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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周圍的工作人員一擁而上，向柳應好透明濡濕的貼身衣裙伸出手。

直播間一瞬間擠進幾百萬觀眾，彈幕滾動的速度更快。

幾乎所有人都想圍觀這場熱鬧。

柳應好雙手環抱自己，不住搖頭。

可身後是牆，她退無可退，隻能哆嗦著身子發出聲音，想要嚇退那些不懷好意的雙手。

“別過來！你們不能這樣......這是犯法的，報警，我要報警！”

體型彪悍的工作人員相視一笑，根本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越逼越近，前方漆黑的鏡頭正對著她，恐懼和羞辱扯壞了她的理智。

她下意識向相處十年的程妄投去求助的目光。

對視的瞬間，程妄一陣恍惚。

柳應好那雙可憐卑微的眸子，簡直和十年前他踹開地下室門時看到的那雙眼睛一模一樣。

也正是那樣動人的眼睛讓他心動十年，越陷越深。

程妄忽然於心不忍，他有些後悔自己聽信了顧江雪這個為了拉高人氣的提議。

“先別......”

可話沒說完，顧江雪忽然湊近。

她驕傲的挑眉，向他展示直播間暴漲的在線人數。

靈動的樣子和當年意氣風發的柳應好像極了。

可惜柳家父母離世後，他再也沒在她臉上見過那種表情。

“程總，今晚收益上漲百分之十五，你要怎麼獎勵我？”

程妄徹底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忘了縮在角落發抖的柳應好。

“你想要......”

啪——

一聲巨響，驚動了在場所有人。

柳應好緊緊攥著手裏的道具喘粗氣。

她絕望的看著程妄移開視線，滿眼寵溺的看向顧江雪。

被逼到絕境的人總會有驚人的爆發力，柳應好舉起手邊的道具奮力砸向直播的設備。

手機和三腳架應聲而倒，直播中斷，滿地都是碎裂的器械。

連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被唬住。

她渾身都是紅酒幹涸的痕跡，頭發也濕透粘在臉上。

她那麼狼狽，可還是撐著走下 台拿起外套披上，在一片寂靜中走到顧江雪麵前。

“比賽的獎金，給我。”

顧江雪反應過來：“柳應好，你是不是瘋了？獎金想都別想！你根本沒完成任務。”

柳應好指著不遠處拿著相機的男人：“他拍了，那種濕身照也算......反正我完成任務了，這錢，你必須給我。”

顧靜雪冷哼一聲：“任務本來就是在直播間做效果，就算完成了也沒錢，倒是你，砸壞的設備和損失的流水必須賠！”

柳應好這才明白，公司根本沒打算出這個錢。

憤怒變成了麻木，她身心俱疲，已經沒有力氣吵架。

她低著頭輕聲宣布：“程妄，我不幹了，還有，你，我也不要了，分手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屋裏的人竊竊私語，程妄麵子上有些掛不住。

他冷聲道：“你還當自己是那個千金大小姐嗎？一個賣身的也敢蹬鼻子上臉的跟我鬧脾氣？”

柳應好頓了一下，接著像沒聽到一般繼續走。

她在內心苦笑，自己為了兩人的未來，沒日沒夜的拚命練舞、直播。

現在卻成了他口中“賣身的”。

程妄還以為她和以前的每一次吵架一樣鬧脾氣。

可她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不想讓爸媽在天上為自己擔心。

於是她又一次打開媽媽死前發來的簡短的遺書，終於撥出了那串號碼。

“當年的娃娃親，還算數嗎？”

電話那邊的男聲低沉沙啞：“當然。”

柳應好閉上眼，眼淚無聲滑落。

“三天，給我三天時間處理這邊的事。”

“好，三天後，我親自來接你，姐姐。”

電話掛斷，柳應好立馬開始收拾東西。

他們在這個小公寓一起住了五年。

父母走後，原來的別墅被賣掉抵債，程妄一手操辦住處。

剛搬進來時，她還不太習慣，因為公寓太小，難免磕磕絆絆。

那時程妄單膝跪地替她揉腿，然後虔誠的在她膝蓋上落下一吻。

他看著她的眼睛向她保證：“還債也好，窮苦也罷，我這輩子都要跟在你身邊，程妄一定會讓應好過上好日子。”

柳應好盯著那盞程妄花掉一個月工資為自己買的小夜燈，內心泛起一絲綿密的酸痛。

腿邊忽然一片溫熱，是爸媽送她的小狗，一直陪她到現在。

她回神摸了摸小狗，像是給自己承諾：“奇奇，媽媽馬上就帶你走，我終於可以好好陪陪奇奇了。”

這隻狗已經很老了，可這幾年柳應好忙著團播，忙著賺錢，有時候一天也見不到小狗。

現在她終於要有時間了，她想陪它走過最後一段日子。

也算是補償沒能陪父母到老年的遺憾。

她起身繼續收拾。

證件、遺物、父母送的東西......她一樣不落的裝進箱子。

而一切關於程妄的東西，統統被她扔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