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了還賭債,爸爸把我化成絕症病人的樣子,逼我直播賣慘。
他讓我跪在鏡頭前,哭著求人打賞救命錢。
我不哭,他就在鏡頭外用針紮我的腿。
屏幕前的叔叔阿姨們紛紛落淚,打賞刷滿了屏幕。
靠著這套劇本,打賞金額也水漲船高。
直到有天,直播間的榜一大哥突然發來私信。
他說願意承擔後續所有治療費用,並且追加五十萬“營養費”。
但是要先來我家確認病情。
麵對這筆巨款,被衝昏頭腦的爸爸,同意了。
1
五十萬。
這是一個我根本無法想象的數字。
爸爸激動得滿臉通紅,
“岑歲,這是我們唯一翻身的機會。你必須給我演好了,要是敢出一點岔子,我保證,你會真的得上一場活不過明天的絕症。”
巨大的不安感,讓我瑟瑟發抖。
為了迎接江先生的到來,爸爸開始了瘋狂的準備工作。
他先是去樓下診所裏,花錢買了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藥瓶和輸液袋,把它們堆在我的床頭櫃上,營造出一種藥不離身的樣子。
他又翻出家裏最臟最舊的床單被套給我換上,還在上麵故意灑了些黃色的藥漬。
整個房間裏,瞬間彌漫起一股廉價藥水混合的奇怪氣味,聞得我陣陣作嘔。
“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個走兩步路都會喘,連飯都咽不下去的重病號。”
爸爸抓著我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叮囑我,
“他問你什麼,你就說頭暈、惡心、渾身都痛。”
我麻木地點點頭。
“還有,”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
“這是我給你編的病曆,什麼白血病M3型,上麵的專有名詞你都給我背熟了,別到時候一問三不知!”
我看著本子上那些陌生的字眼,隻覺得腦袋一陣陣發暈。
“爸爸,我......我記不住。”
“記不住也得記!”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藥瓶叮當作響,“五十萬!你敢給我搞砸了試試!”
他的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我嚇得一個哆嗦,趕緊把本子抱在懷裏,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是住在對門的方姨。
“喲,老岑,忙著呢?”方姨探進一個頭,臉上掛著八卦又討好的笑,
“我剛才看你買回來那麼多藥,歲歲病又重了?”
爸爸臉色一變,立刻把門拉開一條縫,閃身出去。
“小點聲!”他壓低聲音,
“有貴人要來,你幫我打個掩護,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隔著門縫,看到爸爸塞了一遝錢到方姨手裏。
方姨掂了掂錢,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放心吧,不就是演戲嗎?這個我拿手。”
她推門進來,一屁股坐在我的床邊,立刻換上了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哎喲,我的乖歲歲,怎麼瘦成這樣了?”
她抓起我的手,假惺惺地抹著眼淚,
“你這孩子,命怎麼這麼苦啊!你爸為了給你治病,頭發都白了一半了。”
她的指甲又長又尖,掐得我手腕生疼。
我縮回手,往床角躲了躲。
方姨也不在意,轉頭對著我爸小聲說:“老岑,這事靠譜嗎?別到時候錢沒撈著,人先進去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爸爸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可是五十萬!幹完這一票,老子就帶歲歲離開這個鬼地方!”
方姨撇撇嘴,眼神在我身上掃來掃去,像是在估量一件商品的價值。
“行吧。不過話說回來,這孩子長得是真不錯,就是太瘦了,跟個難民似的。”
他們在我麵前肆無忌憚地討論著如何把我“包裝”得更逼真,仿佛我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換財富的道具。
我多希望那個“江先生”永遠不要來。
可我又隱隱地期待著,如果他真的來了,會不會......會不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然後把我從這個地獄裏救出去?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就被我自己掐滅了。
怎麼可能呢。
我隻是一個沒人要的壞小孩,不值得任何人拯救。
2
見麵的那天,
爸爸一大早就把我從床上拖起來,給我化了一個更加濃重病態的妝。
他甚至用膠水在我的眼角粘了幾滴“淚痕”,說這樣看起來更楚楚可憐。
為了顯得虛弱,我一整天沒有吃任何東西,隻喝了幾口水。現在我餓得頭暈眼花,胃裏火燒火燎的。
“記住,待會兒不管他問什麼,你都不要多說話,就趴在床上咳嗽,聽見沒?”爸爸最後一次檢查我的“妝容”,滿意地點了點頭。
方姨也早早地等在了我們家,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舊衣服,臉上也抹了灰,看起來比我爸還像個辛苦操勞的家長。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我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爸爸深吸一口氣,瞬間切換成那個悲傷又絕望的父親角色,蹣跚著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他很高,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和我們這個破舊的居民樓格格不入。
他看起來很年輕,麵容英俊,但表情卻很冷,一雙眼睛像鷹一樣銳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這就是江先生。
我沒想到他會是這個樣子。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女人,看樣子像是個醫生。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還帶了醫生來......
