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侯府真千金,卻被抱錯在農戶養了十六年。
被接回家後,父母嫌我粗鄙,哥哥厭我愚笨,所有人都隻疼愛假千金妹妹。
一場大旱,國師斷言需以侯府嫡女之血祭天,方能求雨。
父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
在我被推上祭壇,烈火焚身時,假千金依偎在母親懷裏,對我露出得意的笑。
我死後,怨氣不散,竟重回被接回侯府的第一天。
這一次,看著哭哭啼啼的假千金,我笑了:
“妹妹別哭,這福氣,還是給你吧。”
1
我重生在被接回侯府的第一天。
眼前,顧清淺哭得梨花帶雨,那張臉,曾是我前世最大的噩夢。
母親,也就是侯夫人,冷漠地遞給我一套綢緞衣衫。
“換上,別給侯府丟人。”
她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隻有嫌惡。
前世,我珍寶似的接過,以為這是親情的開始。
這一世,我看著那光滑的料子,隻覺得諷刺。
我接過衣服,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它扔在地上,用沾滿泥土的腳狠狠踩了上去。
“這衣服,配不上我這身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清淺最先反應過來,她提著裙擺,想要上前體貼地為我撿起。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母親也是為你好。”
我直接一巴掌揮開她的手。
“滾開,別在這兒裝模作樣,看著惡心!”
在農家學會的粗鄙語言,此刻成了我最好的武器。
哥哥顧澤厭惡地皺起眉,厲聲指責我。
“顧明月,你簡直粗鄙不堪,給我向清淺道歉。”
我心底冷笑,就是要他們厭惡。
我挺直了背,衝他吼了回去。
“我就是粗鄙!嫌棄我?行啊,現在就把我送回鄉下去。”
父親,永安侯,一直沉默的臉終於氣得鐵青。
他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
“來人,把她帶到後院的柴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我被下人粗魯地拖著,路過顧清淺時,她哭聲一滯,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勝利的得意。
很好,一切都如我所願。
我被關進柴房前,回頭衝著他們喊。
“我不住的那個精致院子,就給妹妹吧!那福氣,我可消受不起。”
顧清淺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委屈地哭泣。
我知道,她心裏正高興得發狂。
柴房陰暗潮濕,但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開始仔細回憶前世發生的一切,每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每一個關鍵人物。
尤其是那個國師的弟子。
前世,就是他算出我的命格,將我送上祭壇。
而這一世,我要讓他,把顧清淺的命格算進去。
夜深人靜時,我推開柴房吱呀作響的窗。
庭院的另一頭,一處偏僻的院落裏亮著燈。
一個身影站在窗前,隔著遙遠的距離,靜靜地看著我這個方向。
是那個被軟禁在侯府的敵國質子,蕭衍。
前世我被燒死時,他是人群中唯一為我落淚的人。
此刻,他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早已注定的將死之人。
我對他扯出一個笑容,無聲地做出口型:
這一次,死的人,不是我。
2
侯夫人還是沒有放棄改造我。
第二天,她就派了府裏最嚴厲的教習嬤嬤來教我規矩。
我坐在蒲團上,聽著嬤嬤念叨著“行不露足,笑不露齒”,隻覺得昏昏欲睡。
於是,我幹脆頭一歪,當著她的麵打起了瞌睡,還故意發出了響亮的鼾聲。
嬤嬤的臉都綠了。
“大小姐,請您自重。”
我揉揉眼睛,用鄉下話大聲抱怨。
“俺在鄉下都是天亮就起,天黑就睡。”
“哪有大白天坐著不動的道理,困死俺了!”
顧清淺適時地端著一碗參湯進來。
“嬤嬤,您別生氣,姐姐剛從鄉下回來,還不習慣,我替姐姐給您賠不是了。”
她說著,就要對我行禮。
我一把將她推開,參湯灑了她一身。
“誰要你假好心!”
“你這惺惺作態的樣子,不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看看你多賢惠,我多粗鄙嗎?”
顧清淺的臉瞬間白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委屈地看著嬤嬤。
教習嬤嬤氣得渾身發抖,拂袖而去。
“朽木不可雕也,夫人,老奴無能為力。”
很快,我刁難教習嬤嬤,還欺負妹妹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侯府。
哥哥顧澤怒氣衝衝地闖進柴房。
“顧明月,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清淺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麼對她?”
我靠在草堆上,懶洋洋地看著他。
“她哪裏都對不起我,她偷了我的人生,這還不夠嗎?”
