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裏新來的實習生是熱心腸,標榜自己什麼事兒都為他人考慮。
全院最大的直播手術,她主動請纓做最後的收尾縫合工作。
我想著就剪幾個線頭,她再熱心腸應該也不會離譜到哪兒去。
但她卻當著數萬直播觀眾和全院領導、以及全球所有醫學泰鬥的麵。
將外科結打成了蝴蝶結。
“蝴蝶結比外科結觀賞性高多了,病人醒來一定會感謝我的!”
“我真是太會為病人著想了!”
我當場訓斥了她,並自己動手重新縫合打結。
未曾想,她卻將掐頭去尾,將我訓斥她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造謠我職場霸淩,嫉妒她比我更懂病人。
我淡然地刷著這些詆毀,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冷。
他們忘了,每台手術都有全程記錄。
並且我最新的研究課題,正是“論新媒體技術在醫療手術中的應用”。
......
手機嗡嗡震動,科室主任秦峰的電話打了進來。
“周若雲!你現在在哪兒?”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仿佛我才是那個犯了彌天大錯的人。
“在辦公室。”
“立刻到我辦公室來!還有,網上那些東西,你一個字都不許回應,聽到了沒有!”
電話被他粗暴地掛斷。
我握著手機,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起。
出了事,高層的第一反應不是查明真相,而是捂住我的嘴,壓製我這個受害者。
真是可笑。
我推開主任辦公室的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麵而來。
後勤副主任張德光赫然在座,他正是我今天在手術台上換下來的那個男實習生張浩的父親。
看到我進來,張德光慢悠悠地掐滅了煙,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子。
“小周啊,來了。”
“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也要懂得給新人機會嘛。手術台上那麼多人看著,你讓曉曉一個女孩子怎麼下得來台?”
林曉曉,就是那個縫合紮破血管的女實習生。
秦峰立刻順著他的話頭,一臉鄭重地看著我。
“若雲,張主任說得對。這件事在院內院外影響都很不好。你先停掉手上的所有手術,寫一份詳細的情況說明交上來。”
情況說明?
我看著秦峰那張和稀泥的嘴臉,隻覺得惡心。
這哪裏是情況說明,分明就是一份變相的檢討書。
他們要我低頭,要我為了醫院所謂的“聲譽”,向兩個顛倒黑白的實習生妥協。
我對秦峰作為前輩的最後一絲尊重,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我不會寫。”
“手術台上的指正,是我的職責,不容置喙。”
張德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沒想到我敢當麵頂撞。
他猛地一拍桌子。
“周若雲!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不是要把事情鬧大,把醫院的聲譽當兒戲?”
我直視憤怒的眼睛,開口反擊:
“醫院的聲譽,建立在對每一條生命的敬畏之上,而不是對謊言和稀泥的妥協之上。”
“你!”
我懶得再理會這兩個官僚,直接轉身。
身後傳來秦峰氣急敗壞的喊叫聲:“周若雲!你給我站住!你這是要造反嗎!”
我頭也沒回。
回到我的個人辦公室,準備拿東西下班。
可當我看到辦公室門上的景象時,腳步頓住了。
門上,被人用刺目的紅色油漆,噴了四個巨大的字。
“滾出醫院”。
一股混雜著屈辱和憤怒的烈火,瞬間從腳底燒到了頭頂。
很好。
戰書已經下到臉上了。
那我就好好陪你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