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母離婚後為我購買保險。

聲稱理賠金將用於我的康複治療。

上一世，我帶病工作，未申理賠。

直到重病需手術時，才發現保單早已失效。

父母衝進病房指著我罵：

“裝病騙錢！我們早和醫生通過氣了，你根本沒病！”

“你就是不想工作，想賴著我們養！”

即便我拿出診斷書，他們仍堅持是我買通醫生作假。

極度悲憤下，我心臟驟停。

再睜眼，我回到確診當天。

我摸著還在跳動的心臟，眼淚止不住地流。

前世臨死前聽到的那兩句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子裏盤旋。

他們希望我死。

疲憊中，我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個無比清晰的夢......

1

“莊沅清，你的心臟正在急速衰竭。”

“必須馬上手術。”

“不然，你活不過三天。”

醫生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砸在我心口。

“手術費......要多少？”

“至少十五萬。”

我攥緊了診斷書，提出最後的希望。

“我爸媽給我買了保險。”

護士點了點頭，開始在係統裏查詢。

幾分鐘後，她抬起頭，眼神裏帶著一絲古怪。

“莊小姐，你的保單......三天前已經失效了。”

【係統提示：該保單五年內共理賠13次，累計金額48萬元。】

我腦子嗡的一聲。

“不可能！”

“我一次都沒有申請過理賠！”

“怎麼會有48萬的記錄？”

護士同情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顫抖著手，撥通了我爸的電話。

“爸，我需要手術費。”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知道了，我們馬上過來。”

我以為他們是來送錢救命的。

我在病床上，等了一個多小時。

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我爸莊錦成和我媽賀惜君衝了進來。

他們帶來的不是錢，是質問。

“那48萬呢？”

“說！你把48萬花到哪裏去了？”

我爸把手機懟到我臉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理賠記錄。

“係統裏清清楚楚，理賠受益人都是你的名字！”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利。

“保險公司的人說了，錢都是給你治病的！”

“我不知道！我一分錢都沒見過！”

我試圖解釋，但他們根本不聽。

周圍病房的病人和家屬都被驚動了，一個個探頭探腦。

我爸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從小就愛裝病！博同情！”

“小小年紀不學好，拿著救命錢去揮霍享受！”

我媽跟著幫腔。

“我看你肯定是拿去買名牌包包衣服了！”

“指不定還在外麵養了什麼小白臉，不然怎麼花得掉這麼多！”

我掙紮著拿出診斷書。

“我沒有裝病！醫生說我真的需要手術！”

我爸一把搶過去，兩三下撕得粉碎。

“診斷書也能造假！”

“你肯定是買通了醫生，你們倆串通一氣騙錢！”

有病人開始小聲議論。

【這姑娘看著不像啊......】

【她爸媽看起來挺老實的，應該不會冤枉她吧？】

我百口莫辯，胸口疼得快要炸開。

我媽還在罵。

“早知道你這麼不省心，當初就不該生下你！”

“養你這麼多年，真是浪費糧食！”

劇烈的胸痛襲來，我眼前一黑。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醫生和護士衝進來搶救。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我聽到他們站在門外的對話。

【反正她死了還能拿80萬身故賠償金。】

【對啊，早死早解脫，省得一直拖累我們。】

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

再睜眼。

我躺在自己破舊的出租屋裏。

手裏，正握著那份診斷書。

我看了一眼手機日期。

重生到了十天前。

2

我摸著還在跳動的心臟，眼淚止不住地流。

前世臨死前聽到的那兩句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子裏盤旋。

他們希望我死。

我翻出那份被我珍藏多年的保單。

厚厚的一遝，很多條款我都看不懂。

我從小就被教育要聽話，要懂事，從不敢質疑他們。

可那48萬的理賠記錄，像一根毒刺紮在我心裏。

疲憊中，我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個無比清晰的夢。

夢裏，是五年前，他們剛離婚的時候。

一家咖啡廳裏，他們和一個女人坐在一起。

那個女人叫溫倩宜，是個保險業務員，笑得特別假。

【你女兒有先天性心臟病？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我爸媽一臉警惕。

“什麼意思？”

溫倩宜壓低了聲音。

【買這種高額醫療險，孩子每次住院都能申請理賠。】

【反正她本來就身體不好，住一次院理賠一次，多劃算。】

我爸問。

“理賠的錢不是給孩子治病的嗎？”

