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執離開的很幹脆，幹脆到我懷疑是不是真的誤會他了。

可回頭對上傅謹言微紅的眼眸，我立刻把那點懷疑拋到九霄雲外。

“別怕，他們不會再欺負你了。”

傅謹言抿唇，看向我的目光終於不再疏離。

“我不怕，但還是謝謝你！”

“顧棠，我長這麼大，你是第二個擋在我身前的人。”

我把傅謹言的這句話當成了感激。

因為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第一個擋在傅謹言身前的人，是沈念心。

從那天起，傅謹言不再抵觸我的刻意接近。

甚至會主動給我講題，督促我寫作業。

我當然願意配合他。

月考成績出來，連我媽都覺得驚訝。

“小傅講課講的這麼好嗎？比私人家教都管用？”

我沒有揭穿，由著我媽誤會。

因為我知道，我媽肯定不會讓傅謹言白白辛苦。

果然，我媽在給傅謹言的零花錢之外，又額外給他加了補課費。

傅謹言很是局促，卻沒有拒絕。

“謝謝夫人，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幾天後，阿姨悄悄告訴我，說替傅謹言收拾房間時，看到一隻粉色的禮物盒子。

我一邊吐糟傅謹言土掉渣的審美，一邊又暗暗期待——

還有兩周才是我的生日，傅謹言居然這麼早準備好了禮物？

難怪他會收下我媽給他的補課費......

可生日那天，我沒見到傅謹言。

翻遍所有禮物，也沒找到任何粉色包裝的盒子。

我不信邪，拆禮物拆到半夜。

終於確認，連已經冷戰了半年的秦執都送了我一條古董項鏈。

唯獨傅謹言，一張生日賀卡都沒有。

從小到大，我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半夜一點多去敲了傅謹言。

“你為什麼不送我生日禮物？”

“我沒錢。”

“你胡說！我媽每月都給你零花錢！還給你發了補課費！”

“那些錢我用掉了。”

相比我的咄咄逼人，傅謹言平靜的近乎冷漠。

“你朋友那麼多，不差我這份禮物，我也送不起。”

我的確不差他這份禮物，我想要的隻是他的心意。

但我不好意思說，隻能不講理。

“不可能！光我媽給你零花錢都有一萬多了，怎麼可能連張賀卡都買不起！”

“因為我買了個包，正好兩萬。”

我愣了愣，沒聽懂。

“什麼包？”

“送給沈老師的包，我答應過她，要用我掙得第一筆錢賠她一個包。”

傅謹言的回答讓我更加茫然，隻能繼續追問。

“沈老師是誰？你為什麼要賠她一個包？”

“沈念心，我原來那個學校的實習老師，也是第一個擋在我身前，保護過我的人。”

說起沈念心的時候，傅謹言連眼神都變得柔軟，唇角也泛出笑意。

可我卻笑不出來。

我已經不太記得那天晚上我是怎麼離開傅謹言房間的。

但卻記得傅謹言那些讓我無比心寒的話——

“我爸剛剛去逝，親戚們都來搶著分家產......”

“沈老師擋在我身前，為了保護我，弄壞了她最喜歡的包......”

“我那時候就發誓，我會用我掙的第一筆錢給她買最好的包，會答應她的任何要求......”

我哭了很久，甚至驚動了我媽。

可她問我為什麼哭的時候，我卻答不上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訴說自己的憋悶和委屈。

甚至，我替我媽覺得不值。

她一生坦蕩，即便被人辜負，也隻會一笑而過，轉身離開。

包括我出軌的父親和她資助了十二年，卻沒給過她任何回報的傅謹言。

但我做不到，我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