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事們全都愣住了，麵麵相覷。

“林姐，這……之前不都是你……”

“這是老板的意思。”我打斷她，語氣淡漠，“老板說了，公司不養閑人，希望大家都能共同賺錢。”

“既然提成要共擔，那麼工作，自然也要共擔。”

“總不能錢被我一個人‘拿’了，活兒還讓我一個人幹了吧？”

我把老板在會上那套冠冕堂皇的說辭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然後在他們驚愕、不滿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身後隱約傳來抱怨：

“怎麼這樣啊……真過分。”

“那以後下班都不得清淨了……”

電梯門合上，隔絕了一切聲音。

我步履輕快地走出辦公樓，晚風拂麵，竟有種久違的鬆弛感。

不用猜都知道，那個沒有我的小群裏正消息狂響。

吐槽吧，抱怨吧。

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將口袋裏的私人手機調成靜音，塞進包底。

我不在乎了。

劉茵茵肯定還在為明天“臻選”的直播加班趕預熱視頻。

那些我反複教過她無數次的流程和細節，她從來不用心記，總以為傍上老板、排擠我就能上位。

以前我看在師徒情分上，手把手教她，替她兜底，她卻總覺得是我在給她穿小鞋，壓著她不讓她轉正。

現在好了，她轉正了，也如願拿到了項目。

那麼，請開始她的表演吧。

果然，到家剛吃完飯，我的私人手機就開始瘋狂閃爍，屏幕上跳動著劉茵茵的名字。

一連十幾個未接來電後，又是鋪天蓋地的微信消息：

“林姐，預熱視頻的封麵標題怎麼寫更有吸引力啊？”

“那個核心粉絲群的激活話術模板你放哪裏了？”

“品牌方突然要加一個互動抽獎環節，後台怎麼設置來著？”

“林姐！你接電話啊！明天就要直播了，不能掉鏈子啊！”

我看著這一連串焦急的追問，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這些問題，哪一樣不是我曾經反複強調、甚至做成文檔發給過她的？

自己不上心，現在知道急了？

我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湯，然後拿起手機，不是回複，而是直接長按電源鍵。

關機。

世界瞬間清淨了。

晚上，我敷麵膜、看書，睡了個前所未有的美容覺。

沒有半夜驚醒回複客戶消息的焦慮，沒有處理突發工作的煩擾，連夢都是輕盈的。

第二天開機，手機像是要爆炸一樣劇烈震動起來。

除了劉茵茵幾十條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更多的是老板的微信轟炸。

最早的一條是淩晨一點：

“林妍，你怎麼回事，電話不接！茵茵說你撂挑子不管了？臻選的項目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趕緊指導她一下！”

然後是淩晨五點：

“預熱數據怎麼這麼差！粉絲群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到底怎麼跟進的！”

最新的一條是半小時前，語氣已是氣急敗壞：

“林妍！我命令你立刻馬上到公司來！看看你搞出來的爛攤子！整個運營部都是廢物嗎？沒了你就不轉了？！”

我平靜看完，依舊不緊不慢地洗漱、吃早餐，踩著點走進公司。

辦公室和直播間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距離“臻選”品牌那場下了血本的福利預售直播，隻剩下最後兩個小時。

腳本是剛趕工出來的，粗糙得像草稿，連一遍完整的彩排都沒有。

劉茵茵頭發淩亂，正對著電話語無倫次地解釋著什麼，臉色煞白。

王運營正和設計部的同事爭執，好像是直播間的海報出了錯。

主播拿著陌生的稿子，眉頭緊鎖，場控人員麵麵相覷，不知從何下手。

老板像困獸般踱步，看見我立刻衝過來，唾沫橫飛。

“你看看現在搞成什麼樣子！品牌負責人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了！質問我們為什麼預熱一塌糊塗，粉絲活躍度幾乎為零！直播馬上就要開始了，你讓我怎麼交代？！”

“趕緊的！你來安排場控，盯主播！必須把這場直播給我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