溫倩宜笑了。

【理賠金是打到投保人賬戶的，你們想怎麼用都行。】

【而且隻要稍微操作一下，就算不住院，也能申請。】

我媽眼睛亮了。

“怎麼操作？”

【多複印幾份病曆，分批次申請，保險公司審核沒那麼嚴。】

【最關鍵的是，還有80萬的身故賠償金，一次性賠付。】

我爸和我媽對視了一眼，貪婪在他們眼中一閃而過。

“你能拿多少好處？”

【每次理賠，我拿10%的傭金。】

“成交。”

三個人一拍即合，當場簽了合同。

夢境還在繼續。

我看到這五年，他們拿著我的真實住院記錄，甚至偽造的病曆，一次又一次地去理賠。

理賠下來的錢，立刻被轉進了他們各自新家庭的賬戶。

我爸用那筆錢，給他的繼子莊驍買了最新款的遊戲機和各種昂貴的玩具。

我媽用那筆錢，給她的繼女賀瓔珞報了天價的鋼琴班、舞蹈班，給她買了數不清的公主裙。

繼母冉婉菁用那筆錢，買了一個又一個的名牌包。

繼父賀穆之用那筆錢，去投資他的生意。

48萬，就這樣被他們揮霍一空。

最可怕的一幕出現了。

三個月前，他們又和溫倩宜見了麵。

【醫療理賠快到上限了，最多再申請兩三次，保單就失效了。】

我爸問：“那還能拿多少？”

【最多四五萬吧。】

我媽一臉不滿。

“才這麼點？還不夠給我家瓔珞買架好鋼琴的。”

溫倩宜笑著提醒他們。

【別忘了，還有80萬的身故賠償金沒拿呢。】

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我爸試探著開口。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反正她心臟本來就不好，說不定哪天人就不行了。】

我媽說：“可是我看她最近還挺精神的，短時間內應該死不了。”

溫倩宜意味深長地笑了。

【那就......想想辦法，讓她的病情加重一點嘛。】

【比如，停掉她的常用藥，或者讓她勞累過度，受點刺激什麼的。】

他們沒有說話。

但那種眼神裏的默契，比任何語言都更讓我毛骨悚然。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天已經亮了。

我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被遺忘的真相。

但前世他們在我病床前的醜惡嘴臉，讓我不得不信。

3

第二天上午，我正準備去醫院辦住院手續。

我爸的電話打了過來。

開口就是虛偽的關心。

“清清啊，身體怎麼樣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話鋒一轉。

“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

“你弟弟莊驍，馬上要上小學三年級了，想給他報個編程培訓班。”

“一年要三萬塊，爸手頭有點緊，你先幫著墊一下。”

我心裏一陣冷笑。

“爸，我要住院治病，我的積蓄都要留著付醫藥費。”

他立刻說。

“你不是有保險嗎？先申請理賠下來用一下嘛。”

我的心猛地一沉，夢裏的畫麵和現實重疊了。

我試探著問。

“理賠......要怎麼申請？”

他含糊其辭。

“這個你別管，我來辦，你把保單號發給我就行。”

“流程很快的，錢下來我馬上就還你。”

“可是爸，保險的錢不是說好給我治病的嗎？”

他的語氣瞬間不耐煩起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小氣！”

“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你的我的？給你弟弟用一下怎麼了？”

“我病情很嚴重，現在真的需要這筆錢保命。”

他冷笑一聲。

“我看你就是小病大養，想用這個理由霸占著錢不放。”

“一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不如幫幫你弟弟。”

“你弟弟以後有出息了，還能忘了你的好？”

電話那頭，傳來繼母冉婉菁尖銳的聲音。

【就是！做姐姐的就該讓著弟弟！】

【從小就自私，一點都不為家裏考慮！】

我爸立刻附和。

“就是被你媽慣壞了，一點都不懂事！”

我深吸一口氣，壓住翻湧的怒火。

“我頭有點暈，要去醫院了，先不說了。”

電話掛斷的瞬間，我清晰地聽到繼母說。

【......等她死了那80萬......】

後麵的話被我爸製止了。

但我已經聽清楚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抖得厲害。

夢境和現實，嚴絲合縫。

他根本不關心我的死活，他隻惦記著我的保險金。

我給自己辦了住院手續。

下午，我爸又打來電話，催我辦理賠。

“莊驍天天在家鬧，不報上培訓班就不去上學了！”

“我在住院，等出院了再說。”

