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峰打開家門

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電視機裏播放的動畫片。

聽到開門聲。

那個身影猛地一顫。

她回過頭，看到了林峰。

月月臉上瞬間寫滿了恐懼。

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林峰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他無法呼吸。

一個父親竟然讓自己的親生女兒，恐懼到了這個地步。

自己以前該有多混蛋？

林峰輕輕關上門。

然後把手裏的紙袋，放在了離月月不遠處的桌子上。

炸雞排的香味，瞬間在小屋裏彌漫開來。

月月偷偷抬起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桌子。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林峰苦笑一聲。

把雞排往桌子邊上推了推，然後自己退後了幾步。

用最溫和的聲音說：

“月月，餓了吧？”

“這是爸爸給你買的。”

月月沒有動。

她還是害怕。

林峰很有耐心。

他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等著。

過了片刻。

月月終於確認，今天的爸爸好像沒有要打人的意思。

她開始一點點地往前挪。

林峰的眼眶，有些發熱。

他轉過身，不讓女兒看到自己的失態。

開始收拾家裏。

他把牆角亂七八糟的酒瓶，全部扔進垃圾袋。

把煙灰缸裏的煙頭倒掉。

打開窗戶，讓陽光和新鮮空氣透進來。

驅散滿屋的陰霾。

月月吃完了雞排，偷偷地看著林峰。

她的大眼睛裏，充滿了好奇和不解。

爸爸......在打掃衛生？

這還是那個每天隻會喝酒、罵人、打人的爸爸嗎？

林峰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

他又把那個鞋盒拿出來。

走到月月麵前，蹲下身。

月月的身體，下意識地又是一縮。

林峰的心，又是一痛。

他打開鞋盒，拿出那雙嶄新的小白鞋。

“月月，你看。”

“爸爸給你買的新鞋子，喜歡嗎？”

月月看著那雙小白鞋，眼睛裏閃著光。

她點了點頭。

又飛快地搖了搖頭。

她不敢要。

林峰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握住女兒的小腳。

這才發現女兒腳上的舊鞋，不僅開了膠，鞋底都快磨穿了。

他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親手為女兒換上了新鞋。

不大，不小，剛剛好。

月月站起來，在地上走了兩步。

軟軟的，很舒服。

“喜歡嗎？”林峰問。

“嗯，謝謝爸爸！”月月弱弱說道。

就是這麼簡單一句話，讓林峰激動得當場落淚。

他哽咽道：“月月放心，爸爸以後給你買好多好多吃的，好多好多衣服，隻要你喜歡的東西，爸爸都給你買。

以前是爸爸混蛋，爸爸保證以後再也不打月月......”

他恨不得一口氣將對女兒的虧欠全部說出來。

傍晚。

林峰看了看時間，沈知夏快下班了。

他提前去樓下的小菜場，買了一些菜。

然後回到家鑽進廚房。

一個小時後。

三菜一湯擺上了桌。

番茄炒蛋，紅燒排骨，清炒時蔬，還有一鍋熱氣騰騰的豆腐湯。

都是沈知夏愛吃的。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

沈知夏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手裏還提著菜去廚房。

然而。

當她推開門的那一刻。

她愣住了。

屋子裏燈火通明。

沒有想象中的臟亂。

地板幹淨得能反光。

空氣中，飄著飯菜的香味。

侄女月月正坐在桌子邊。

而林峰，正拿著筷子，給月月夾了一塊排骨。

父女倆，有說有笑。

沈知夏懷疑自己走錯了門。

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整個人都傻了。

月月第一個看到她。

“姨姨！”

小丫頭從椅子上跳下來，像一隻快樂的小鳥，飛奔到她懷裏。

“姨姨你回來啦！”

沈知夏抱住月月，目光卻死死盯著林峰。

月月興奮地仰起小臉。

“爸爸今天給我買了炸雞排，好好吃啊！”

“還給我買了小白鞋。”

她說著，還抬起腳展示著自己的新鞋子。

沈知夏的目光，更加困惑。

她記得林峰出門的時候沒帶錢，怎麼會買這些東西？

還有林峰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她看著林峰，眼神裏全是疑問。

林峰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笑容。

“先吃飯吧，有什麼話，吃完再說。”

沈知夏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忙了一天，她是真的累了。

隻能壓下滿心的好奇，坐到了飯桌前。

林峰不斷地給她們夾菜。

沈知夏默默地吃著，一言不發。

但她的心裏，早已是翻江倒海。

這飯菜的味道......

居然，很好吃。

吃完飯。

就在沈知夏準備起身收拾碗筷的時候。

林峰卻先一步站了起來。

他麻利地把桌上的碗筷收進廚房。

然後，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響了起來。

沈知夏跟了過去。

她看著那個正在刷碗的男人背影。

徹底呆住了。

認識林峰這麼多年。

記憶中，林峰從未進過廚房。

更別說做飯洗碗了。

她甚至產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月月也偷偷跑了過來。

她拉了拉沈知夏的衣角，小聲在她耳邊說：

“姨姨，爸爸今天......好像真的變好了。”

“爸爸說以後要給我買好多好多衣服，買好多好多玩具，還說以後再也不打我了。”

沈知夏的心微微一動。

是啊。

姐夫好像真的變了。

變得讓她感到陌生。

甚至，有了一絲久違的希望。

這時候，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林峰把月月治病的錢都輸了。

月月是姐姐的骨血，她答應過姐姐，一定會好好照顧月月。

可短時間內，她一個普通人上哪去搞4萬塊錢？

想到這裏。

沈知夏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林峰洗完碗筷，用幹布擦了擦手，走出廚房。

客廳的燈光下，沈知夏坐在飯桌旁，沒有動。

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眼神空洞地望著桌麵，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峰的心沉了一下。

他走過去，輕聲問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沈知夏的身體微微一顫，像是從夢中驚醒。

她抬起頭看著林峰，眼神複雜。

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林峰瞬間明白了。

知夏肯定是為月月的手術費發愁。

他轉頭對女兒道：“月月你去看會兒動畫片，爸爸跟姨姨說幾句話。”

月月乖巧地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去打開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