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察的到來,像一顆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卻沒能激起我預想中的巨浪。
簡單的問詢過後,他們以“證據不足”為由,暫時無法立案。
副院長周遠一個電話,就將所有風波壓了下去。
醫院裏關於“非法交易”的流言蜚語,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發生過。
緊接著,陳輝一家的反撲,如狂風暴雨般向我襲來。
婆婆在所有親戚群裏散播著我的“罪行”。
“林晚就是個心理扭曲的毒婦!因為她弟弟生病,就見不得我們家阿輝好!”
“她誣告好人,想毀了我兒子的前途,這種女人就該天打雷劈!”
汙言穢語像雪片一樣飛來,我遠在老家的父母不堪其擾,電話裏他們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晚晚,到底怎麼回事啊?陳輝他媽說你瘋了,到處咬人......”
陳輝更是直接撕破了臉。
他拿著一份偽造的診斷,跟主治醫生說我“精神狀態極不穩定”,要求醫生給我開具精神類藥物。
“醫生,我妻子因為弟弟的病,受了太大刺激,您看......”
醫生同情地看著我,委婉地拒絕了他。
我被徹底孤立了。
走在醫院的走廊裏,周圍的目光都帶著指指點點。
我仿佛成了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連我的父母,也開始勸我。
“晚晚,要不......先算了吧。”
電話裏,父親的聲音疲憊不堪。
“你先救澤澤要緊,別再節外生枝了。”
“陳輝那邊,你好好去道個歉,夫妻沒有隔夜仇......”
我握著電話,心如刀割。
全世界都覺得我錯了。
而弟弟林澤的病情,因為遲遲等不到合適的腎源,正在急劇惡化。
透析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原本清秀的臉龐浮腫不堪,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呻吟。
“姐,”他拉著我的手,氣若遊絲,“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笑著安慰他,眼淚卻在轉身的瞬間決堤。
巨大的壓力和絕望將我緊緊包裹。
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我真的錯了?
是不是我太衝動,毀了弟弟最後的機會?
那天晚上,陳輝帶著一身酒氣找到我。
他將一張銀行卡摔在我麵前,眼神冰冷。
“這裏麵有二十萬,你拿去給你弟治病。”
“然後,去跟周院長道歉,就說你那天是胡說八道。”
我看著他,覺得無比陌生。
“如果我不呢?”
他冷笑一聲,逼近我。
“林晚,別給臉不要臉。”
“沒了我的錢,我看你怎麼救你那個要死的弟弟!”
“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從鄉下帶出來的,是誰讓你過上今天的好日子!”
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字字誅心。
我被巨大的無力感籠罩著,幾乎要窒息。
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他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信息一閃而過。
【輝哥,我爸說事情都壓下去了,你別理那個瘋女人。】
是周雅。
我渾身一震,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認輸。
我錯了,錯在太軟弱,錯在對這群畜生還抱有幻想。
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