。
濕透的衣擺滴著水,也滴著別人的血。
我一步步走上岸,目光冷冷地掃過麵前麵色慘白的族人,最後定格在族長身上。
我溫柔地開口,語氣卻像來自地獄:“輪到你了。”
......
一炷香後。
祠堂的大門被人從裏麵猛地推開,我抱著熟睡的玨兒,踩著滿地狼藉走了出來。
手裏拎著的,是族長那頂還在滴血的烏紗帽。
我看著麵前瑟瑟發抖的族人,笑得嗜血:“我叫沈晚,從現在起,沈家我說了算。”
“不服的,今晚就陪族長一起上路。”
祠堂外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抬頭看我,更沒有人敢說一個 “不” 字。
我轉身,背影單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鋒利。
低頭時,我用額頭輕輕蹭了蹭兒子滾燙的小臉,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玨兒,娘帶你回家。”
五年前,我和玨兒在被沉塘後,靠著假死才得以脫身,之後忍辱偷生了兩年,才被當時已是太子的蕭徹接走。
那之後的一年,是我這輩子活得最快樂的日子,我竟天真地以為,我能和蕭徹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我錯了。
蕭徹圖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沈家的錢財和地位!
他用我做引線,逼著沈家和他同流合汙,沈家不過是他用來爭奪皇位的一枚棋子。後來的兩年,他奉太後旨意,將青梅竹馬的江玉柔用五花大轎抬進府做側妃。
從那以後,我便再也沒見過他。
我和玨兒在太子府裏,過的日子連豬狗都不如。
更讓我心疼的是,玨兒當年因為沉塘落下了心疾,這些年隻能靠昂貴的草藥吊著命。
既然老天讓我重生,這一世,我絕不會再和皇家有任何牽扯,除了仇恨。
我的孩子,這輩子要隨我姓沈,叫沈玨!
傷害過我們母子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在沈家徹底站穩腳跟,隻用了不到半年。
那些曾圍著祠堂叫囂著要將我沉塘的族人,如今見了我,連垂首行禮時的呼吸都透著小心翼翼。
我以雷霆手段清算了當年參與誣陷的長老與繼母黨羽,將沈家的田產、商鋪盡數收回,又從這些產業的利潤裏勻出大半,暗中豢養了一批死士。
4.
這些人或為江湖上被追殺的義士,或為遭權貴迫害的忠良之後,我給了他們安身之所。
他們便願為她赴湯蹈火,黑衣蒙麵的裝束上,都繡著一片銀白柳葉,那是我親手設計的標記,既是辨識,也是警示。
白日裏,我是執掌沈家的主母,處理族中事務時滴水不漏。
夜幕下,卻成了尋藥人,翻遍古籍、踏遍江南山水,隻為尋找那味能治蕭玨心疾的草藥。
功夫不負有心人,草藥的蹤跡漸漸清晰,可當我在一本殘破的醫典裏看到藥引時,指尖還是驟然攥緊了書頁,藥引需得親生父親的心頭血。
親生父親,蕭徹。
如今風頭無兩的太子殿下,前世將我與玨兒棄如敝履的男人。
我坐在窗邊,看著搖籃裏熟睡的蕭玨,小家夥眉頭還微微蹙著,像是連夢裏都在承受心疾的折磨。
輕輕撫平兒子的眉峰,眼底翻湧的恨意與心疼交織。
前世五年冷宮的磋磨我都熬過來了,這輩子,不過是等一個取血的時機,我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總能靠近那個男人。
幾個月後,江南水鄉的煙雨裏,多了位神秘的 “虞夫人”。
這位虞夫人從不以真麵目示人,常年戴著一頂帷帽,卻憑著一手絕妙的醫術,在朱雀街開了家 “平安堂”。
堂裏的金創藥能止血生肌,調理頑疾的湯藥更是藥到病除,不過半年光景,平安堂便硬生生從江南醫藥市場裏搶下四分之一的份額。
而餘下的四分之三,多半被江家牢牢攥在手裏,江玉柔的娘家,那個在前世與蕭徹聯手,將她推入地獄的家族。
我指尖撚著一枚銀針,看著賬冊上 “江家商隊” 的字樣,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邊關驛道,寒風卷著雪粒子,打在江家商隊的車簾上,發出 “簌簌” 的聲響。
這支商隊首尾長達半裏,三十輛馬車裏裝滿了 “止血草”,車輪碾過雪地,壓出深深的車轍。
打頭的江魁勒住馬韁,臉上滿是誌得意滿,這趟貨若能平安抵京,他在江家族譜上便能連跳三級,從此躋身嫡係,再也不用看旁人臉色。
他卻不知道,這條通往京城的路,早已成了他的黃泉路。
山坳兩側,兩撥人馬正屏息埋伏。
左側山崖後,沈家死士們裹著黑衣,袖口的銀白柳葉在雪光下若隱若現,他們是我用平安堂的利潤養出的力量,此次奉命截殺江家商隊,斷其藥材供應。
右側密林裏,玄甲衛們一身悍匪裝束,臉上蒙著黑布,隻有領頭的鬼麵露出一雙銳利的眼,他們是蕭徹的暗衛,平日偽裝成山匪,此次同樣奉命來斷江家的藥線。
兩撥人隔著一道山梁,彼此都未察覺對方的存在,目光卻同樣死死盯著穀底那串蜿蜒的火把長龍。
子時,梆子聲在寒風中隱約傳來。
“動手!”
隨著一聲低喝,左側山崖突然扯起一道絆馬索。
江家前哨的馬匹瞬間失了前蹄,“嘶鳴” 著摔倒在地,整個車隊驟然停下。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