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起身，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王偉和李莉正怒氣衝衝地站著，兩張臉都因為憤怒而扭曲，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媽！你什麼意思？”

王偉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質問，那語氣仿佛我欠了他幾百萬。

“你拿著我買婚房的錢自己去瀟灑快活？你是不是瘋了！你把錢藏哪兒了？”

他一邊吼，一邊就想往房間裏闖，眼睛四處搜尋著我那個裝錢的袋子。

我側身一擋，冷冷地看著他。

李莉更是尖酸刻薄，雙手叉腰，像個罵街的潑婦，聲音又尖又利。

“阿姨，我們房子首付的定金都交了！五萬塊呢！你現在把錢拿走，我們的定金全都打水漂了！你怎麼能這麼自私，隻顧自己享福！”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錢拿出來，那五萬塊錢就得你來賠！”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看著這兩張我曾經無比熟悉，此刻卻醜陋不堪的嘴臉，就像在看兩個歇斯底裏的陌生人，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你的買房錢？”

我輕笑一聲，眼神裏滿是嘲諷。

“王偉，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從工作到現在，給過我一分錢嗎？”

“那五十萬，是我當牛做馬，是你媽我省吃儉用一輩子攢下來的養老錢！跟你王偉有什麼關係？”

我的轉變，讓他們始料未及。

上一世，我從來不敢這麼大聲跟他說話。

王偉被我噎了一下，臉色漲得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隨即又開始打起了感情牌，聲音軟了下來，試圖故技重施。

“媽，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啊！我結婚不是你的頭等大事嗎？”

“我的婚事，我下半輩子的幸福，你真就一點都不管了嗎？你忍心看著我娶不到媳婦，打一輩子光棍嗎？”

“管？”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上一世我管了，把命都管進去了！結果呢？我被你們趕出家門，活活凍死在了街頭！”

我說漏了嘴，但他們隻當我是被氣糊塗了，在說胡話。

李莉翻了個白眼，“老糊塗了，淨說些瘋話。”

王偉的耐心徹底告罄，他裝不下去了，露出了猙獰的真麵目。

“你說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我不管！你趕緊把錢給我！不然我就沒你這個媽！”

他竟然想伸手來搶我手裏的房卡。

“好啊。”

我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拿起房間的電話，當著他們的麵按下了撥號鍵。

“保安部嗎？這裏是1808房，有兩個人擅自闖入我的房間，騷擾我，請你們把他們‘請’出去。”

王偉和李莉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我真的會做得這麼絕。

“媽！你敢！”王偉氣急敗壞地吼道。

很快，兩個穿著製服、身材高大的保安就上來了，手裏還拿著對講機。

“先生，女士，請你們立刻離開，不要打擾我們客人休息。”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我是她兒子！你們憑什麼趕我走！”

“死老太婆，你為了錢連兒子都不要了！你不得好死！”

在王偉和李莉的叫罵聲中，他們被保安一左一右地架著，拖進了電梯。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關上門，靠在門背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一仗，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