“江先生!您可算來了!”爸爸一把握住江先生的手,眼淚說來就來,“快請進,快請進!家裏亂,您別嫌棄。”
江先生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目光越過我爸,直接落在了躺在床上的我身上。
那一刻,我感覺他的眼神裏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是一種我說不清楚的,非常複雜的情緒。
是......心疼嗎?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這就是歲歲吧。”他邁步走了進來,屋子裏逼仄的空間因為他的到來顯得更加擁擠。
方姨立刻迎了上去,開始她的表演。
“是啊江先生,這就是可憐的歲歲。”
她用袖子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病成這樣了,還怕花錢,天天跟她爸說不治了。我們這些街坊鄰居看著,心裏都不是滋味啊!”
爸爸也跟著附和:“都是我沒用,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本事,救不了自己的女兒......”
兩個人一唱一和,把一個為女治病傾家蕩產的慈父形象和懂事堅強的女兒形象塑造得淋漓盡致。
江先生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又有力:
“孩子的病曆和診斷書,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來了。
爸爸心裏咯噔一下,但臉上依舊保持著鎮定。
他顫顫巍巍地從床頭櫃裏拿出那個偽造的病曆本,遞了過去。
“江先生,您請看......這是省醫院專家給出的診斷。”
江先生沒有接,而是示意他身後的女醫生。
女醫生走上前,接過病曆本,隻掃了一眼,眉頭就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向江先生,輕輕搖了搖頭。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江先生的臉色沉了下去,屋子裏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他沒有理會我爸和方姨,而是走到我的床邊,蹲了下來。
他的視線和我平齊,聲音也放得異常輕柔。
“歲歲,告訴叔叔,你哪裏不舒服?”
我張了張嘴,想按照爸爸教我的話說,可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些謊言就像魚刺一樣卡在了我的喉嚨裏。
我隻能拚命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眼淚都流了出來。
3
爸爸見狀,立刻衝了過來,擋在我麵前。
“江先生,孩子現在很虛弱,說不了話。您有什麼問題問我就行了!”
“是嗎?”江先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絲嘲諷,
“我看她咳得這麼厲害,肺部應該很不舒服。正好我帶了私人醫生過來,讓她給孩子做個簡單的檢查,可以吧?”
爸爸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不......不用了!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他語無倫次地拒絕,
“我們剛從醫院回來,都檢查過了,都檢查過了......”
“既然檢查過了,那更應該讓專業的醫生再看看,確認一下病情的發展情況。”江先生的語氣不容置喙。
他對著女醫生點了點頭。
女醫生會意,打開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拿出了聽診器。
“小朋友,別怕,阿姨幫你聽一下心跳和呼吸。”她說著,就要來解我病號服的扣子。
爸爸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撲過去按住她的手。
“不行!不能碰她!她身上有傷口,一碰就疼!”
“傷口?”江先生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眼神瞬間變得淩厲,“什麼傷口?病曆上可沒寫她有外傷。”
爸爸的腦子飛速運轉,編出了一個謊言:“是......是之前做骨髓穿刺留下的,還沒好全,不能碰......”
“哦?骨髓穿刺?”江先生冷笑一聲,他轉向那個女醫生,“劉醫生,白血病的骨髓穿刺,一般在哪個部位做?”
劉醫生推了推眼鏡,專業地回答:“一般選擇髂後上棘,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腰胯骨位置,很少會在腿部進行。”
一句話,就將我爸的謊言戳得粉碎。
爸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方姨也察覺到不對勁,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想把自己從這場鬧劇中摘出去。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
我蜷縮在床上,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雪地裏,每一寸皮膚都在感受著刺骨的寒冷和羞辱。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我知道,等江先生一走,爸爸會把我往死裏打。
“既然不方便檢查上半身,”江先生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就看看腿吧。”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長期臥床的病人,腿部肌肉會萎縮。讓劉醫生檢查一下,我們也好評估後續的康複方案。”
爸爸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神裏充滿了驚恐。
腿!
我的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
“不行!”他幾乎是尖叫著拒絕,“絕對不行!她的腿最怕碰了!你們會弄疼她的!”
江先生的耐心似乎已經耗盡,他的臉色冷得像冰。
“如果一個病人脆弱到連觸碰都無法承受,那她應該待在無菌的重症監護室,而不是你這個連窗戶都關不嚴的破房子裏。”
他不再理會我爸的阻攔,直接對劉醫生使了個眼色。
在他身後,一個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如同鐵塔般的男人上前一步,輕而易舉地就將我爸攔腰架住。
“你......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你們這是私闖民宅!”爸爸瘋狂地掙紮著,卻根本動彈不得。
方姨嚇得躲在牆角,大氣都不敢出。
劉醫生走到床邊,她的眼神裏沒有了之前的溫和,隻剩下專業和冷靜。
她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掀開了蓋在我腿上的那層薄薄的被子。
接著,她輕輕地,將我那條寬鬆的病號服褲腿,往上卷起。
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