顧澤被我噎得說不出話,最後隻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你簡直不可理喻,為了補償清淺,明日的京城詩會,我會帶她去散散心。”
京城詩會。
我心中一動。
前世,顧清淺就是在這場詩會上一舉成名,坐實了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
而那首讓她名聲大噪的詩,是我在鄉下時,隨口念給鄰家小童聽的打油詩。
被她偷去,潤色一番,就成了她的原創。
這一世,我怎麼能讓她如願。
我開始盤算如何出府。
侯府的下人見我失寵,一個個都對我愛答不理,這反而給了我機會。
我換上最破舊的粗布衣裳,臉上抹了些鍋底灰。
趁著夜色,輕易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我憑著前世的記憶,找到了那個被顧清淺盜用畫作的落魄畫師。
他窮困潦倒,住在城南的破廟裏。
我將一袋沉甸甸的銀子放在他麵前。
“這些錢,買你一幅畫的原稿,和你這個人情。”
畫師看著銀子,眼睛都直了,毫不猶豫地將一卷畫稿交給了我。
“小姐放心,以後這幅畫,就是您的。”
我收好畫稿,又給了他一些碎銀。
“記住,時機未到,不要聲張。”
做完這一切,我並未立刻回府。
我記得,顧清淺最近經常偷偷溜出府。
我躲在暗處,果然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
鬼鬼祟祟地從侯府側門出來,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我悄悄跟了上去。
馬車在一家偏僻的茶樓停下。
我看到顧清淺和一個男人進了雅間。
那個男人,我化成灰都認得。
是我的前世未婚夫,吏部尚書之子,李彥。
我貼在門外,偷聽他們的談話。
3
“清淺,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跟那個農女退婚,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是李彥的聲音。
顧清淺嬌羞地回應。
“彥哥哥,這怎麼可以......姐姐她畢竟是侯府的真千金......”
“什麼真千金,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罷了,哪裏比得上你一根手指頭。”
我心底一片冰冷。
前世,我就是聽信了這些甜言蜜語,最終落得那般下場。
我沒有衝進去,隻是從門縫裏,看到了李彥送給顧清淺的一枚玉佩。
那是我母親給我的及笄禮,前世,被顧清淺哄了去。
我悄悄記下了玉佩的樣式。
回到柴房時,天已經快亮了。
桌上,放著一本關於京城勢力分布的密卷。
我認得,這是蕭衍的字跡。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動,在用他的方式,無聲地幫助我。
我握緊了那本密卷,心中劃過一絲暖流。
侯夫人為了炫耀顧清淺,特地在府裏舉辦了一場賞花宴。
她破例讓我參加,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為了用我的粗鄙,來襯托顧清淺的優秀。
我被嬤嬤們強行按著梳洗打扮,穿上了一件華麗卻不合身的裙子。
宴會上,賓客雲集,京城的貴女公子們都來了。
顧清淺穿著一身流光溢彩的衣裙,如同眾星捧月般被圍在中央。
我則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無人問津。
我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吃著桌上的點心。
酒過三巡,到了才藝展示的環節。
顧清淺在萬眾矚目下,緩緩起身,嬌羞地開口。
“小女不才,近日偶得一首小詩,想請各位品鑒。”
她念的,果然是那首偷我的打油詩。
“隻緣身在此山中。”
一詩念罷,滿堂喝彩。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此詩意境深遠,顧小姐大才!”
哥哥顧澤臉上滿是驕傲,父母也笑得合不攏嘴。
就在顧清淺享受著眾人的讚譽,準備行禮退下時,我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我身上。
我好像沒事人一樣,用手抓起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
“這詩,俺好像在哪聽過?”
顧清淺的臉色一僵。
我裝作一副努力回想的傻樣子。
“哦!想起來了,俺們村的王二狗,放牛的時候就愛念叨這個。”
滿場嘩然。
一個貴女捂著嘴笑出聲。
“原來顧二小姐的詩,是跟鄉下放牛娃學的?”
顧清淺的臉瞬間慘白,她急忙辯解。
“姐姐,你......你別胡說,這詩是我自己作的!”
我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麵是我模仿孩童字跡寫的詩稿。
“俺沒胡說,這是王二狗寫給俺的,不信你們看,字都不一樣。”
我用最直接,最愚蠢的方式,將顧清淺的詩詞來源徹底模糊化。
沒人會相信一個侯府千金會去抄襲一個放牛娃的詩。
但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
顧清淺的才女人設,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就在這時,一個家丁打扮的人匆匆跑到宴會門口,高聲喊道:
“城南破廟的張畫師,有要事求見侯爺。”
我安排的後手來了。
張畫師的仆人,帶著那幅畫的原稿,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這個時間點,這個人物的出現,足以讓在場的人產生聯想。
顧清淺的畫作,也是抄的?
京城貴女們開始竊竊私語,投向顧清淺的目光充滿了探究和鄙夷。
顧清淺搖搖欲墜,試圖用眼淚和柔弱來挽回局麵。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