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司三個月一次的體檢結果出來了,隻有柳應好又一次沒拿到。
團播間的姐妹們紛紛起哄。
“應好姐,肯定是程總要親自給你,上次不就是嗎?”
“是啊,應好姐真有福氣,程總親自開小灶做身體修複手術。”
“咱們這行每天不閑著,就是熬身體,但應好姐跟程總結婚後就要備孕了吧,不用遭罪咯。”
柳應好笑了笑,沒說話,忙著趕去總經理辦拿回體檢報告。
她和程妄十年愛情長跑,無論走在哪裏都被周圍人豔羨不已。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剛要伸手推開,她便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運營顧江雪:“應好妹妹這次的體檢沒什麼問題了吧?上次她懷孕真是嚇了我一跳,不過......她應該沒發現吧?”
“不會,那時她才懷孕一個多月,孩子都沒成型,那場手術我囑咐加大麻藥劑量,她隻以為自己是過度疲勞。”
她再熟悉不過這道低沉的男聲,是她認識十年的未婚夫程妄。
可他說的話卻陌生到讓她呆住。
什麼叫......懷孕一個多月?
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小腹,她恍然想起三個月前的那次體檢。
那次的體檢報告是下班回家後程妄親自拿給她的。
當時他隨口一句“想親自交到你手上”讓她高興了很久。
畢竟十年愛情長跑,他們之間的新鮮感和愛意早就趨於平淡,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可第二天,程妄便把她叫到辦公室,給她排滿了一整周的團播。
從傍晚到淩晨整整要跳十個小時。
柳應好在如此高強度的重壓之下,第三天就撐不住暈倒。
隔天醒來,程妄在病床前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是疲勞過度,他為她安排了一場手術。
她沒多問,隻當是修複身體機能和恢複精神的手術。
現在想來,那恐怕是一場墮胎手術。
覆在小腹上的手止不住顫抖,突如其來的真相讓柳應好腦子裏一片空白。
柳應好想不通,那明明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孩子。
裏麵的說話聲再次響起,像是替她解答疑惑。
顧江雪聲音嬌柔:“妄哥,你真好,為了我,你竟然真的寧願不要自己的孩子。”
程妄低笑兩聲:“畢竟你是我和應好的恩人,要不是你,我們也進不來公司,她還債更是遙遙無期,跟一個沒成型的胚胎比,不算什麼。”
柳應好再也聽不下去,雙腿綿軟無力,可她還是轉身推開應急通道的鐵門跑下去。
沒人比程妄更知道,他們的孩子對她多重要。
樓梯間的聲控燈亮了又滅,思緒被帶回到十年前那個昏暗的夜晚。
產業做的太大,就會吸引一些仇人。
柳應好被綁架到黑酒吧的地下室整整三天,飽受折磨。
澆酒、灌藥、拷打。
最後,他們一把扯開她眼睛上的蒙布,淫笑著圍上來。
衣服被撕扯成破布,堪堪掛在身上,她歇斯底裏的尖叫掙紮,卻無濟於事。
就在她崩潰到想咬舌自盡的前一秒,大門被踹開,十八歲的程妄給她的人生帶來了一絲光。
他拚了半條命以一敵四,護著她逃出生天。
後來她被送進醫院,心理和精神上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除了程妄,誰都不能靠近。
於是程妄為她做了精神疏導,這一疏導,就是十年。
柳家為了感謝救命恩人,主動包攬了程妄的人生和前途。
他們送他去上學、實習,提供一切費用和途徑,條件是他得一直陪在柳應好身邊。
所幸,打黑工的窮小子和受過傷的真千金是雙向奔赴。
本以為他們接下來的人生前途坦蕩,可這場美夢在五年前戛然而止。
柳父柳母意外遭遇車禍,雙雙喪命。
而他們留給女兒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找個能照顧你的人結婚生子,爸媽會在天上看著的。”
柳應好二度心理創傷,一切後事都交到程妄手上,包括公司。
可剛剛畢業的他不到一年就把公司經營到虧損倒閉。
甚至欠了幾百萬的巨額外債。
可柳應好不怪他,她摟著他的脖子,用他安慰自己的話安慰回去。
“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什麼都能做,我們一起還債,再結婚生子。”
他們深知團播這種職業每天不停的跳舞,本質就是消耗身體,備孕好幾年都沒懷上孩子。
可這次柳應好好不容易懷上,程妄卻為了另一個女人,親手將她送上了墮胎的手術台。
柳應好調取到三個月前的體檢報告單時,站在醫院走廊上忍不住湧出眼淚。
上麵“懷孕五周”的字樣清楚,可那晚程妄給她的,卻和這份截然不同。
柳應好看著平坦的小腹,淚水滑落的更厲害。
那裏本該有個小生命的,愛意早已消失的結論在腦海裏打轉。
柳應好當了幾十年被寵愛的大小姐,沒賤到還要跟他繼續糾纏的地步。
可她還是轉頭就打車回了公司。
她偏想知道個原因,她不想讓腹中胎兒,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