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隻聽見沈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從門縫裏清晰地飄進來。
“醫生那邊已經打點好了,手術的時候會出一點‘小意外’。”
“就說是麻醉過敏,很常見,誰也查不出問題。”
電話那頭的婆婆劉芬,聲音聽起來十分滿意,甚至帶著一絲興奮。
“那就好,那就好!我兒子的下半輩子,可不能被一個病秧子拖累。”
“對了,我讓你辦的那份保險,你確定生效了吧?”
沈浩輕笑一聲,語氣裏滿是得意。
“媽你放心,上個月就辦好了,受益人是我。兩百萬,足夠給語薇付後續的費用,還能剩下一大筆錢。”
“她以為是還我的救命之恩,傻乎乎地就把字簽了。”
“還是媽你想得周到,反正她也活不久了。”
活不久了......
原來,他們也知道我身體不好。
隻是他們不知道,我得的不是什麼調理一下就能好的小病,而是不治之症。
更不知道,我捐腎,根本不是為了活下去,而是為了在死前,徹底還清欠他的。
可我欠他的,真的是一條命嗎?
三年前那場蹊蹺的大火,毫無征兆地在我工作的倉庫燃起。
所有人都逃了出去,隻有我被反鎖在裏麵。
是他,如天神般降臨,一腳踹開門,把我從濃煙中抱了出去。
我一直以為那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
現在想來,那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為我量身定做的騙局。
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劇痛,比癌細胞擴散的疼痛還要尖銳。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眼淚混著冷汗,無聲地滑落,浸濕了身下的枕頭。
原來,我視若珍寶的愛情,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我愛了五年的男人,正處心積慮地想要我的命。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婆婆劉芬推開門,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手裏同樣提著一個保溫桶。
“晚晚,醒著呢?媽給你燉了你最愛喝的烏雞湯,快趁熱喝,明天手術才有力氣。”
她笑得那麼和藹可親,仿佛一個真心疼愛兒媳的好婆婆。
可我看著她那張堆滿褶子的笑臉,隻覺得一陣陣反胃。
這就是那張策劃著要我死在手術台上的臉。
她是怎麼做到一邊盤算著我的死期,一邊對我笑得這麼燦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