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陪閻王老公殉情後,我才知道他在下麵還有個女兄弟。
隻因我讓老公給肚子裏的孩子先取個小名,她就撕了生死簿,放出十萬惡鬼。
躲進十八層地獄鬧自殺。
謝準毅然在我生產時,將孩子又推回我的肚子裏。
還當著地府所有鬼的麵前宣布,他要給雲落一個孩子。
讓她的孩子做皇長子。
“雪懷,你乖一點,雲落是我的半身,是我出生起的兄弟,她相當於孩子的半個親爹。”
“她想要她的孩子做長子合情合理,等明年,我一定親自接咱們的孩兒出生。”
我痛得渾身都在顫抖: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封印了這個孩子999次,再不出生他會死,我也會死的!”
謝準的眼中劃過一絲愧疚,卻毅然決然地離開:
“等雲落的孩子出生,我立刻回來找你。”
可足足三年後,他才來到我的床前:
“我們的孩子已經是下一任閻王了,這次雲落便允許你的孩子出生,不用太感激。”
這在這時,我腹中的孩子竟出了聲:
“娘親,他是誰啊,阿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
1
謝準這是第一次聽我兒子說話,眉頭深深蹙起:
“他什麼意思,我不就是他爹嗎?”
我安撫住兒子不要出聲,並不接話。
謝準自顧自看了我一會兒,心虛地將手覆上我的小腹:
“生氣了?那也不能不教咱兒子認爹呀。”
“我雖然和雲落有了一個孩子,但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沒有半點逾矩。”
“這次為了你生產,我特意修建了一個產房,我來接你過去。”
我將他的手拂開。
平靜地望著他:
“不用了,我的孩子我自己生下來,和你無關。”
我經曆了999次生產,每次都在關鍵時刻被他打斷。
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不想再承受了。
謝準卻徑直將我打橫抱起:
“不要胡鬧。”
“好不容易讓雲落答應你的孩子出生,錯過這次又不知道要等多久,別拿你和孩子的命開玩笑。”
他的動作輕柔無比。
我卻像被毒蛇纏上,直愣愣地打了個寒戰。
多可笑啊。
孩子在我肚子裏,卻要另一個女人的允許,才能出生。
我試圖從謝準的懷抱中掙脫:
“謝準,三年前我便說了,你要是再封印我的孩子,咱們就和離。”
“你記性這麼差嗎?這麼重要的事都不記得?”
謝準的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
完全不顧那手勁大得讓我擠出一聲痛呼:
“你在說什麼胡話?”
“你當初為我殉情時陽壽未盡,本來在地府是活不下去的,若不是和我結契,你早就灰飛煙滅了,怎麼還會在這和我鬧脾氣?”
我心口一痛。
原來千年前我為他做的事,他還記得。
就在這時,雲落的孩子推門走了進來:
“阿爹,娘親讓我來問問,產房已經準備好了,你和二娘怎麼還不來?”
這男孩長得,幾乎和謝準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謝準臉上的不耐煩立刻散去,摸了摸孩子的臉:
“告訴你娘,我們馬上就到,讓她不要心急。”
曾幾何時,我也幻想過他這樣慈愛地撫摸我們的孩子。
可終究是再也不可能了。
我再次試圖掙紮。
謝準卻像變了個人一樣,屬於一個丈夫和父親的慈愛瞬間從他身上剝離。
重重將我扔進門口的軟轎:
“雲落為你準備了這麼久,阿啟也期待著弟弟的出生。”
“他們對你這麼好,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2
我完全沒有防備,肚子重重磕在扶手上,下身立刻潮濕一片。
兒子在肚子裏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聽得我心都要碎了。
謝準卻像是嫌我臟,劃下一片衣角墊在我身下:
“自己收拾好,別丟了我和雲落的臉。”
我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說了孩子跟你沒關係,你聽不懂人話嗎?”
謝準的手直直掐上我的喉嚨。
眼中漫上來令人膽寒的殺意:
“你今天就算是生下來一隻狗,也得管我叫爹。”
“雲落要是知道你要帶著孩子離開我,她會怎麼想自己?阿啟還不到三歲,他會多失望?”
