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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眼中焚心蝕骨的恨意，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我。

最終，他拉著泫然欲泣的卓瑪，狼狽地消失在長廊盡頭。

我緩緩蹲下身，指尖顫抖地拾起那些碎片，緊緊捂在胸口。

車門關上的瞬間，所有強撐的堅強土崩瓦解。

眼淚決堤而出，從無聲落淚到失聲痛哭，最後竟在極致的悲痛中暈厥過去。

我做了一個很短的夢。

夢裏，一個穿著小兔子連體衣的奶娃娃，搖搖晃晃地向我走來。

他伸出軟乎乎的小手，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淚。

“媽媽，別哭。”他的聲音像糖果一樣甜，“我很喜歡媽媽，但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爸爸。”

他湊過來，在我額頭印下一個帶著奶香的吻。

“媽媽不要自責哦，我們拉鉤，有機會我一定還來找你當媽媽。”

孩子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我猛地驚醒，臉上還掛著冰涼的淚痕，心口卻奇異地被一抹暖意包裹。

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別墅臥室的床上。

拿起手機，屏幕亮起，一條特別關注的好友更新彈了出來。

是顧州。

他發了一組九宮格朋友圈，配文：“歸來。”

中間最醒目的位置，是卓瑪對著鏡頭笑得明媚又羞澀的自拍。

周圍八張，是他們二人在高原的工作照，以及那張刺眼的特殊牌照越野車。

共同好友的點讚和祝福密密麻麻。

我自嘲地笑了笑，竟然忘了取消這個可笑的特別關注。

隨手將其關閉。

可過了一會，提示音卻瘋狂響起。

一個與我和顧州都相熟的朋友直接打來電話，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滿：

“昭顏，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也沒必要這樣陰陽怪氣點個讚吧？大家都看著呢，多不好看。”

我握著手機冷笑，積壓的情緒終於找到一個小小的出口：

“我為什麼不能有氣？”

電話那頭瞬間語塞，支吾著說不出所以然。

緊接著，顧州的聲音傳來，帶著理所當然的指責：

“昭顏，鬧到今天這一步，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卓瑪的事我已經解釋過了，你還要怎麼樣？現在這樣故意點讚，是想讓所有人都看笑話嗎？”

直到這時，我才疑惑地重新點亮手機屏幕。

點開那條刺眼的朋友圈。

在那個本該空空如也的位置，赫然顯示著我一個小小的、卻如同挑釁般的點讚。

原來是這樣。

是剛才關閉特別關注時，指尖劃過屏幕的那一下無心之失。

聽著他在電話那頭持續的、將一切歸咎於我的論調。

看著屏幕上那個荒謬的點讚和女配那張明媚的笑臉。

我心如止水，連最後一絲波瀾都消失了。

“顧州，”我平靜地打斷他，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一個讚你就覺得難堪了？”

“那在我孩子的往生堂前，有沒有想過什麼叫難堪？”

不等他回應，我繼續開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這個讚，我留著了。”

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將這個號碼一並拉黑。

接著，點開顧州的頭像，在按下“刪除好友”確認鍵的前一秒。

我看到了卓瑪在那條朋友圈下的最新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