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將哥哥在酒店安頓好後，我獨自在套房的落地窗前站了許久。

窗外夜色漸濃，霓虹初上。

我掏出那張燙手的名片，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

最終還是撥通了那串號碼。

電話幾乎是立刻被接起，仿佛他一直等在旁邊。

“清梔......”

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是我。”我的語氣平靜無波，

“我怎麼確認你說的是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被掛斷。

緊接著那邊打來了視頻電話。

我看著病床上婦人熟悉的麵龐，不由得晃神。

他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從手機傳出：

“明早九點，我接你去見她。”

“沈修然，我現在就要知道......”

“明天，”

他直接打斷我，語氣沉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重複道，

“我來接你。”

我攥緊了手機，骨節泛白。

“......好。”

掛了電話，一股無力感夾雜著憤怒湧上心頭。

五年過去，他還是這樣自我。

不過他若不是這樣，我又怎麼把他拽下來呢？

我給方寒柏發去消息，簡單說明了情況。

很快他便給我回複：“一切小心，隨時聯係。”

次日九點，我提前十分鐘下樓，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早早停在路邊。

車窗降下，露出沈修然輪廓分明的側臉。

我拉開後座車門，正要坐進去。

沈修然頭也沒回，命令道：

“坐前麵。”

動作一頓，我抬眼看他，語氣疏離：

“不必了，沈律師。我可不想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說完，我便坐進了後座，絲毫不顧前麵男人的臉色。

車內一時寂靜，我本以為會看見柳絮留下的痕跡。

畢竟當年，她就是那樣一點點蠶食我的領地。

可出乎意料，車內異常整潔，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除了——

我的目光定格在內後視鏡上。

那裏懸掛著一個熟悉的玉質平安扣掛件，通透的翡翠，係著褪色的紅繩。

當初沈修然贏下一場棘手的案子後，被被告家屬記恨，在他車上動了手腳。

幸好及時發現，沒釀成大禍。

我知道後，特意去雲南選料，親手打磨雕刻了整整三個月，做了這個掛件保佑他。

他當時緊緊抱著我，聲音哽咽："清梔，這是我這輩子收到最用心的禮物。”

可後來柳絮回國，一句“好老土啊”。

他便將它收起，我發現後質問他，卻被他不耐煩的態度慈善。

兩個人爭執間，他當著我的麵，降下車窗，將那個掛件狠狠扔了出去。

"一個破掛件，也值得你斤斤計較？"

如今，它卻重新出現在這裏，被仔細擦拭過，連繩結都係得與當年分毫不差。

真是諷刺。

沈修然忽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這些年，小絮一直很自責。"

他聲音低沉，帶著刻意，

"她以為你死了，心病加重，一直臥床休養......”

“清梔，我知道你恨我，但她......"

"那可太好了！"

我打斷他，聲音裏淬著冰，

"她天天裝病，這下好了，真病了，還真是老天有眼啊！"

沈修然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下頜線繃得僵硬。

"夏清梔！你有沒有心啊......"

"我的心給人，不給畜生。"

我看向窗外飛速倒退，逐漸陌生的街景，心中的不安逐漸加重。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微微滑動。

車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車子最終駛離市區，開往城郊一處僻靜的療養院。

環境清幽，設施頂尖，但莫名的寒意沿著我的脊背爬升。

“我母親在這裏？”我盯著沈修然的背影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停好車，帶我走進一棟獨立的白色小樓。

我跟著沈修然穿過靜謐的走廊，

消毒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我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目光急切地掃過每一個可能的方向。

媽媽......你真的在這裏嗎？

可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空曠的檢查室。

“這是什麼意思？”我停下腳步，警惕地看著他。

沈修然卻偏過頭，躲避我的目光。

"清梔，小絮的腎源匹配失敗了，並發症很嚴重。”

“我記得你們都是稀有血型，你的配型結果......也許有希望。"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醫生沉聲道：

"安排她做配型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