我窒息地胸腔仿佛要炸開。
可比窒息更折磨人的,是心痛。
他口口聲聲說他和雲落清清白白。
可為了她,卻連給狗當爹的事都幹得出來。
晶瑩的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滑落,砸在他手上。
謝準像被燙到一樣鬆開,飽含威脅地掃了我一眼:
“雪懷,你和雲落不一樣,她有我一半的法力,你隻是個普通人。”
“如果我們生氣的話,捏死你,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不要惹怒我們,對你沒好處。”
是啊,我追著謝準下地獄時。
雲落一見我就發了瘋。
她按著我的頭,將我壓在黃泉裏,命令惡鬼啃噬我的臉。
如果不是謝準那時候愛我入骨,我早就魂飛魄散了。
不想再跟他們硬碰硬,我默默收拾好流血的下身。
謝準終於滿意。
他將謝啟抱在懷裏,命令抬轎子的小鬼快走。
到了後,我才發現,雲落將產房就設置在閻羅殿門口的廣場。
四麵的鐵網幾乎沒有半點遮蔽的作用。
無數小鬼趴在上麵,興致勃勃地將目光對準正中間的產床。
而雲落穿著和謝準同款的紅黑相間的禮服。
施施然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閻王夫人。
而我,則是個馬戲團裏的畜生,任人圍觀。
我一口血從嗓子裏嘔出來:
“謝準,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相戀一世,地下相守近千年!”
“你就放任她這樣折辱我?”
謝淮嫌棄地用手帕抹去我嘴角的鮮血。
“雪懷,你現在氣性怎麼這麼大?這點事便值當你吐血?”
“雲落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用意,你隻管進去就行了。”
他見雲落朝他招手。
根本顧不上我的掙紮,將我徑直拖進去,放在產床上。
周圍的空氣靜默一瞬,隨即爆發出刺耳的尖叫。
3
我用床上單薄的被單拚命裹緊身體。
聽見小鬼們興奮地大叫:
“沒想到閻王夫人的身材這麼好,這次咱們可有口福了!”
“什麼夫人,夫人隻有雲落殿下一個好嗎?她可是咱們陛下的半身,本就同出一源,除了她,誰配得上陛下!”
謝準不悅地瞥了那個方向一眼。
那幾個小鬼瞬間不敢說話了。
雲落的臉上劃過一絲陰鬱,她將謝啟抱在懷裏,故意把他的小臉放在謝準臉邊:
“阿啟長得和你越來越像了。”
“他說想看看弟弟怎麼出生的,我想著鬼王之子出世,這是咱們全地府的福報啊,這等美事就應該讓大家共享。”
“因此就搭建了這個產房,你不怪我吧?”
謝準點了點她的額頭,動作怎麼看怎麼寵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明知道,咱們一體同心,你所想便是我所想。”
“隻是雲落,你的想法太跳脫了,哪來的這麼鬼馬精靈的主意。”
雲落嘴角的笑更加得意。
拉著謝準的手摸進自己的衣服:
“既然一體同心,你摸摸我是不是變胖了,生了阿啟後,我總感覺身上都變笨重了。”
他們旁若無人地調情。
卻沒有小鬼敢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隻一門心思盯著我看。
那目光中除了不懷好意,便是譏嘲。
我死死瞪著他們,胸口中翻攪著要將我逼死的怒火。
謝準永遠是這樣敷衍我的。
他說他轉世投胎,為了維護地府的穩定,才多了雲落這個分身。
他摸雲落,就像摸自己一樣,讓我不要吃醋。
可他們做盡了情侶間的事情,一旦我提出要他們避嫌,就會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我。
曾經的我看見他們這樣,一定會心痛得難以呼吸。
可現在,除了生氣,便沒有其他任何情緒。
雲落占盡了便宜,終於將目光挪向我:
“雪懷怎麼這樣看著我?倒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
“你這千年,不就一直盼著孩子出生嗎?今天我給你這個機會,怎麼還不開始?”
我冷冷看著他們:
“讓我在這種地方生孩子,做夢吧你。”
如果按以前,雲落早就發瘋地開始亂砸東西。
可這次,她竟露出個泫然欲泣的柔弱表情:
“為什麼?你是在和我賭氣,怪我之前不同意你的孩子降生嗎?”
“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再拖個一時半刻,阿準的孩子就要在你的腹中憋死,可你卻拿孩子的命和我較勁。”
“既然如此,我帶著阿啟離開地府,再也不回來礙你的眼,你可以不要難為阿準的孩子了嗎?”
“那也是我的命啊。”
4
我氣得兩眼發黑,謝準一個箭步衝上來,按著我的肩膀,將我狠狠壓在產床上。
“宋雪懷,你今天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我說了多少次了,雲落和我幾乎就是一個人,不過性別與我不同,你為什麼要處處給她難堪?”
我都要氣笑了。
現在到底是誰在難為誰,長了眼睛的都可以看得出來吧。
謝準竟然可以仗著他們地位高,便顛倒黑白到這種地步。
我忍無可忍,朝他揮出一道靈力:
“今天我偏就不奉陪了!讓我在這生孩子,你不如直接砍死我!”
