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之前顧太被迫當眾承認我的身份，圈子裏都在傳她之前帶回來的是個冒牌貨。

而真正和顧家少爺有娃娃親的，是個鄉下丫頭。

她自然看不慣我，幾次明裏暗裏打壓，顧虞晝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可惜，這正是我想要的。

姐姐生的溫婉大氣，我和她不同，天生長了一副菟絲花的相貌。

她們越是欺辱我，我越是不遺餘力地向顧喃示好，表現出攀附權貴的鄉下丫頭該有的樣子。

顧喃確實和傳聞中一般風度翩翩又體貼，總是護著我。

但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他從小就有怪病，靠著各種名貴藥材吊著一條命。

我便主動提出要照顧他。

從那之後，他的病以驚人的速度好轉，顧家上下都看在眼裏。

連顧太都開始對我說些體己話，讓我多費心，儼然把我當成了新的希望。

顧喃對我更是日益親近。

我知道，有一個人快要坐不住了。

當顧喃再一次帶我出席宴會時，暗處那道怨毒的目光幾乎要凝成實質。

之前他念及妹妹，命人直接打死那隻貴賓犬，被顧虞晝攔了下來。

她因此收獲了顧喃的憐惜，但再也沒去管過她的狗。

深夜，我悄悄去往後院角落的狗窩。

孤單的小家夥格外乖巧，任由我取下鐲子，熟悉的觸感抵在手心。

誰知一道強光驟然打在我身上，緊接著是尖銳的女聲，

“哥！我就說她有問題！”

顧虞晝得意洋洋地挽著顧喃，他的神情在陰影裏有些晦暗不明。

“你看！肯定是她對鐲子動了什麼手腳！”

我慌忙將鐲子藏在身後，聲音都打著顫：

“我沒有……我隻是、隻是想拿回鐲子……”

“哼，你也配？這本來就是顧家的東西！”

顧虞晝幾步衝上前，一把搶過我手中的鐲子，遞給旁邊一個穿著怪異的老人。

“大師，您看看！是不是這東西有古怪？”

神婆對著鐲子念念有詞，突然睜開一雙渾濁的眼睛，對著我厲聲道：

“確有蠱氣！此女身帶邪祟，禍延家門！”

說著，竟從寬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把短劍，作勢就要向我揮來。

顧虞晝臉上綻放出大仇得報的快意。

“聽到沒有！她想用蠱術害人！”

“讓這種禍害滾出顧家——”

她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歇斯底裏，身體卻朝著神婆撲去。

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她瘋魔一般將神婆壓在地上。

“滾出顧家——去死！”

顧虞晝搶過那把短劍，在對方驚恐萬分的眼神中狠狠刺了下去！

直到劍鋒深深沒入神婆的心臟，她狂亂的動作才猛地一頓。

“快！快攔住二小姐！”

仆人們一擁而上，越過抽搐的神婆去拉她。

她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眼中的瘋狂褪去，被極致的驚懼取代。

顧虞晝尖叫著躲開那些人，渾身抖得像篩糠，語無倫次。

“不、不是我……”

被動靜引來的顧太恰好目睹了這一幕，雙眼一翻，直接暈倒在地。

“媽！”

再看向顧虞晝時，顧喃臉上已是毫不掩飾的怒火。

“顧虞晝！你簡直瘋了！”

“不是的！是她控製我！是寧溫熙——”

顧虞晝哭喊著辯解，被顧喃冷聲打斷。

“溫熙早就跟我坦白，她學過一些藥蠱，是用來治病救人的！”

“我看喪心病狂的是你！”

觸及他再無一絲溫情的眼神，顧虞晝呼吸一窒。

“把二小姐關進地窖，讓她好好反省。”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放她出來！”

顧喃把鐲子從仆人手上拿給我，語氣緩和下來。

“溫熙，嚇到了吧？”

“虞晝她……唉，是我的問題，讓她變成如今這樣。”

我啜著眼淚，受寵若驚般接過，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顧喃的表現全都落在顧虞晝眼裏。

她知道此刻任何辯白都毫無用處，看著我的眼神像淬了毒。

在被拖走那一刻，她如同被拖入地獄的惡鬼，對我猙獰地做了個口型：你等著。

我不禁在心底冷笑。

我當然會等著。

等著她出來，替他們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