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媽和她的閨蜜青姨,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的時候,刷到了一條新聞,
新聞女主持人眼眶微紅,嚴肅的語調帶著一絲悲戚:
“某課外拓展訓練營,被發現,多次虐打受訓學生,其中一名男生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該男生不滿十六歲,在學校成績優秀,性格內向,據相關知情人透露,男生被送到課外拓展訓練營,家長的理由竟是不愛說話......”
女主持人的播報,逐漸有些哽咽,她壓抑住情緒:
“有老師接受了采訪,她聲稱孩子非常乖,就是有些抑鬱症,本想建議家長在假期,多陪伴孩子,放鬆一段時間,沒想到竟發生了這樣的悲劇......”
播報還沒說完,青姨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就大聲的笑了起來:
“現在這些孩子,真是命賤,家長花錢送去訓練營,沒想到,打幾下就死了,整天在家說自己抑鬱症,孤僻症,我看就是欠打,我們那個年代哪有這些問題。”
媽媽將手邊的薯片喂給青姨,眉眼彎彎,跟著附和道:
“對啊,我看雖然死了一個,但其他人教的,都乖的不得了。”
“就像我們家兒子黎黎,還不是偽裝抑鬱症,不愛說話,聽你的建議之後,送到課外愛好拓展訓練營,懂事了不少,還知道給爸媽寫家書了。”
說著,她將我裝著絕筆信,沾滿血漬的家書信封,不打開就直接撕掉,丟在垃圾桶裏,似要在青姨麵前證明什麼:
“我按照你教我的,對孩子的感情冷處理,你看,我是不是學的很到位。”
看到這一幕,我的靈魂沒理由的灼燒起來,疼痛鑽心。
媽,如果你知道新聞裏,說的那個人就是我,我已經死了的話,會不會覺得有些暢快呢?
如果是,那我很開心,這是孩子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
弟弟林鈺翹課打球回家,一開門就往廚房冰箱衝,拿起可樂灌到嘴裏。
媽媽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薯片,起身給弟弟小鈺找了塊濕毛巾。
她一邊細致的給弟弟擦汗,一邊感慨道:
“哎喲,我們小鈺真的長大了,這身材,以後去當個模特真好呀,什麼學習不學習,都不重要了,告訴你們班主任,年級倒數也沒事,我們以後是有大出息的。”
弟弟喝完可樂,探頭往屋子裏看了一圈:
“那個癡呆兒沒在嗎?怪不得今天喝可樂,都不用藏著掖著了,他去哪裏了?”
媽媽冷哼了一聲,眼裏的鄙夷都掩飾不住:
“哼,送去課外拓展訓練營了,你哥哥那孤傲的性子,必須要磨一磨了,好幾次訓練營還有學校打來電話,我都沒接,真煩死了。”
聽到這句話,我站在一邊的靈魂,終於有了些知覺。
我期待著,要是媽媽能接聽到老師的電話,說不定就能將我的屍骨撿回家了。
將我帶回家,入土為安,我就不用成為,永永遠遠都被困在原地的孤魂野鬼了。
想著,我竟有些期待起來。
媽媽一說起我就很煩,但看到弟弟在身前,她的眼神又變回,那個慈祥溫柔的媽媽:
“他不像你,你呀,雖然成績不好,但是聽話懂事,你哥哥啊,整天就板著張死人臉,在家裏,好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一樣,成績再好又怎麼樣呢?”
“我真是覺得窩囊啊,前個周末,去學校給他開期末家長會,老師叫我多關心關心他,說他有點抑鬱,好像我們家長對他很疏忽一樣。”
青姨站起身,格外激動的,讚同著媽媽的話:
“對啊,你們家又沒欠他吃,欠他喝,裝這個抑鬱症,不就是想讓做家長的沒麵子嗎!”
她捂住嘴,小聲的笑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格外調皮:
“你兒子,黎黎,不是我嘴賤,你不覺得,他很像以前我們讀書的時候,最討厭的那種裝貨嗎?每天就是故作高冷,隻會溝通小女孩。”
媽媽聽完青姨的話,笑的花枝亂顫:
“你還別說,有點倒黴,生下個娘炮,裝貨,誰有我這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