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當著要幹這種蠢事？”

霍衍之依靠在我房門口，明明都當上副將了，紈絝子弟的做派還是不改毫分。

“堂堂太師之子，竟然喜歡聽牆角。”

“倒不是我喜歡聽牆角，用人肉入藥？孟銜蝶，你自己是做大夫的，真覺得可行？

“退一萬步說，倘若真的有用，城中那麼多人，難不成要你一一割肉治病？那是心頭肉，會死的。

“那翟煜發瘋就算了，你還跟著瘋，腦袋糊塗了？”

霍衍之恨鐵不成鋼，戳著我的腦門，越說越快，越說越急，活像一隻鬥雞。

我剛要笑，胸內湧起一股濁氣，劇烈咳嗽間，口中一陣腥甜。

霍衍之著急來扶我，瞧我臉色愈發蒼白，他氣不打一出來。

“自己的夫人日日為城中百姓煎藥、治病，翟煜看不見，倒記掛著小妾。

“銜蝶，你好好休息，荒唐事我自會處理，你無需煩憂。”

扶回臥房後，霍衍之匆匆離去。

喉間一熱，我嘔出一口鮮血來。

剛剛霍衍之在，我一直強忍著，不想讓他擔心。

他隻認為我是日日為百姓治病，積勞成疾。

卻不想這次瘟疫來的突然、來的厲害，我以凡人之軀用修為救人，元氣大損。

加之為了協助翟煜守城，我常年幫受傷的將士們治傷，積重難返。

即便不割這心頭肉，肉身的壽命也不過兩年有餘了。

那日翟煜找到我，即便是兵臨城下時也不像這般眉頭緊蹙。

“銜蝶，婉兒說行醫者肉身成佛，隻需你的心頭肉入藥引便能救得她性命。

“婉兒曾為我舍身擋箭，若不是她，我恐怕早已命喪黃泉。銜蝶，夫妻同心，權當你替我償還了。”

見我不說話，翟煜以為我不允，一個大將軍，八尺男兒，竟毫不猶豫跪倒在我跟前。

“銜蝶，算我求你......”

我微微愣神，直至翟母尖叫著扶起翟煜。

“他可是大將軍！跪天跪地跪皇上，怎可跪你這婦人？！孟銜蝶，你莫要壞了規矩！”

是了。

四年前，翟煜被蒙古韃子擄去，受盡屈辱折磨，指甲都被拔掉六枚。

若不是我相救，恐怕早死在了蒙古大營。

翟煜身子硬，心更硬，酷刑之下的不屈服竟討得了大汗歡心，聲稱隻需翟煜一跪便可納入蒙營。

那時翟煜沒跪，現在為了蘭婉兒，他跪了。

“罷了。”我眼中攏上一層霧靄。

反正這壞了規矩的事，翟煜已不是第一次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