他惱火地吼道。

“你就是故意拖著！存心不想幫你弟弟！”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配合，以後你的醫藥費我一分錢都不會管！”

“我成年了，不需要你負擔。”

“那最好！以後你的死活都跟我沒關係！”

他“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4

住院第二天下午，我媽賀惜君提著一個精致的果籃來了。

一進病房，她眼圈就紅了。

“我的女兒啊，怎麼病成這個樣子了？”

我冷眼看著她的影後級表演，一言不發。

她坐在床邊，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

“媽媽這些天一直擔心你，吃不下睡不著的。”

“咱們母女倆，就是見麵的機會太少了。”

她削了個蘋果，要親手喂給我吃。

“我自己來。”我推開了。

她歎了口氣。

“唉，女兒長大了，就不需要媽媽了。”

她東拉西扯，關心了半個小時，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清清啊，你妹妹瓔珞最近在學鋼琴，看中了一架進口的。”

“要五萬塊錢，媽手頭不夠，你先幫媽媽周轉一下。”

“我沒有存款，都是打零工賺的生活費。”

她立刻說。

“那就用保險啊！你這住院了，正好可以申請理賠償。”

“錢下來先借給媽用一下，過段時間保證還你。”

我想到夢裏，她每一次理賠的錢，都花在了賀瓔珞身上。

我警惕地說。

“保險理賠沒那麼容易，要很多手續。”

她大手一揮。

“這個你不用操心，你隻要把身份證和保單給我。”

“我認識保險公司的人，可以幫忙快速辦理。”

“身份證不能隨便給別人。”

她臉色一變。

“我是你親媽，怎麼能叫別人？”

“不行。”我堅持。

她開始陰陽怪氣。

“喲，現在翅膀硬了，不把媽媽放在眼裏了是吧？”

“我辛辛苦苦生你養你，現在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

“我很難受，想休息一會兒。”

她“謔”地站起來，拿起果籃。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以後也別指望我管你！”

走到門口，她又回頭。

“你這破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花那麼多錢治療也是浪費，還不如把錢省下來給你妹妹。”

“瓔珞還小，正是長身體學才藝的時候，可不能耽誤了！”

她說完，摔門而去，連那個果籃也一並帶走了。

隔壁床的江姐探過頭來。

“你這媽說話也太難聽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晚上，我媽發來短信。

【瓔珞因為買不到鋼琴，在家不吃飯，急死我了。】

【你到底想清楚沒有？到底幫不幫忙？】

【做姐姐的就應該讓著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我沒有回複。

她接連發了十幾條。

從好言相勸，到威脅恐嚇。

【你這麼不孝順，會遭報應的！】

【你要是不幫忙，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5

住院第三天。

我爸的電話又來了，語氣冰冷。

“莊驍的培訓班名額快滿了，再不報名就來不及了！”

“我真的拿不出錢。”

“那就趕緊給我出院！住院費也是錢，省下來正好給你弟弟用！”

“醫生說我必須住院觀察，不然病情會惡化。”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

“醫生都是想賺錢騙你的！你那病拖了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你死！”

“你就是想偷懶住院享受，不想工作才找的借口！”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他就掛了電話。

隨後，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從這個月開始，你的生活費我不會再給了。】

【你都成年了，應該自己養活自己，別總想著啃老。】

【你要是再這麼不懂事，以後老了也別指望我養你。】

下午，我媽也打來了電話，在電話裏哭。

“瓔珞因為買不到鋼琴，在家絕食了！”

我心裏冷笑，才七歲的孩子，懂什麼叫絕食。

“瓔珞身體受不了的，清清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媽媽嗎？”

“我現在要做手術，需要錢保命。”

她立刻說。

“你這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拖一拖也死不了。”

“可瓔珞還是個孩子，長身體學才藝的時候，不能耽誤啊！”

我忍不住反問。

“難道我的命，還不如一架鋼琴重要嗎？”

她在那頭沉默了幾秒。

“瞧你這話說得，當然是你的命重要。”

“但是你現在也沒到非治不可的地步，可以再等等嘛。”

“等我和你賀叔叔手頭寬裕了，一定幫你治。”

“醫生說不能再拖了。”

“醫生都是危言聳聽！你別聽他們的！”

我不想再跟她爭論。

“我累了，要休息了。”

她冷笑一聲。

“那就好好休息吧，以後也別指望我管你了。”

她掛了電話，順手把我的微信也拉黑了。

我點開他們的朋友圈。

果然，都把我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