我傷害不了謝準分毫。
他根本沒想到我會出手,狼狽地向旁邊躲閃了一步。
誰知,後麵的雲落竟發出淒厲的尖叫:
“阿啟!你沒事吧阿啟!”
我和謝準回頭去看,隻見謝啟的脖頸處冒出汩汩的鮮血,歪在雲落懷裏不動了。
雲落形容癲狂:
“宋雪懷,我都允許你生下孩子了!你為什麼還要針對阿啟!他才三歲,你知道我將他養大耗費了多少心血!”
“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慣我的兒子才是謝準的長子,就殺了他,好讓你的兒子上位是不是!”
我都懵了。
以我現今這虛弱的模樣,是怎麼將鬼王之子重傷到這種地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謝準卻雙眼充血,重重一掌擊在我肚子上:
“宋雪懷,沒想到三年不見你現在變得這樣惡毒!”
“我要殺了你腹中的孩子,給我的阿啟陪葬!”
我渾身痛到抽搐。
身下的血浸透了整條床單。
兒子在腹中發出一聲淒慘的尖叫後,就沒了聲息。
我顧不得跟他較勁,急忙為自己辯解:
“不是我!我根本沒有傷害你兒子的能力!”
可謝準根本不聽。
一腳將我踹下產床。
劇痛蔓延全身,我盯著這個口口聲聲要將我弄死的男人,幾乎慘笑出聲。
我竟愛了這樣的人幾十年,期盼了這樣的人上千年。
我毅然放棄人間的大好未來,放棄陽壽,在地府裏做了千年無名無分的小鬼。
我懷著他的孩子,捏著鼻子勸自己接受雲落和他是一體的,在他的心裏,還是將愛人的位置留給我。
可今天,我看出了自己是個多大的笑話。
謝準從來沒見過我這副淒慘絕望的模樣,眼中似有不忍。
雲落卻握住了他的手:
“阿準,我不要她死。”
“我要你親手將她的孩子剖出來,我要看看她為了怎樣的心肝,要謀害我們的阿啟!”
5
聽了她的話,連謝準的眼中都出現了詫異。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顫抖,捂著肚子不斷後退:
“不行,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難道全然不記得。
我懷上這個孩子時,他也曾跪在我的床邊發誓,要做個好爹爹。
他也曾日夜憂愁,給孩子取的名字,寫了幾十張草紙。
他握著我的手,說他會給我和孩子一切。
因為一個雲落,因為一個他親手偽造出的贗品,他就能將我們的過往通通埋葬嗎?
雲落看出他的猶豫,猛地拔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你不忍心,你要他們母子。”
“那我就去給我的阿啟陪葬!”
謝準瞳孔驟縮。
他一手奪過雲落手中的長劍,不顧自己的手被刺得鮮血淋漓。
一手將匕首捅進我的小腹,向右旋轉了半圈。
我聽見自己嗓子裏擠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痛到意識都失去了幾秒。
謝準滿臉悲戚,將手覆在我的眼睛上。
“雪懷,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這個孩子在你腹中千年,卻一直沒緣分與我們相見,如今還牽扯出這麼多事端,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沒準是個災星。”
說完,他手中的匕首更向前刺出一段。
還在我的血肉中翻攪。
我能感覺得到,孩子的氣息徹底沒了。
絕望幾乎要淹沒我的頭頂。
我死死捏住謝準的手:
“殺了我!如果你不殺了我,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聞言,謝準更加暴躁:
“宋雪懷,你為什麼不能理智一點,接受這個對我們都好的結果不好嗎?”
“你一定要和我強著?”
我已經說不出話了。
目光死死盯著他,那裏麵全是恨。
謝準渾身僵硬。
他抖著手抽出匕首,我的孩子也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
他的嘴唇不斷哆嗦著:
“雪懷,不要這樣看著我。”
“我發誓,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我們還有別的孩子,你不要這樣。”
太可笑了。
他竟然還期望著我們的未來。
我伸出手去摸我那個馬上就可以出世的孩子。
那小小的身軀,卻突然燃燒起來,成了一個火團。
謝準滿眼驚異,他想伸手去摸。
那火卻將貴為鬼王的他,都燒出一手的水泡。
他驚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我的孩子嗎?我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純的火氣?”
與此同時,地府內火光大盛。
一隻渾身燃燒著火焰的大鳥闖進地府。
被他身上的火焰接觸到的小鬼連尖叫都沒來得及,便化為飛灰。
一個清越的男聲從我們頭頂響起:
“雪懷,不要怕,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