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救白血病的我,媽媽冒險懷上二胎。
又強行在七個月時剖腹,用妹妹的臍帶血救了我。
我重獲健康,妹妹卻因早產體弱多病。
爸媽總含淚叮囑:
"你的命是妹妹給的,要用一切去愛她。"
我將這話刻進腦子裏,嚴格執行。
可每次妹妹生病,我的健康都成了原罪。
這次妹妹高燒不退,媽媽徹底失控,指著我對爸爸哭喊:
"肯定是她從學校帶回來的細菌!我們拿命救她,她卻非要害死妞妞!"
我慌忙展示因過度消毒而紅腫的手臂。
媽媽卻一把將我塞進一體式洗碗機:
"閉嘴!進去反省!"
他們急著收拾去醫院,沒看見妹妹偷偷跑來,踮腳按下強力殺菌鍵:
"姐姐乖,消毒完你也不會生病了。"
黑暗裹挾著高溫蒸汽瞬間吞噬了我。
在滾燙的窒息中,我想的全是,隻要妹妹沒事,再多的苦,我都能吃......
......
滾燙的水柱像掃帚,狠狠抽打在我本就發紅的皮膚上。
我蜷縮在狹窄的洗碗機裏,每一次呼吸都嗆進灼熱的蒸汽。
喉嚨像是被裹了開水的濕毛巾堵住,燙得我隻能發出微弱的嗚咽。
我用力拍打櫃門。
"爸爸......媽媽......"
可我的呼喊太微弱了,沒人能聽見。
門外,傳來媽媽焦急的催促:
"老公你快點!妞妞燒得都發抖了!"
爸爸有些猶豫的聲音傳來:
"來了來了,我們還是把媛媛帶上吧?把她一個人放家裏,萬一......"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即將溺斃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用盡最後力氣,用額頭撞擊內壁。
求求你,爸爸,帶我出去......
可媽媽斬釘截鐵的話,瞬間碾碎了我所有希望:
"帶她去幹什麼?醫院人多口雜,細菌更多!她要是再帶回更多細菌,讓妞妞交叉感染,你是嫌我不夠忙不夠累嗎?!"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走!妞妞等不了!"
腳步聲匆匆遠去。
緊接著,是大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砰——"
我用盡力氣撞在櫃門上的巨響,和關門聲重合。
也敲碎了我心裏最後一點光。
是啊,我怎麼又忘了。
奶奶說過,在這個家裏,我的健康是罪,我的存在是麻煩。
隻有妹妹的安危,才值得他們片刻不停留。
熱水還在不斷噴射。
皮膚從刺痛變得麻木,仿佛不再屬於自己。
意識在高溫中開始模糊,眼前閃過許多畫麵。
移植手術成功後,爸爸哭著抱住我:
"媛媛,熬過這個難關,以後我們一家人一定會平安健康、幸福美滿。"
為了爸爸這個願望,我努力讓自己不生病。
可妹妹卻因為強行早產,一次次生病,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去醫院的路上。
其實不用爸媽叮囑,經曆過病痛折磨的我也知道要好好疼愛妹妹。
而且奶奶私底下,總嫌我是丫頭,不止一次說我是克星,克得她沒有孫子,克得妹妹總是生病。
為此,我自責不已。
如果可以,我寧願病的人,依舊是我。
可老天並不會聽我的話。
我隻能竭盡所能的對妹妹好。
妹妹很愛我,總是在我懷裏咯咯笑。
咿呀學語時,她會說的第一句話是"姐姐"。
爸媽為此還吃我的醋,嫉妒到不行。
但那時候他們看我的眼神,是帶著笑的。
我以為,我做到了。
我以為,拚盡全力去愛妹妹,就能換回一點點,曾經屬於我的愛。
可渾身傳來的切膚之痛,讓我不禁又想起奶奶的話。
誰會喜歡一個克星呢?
呼吸越來越困難。
滾燙的水混著眼淚,模糊了視線。
一股臭氧的味道,從四麵八方湧入鼻孔,肺部。
好像......沒那麼疼了......
妹妹,姐姐這次的消毒,肯定超級幹淨!
這樣,媽媽就不會總把你生病,怪到我身上。
姐姐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把細菌帶回家了。
你再也不會......因為姐姐生病了。
爸媽帶著妹妹從醫院回來,已是深夜。
妹妹在媽媽懷裏睡得正熟。
我趕緊迎了上去,想摸摸妹妹退燒沒。
可我的手卻穿過妹妹的身體,什麼都沒摸到.....
而身上也沒有預料中的疼痛。
錯愕片刻,想到奶奶嚇唬我的鬼故事,我才意識到,自己死了。
爸爸疲憊地放下東西,目光掃過廚房,最後落在洗碗機。
裏麵一片漆黑,悄無聲息。
他本能走向廚房,媽媽卻將熟睡的妹妹塞他懷裏:
"我抱不動了,你送妞妞去房間睡覺。"
爸爸朝洗碗機努嘴:
"那你去把媛媛弄出來,我們這麼晚才回來,她肯定害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