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親手將薑承瑾從窮小子捧成商界新貴後,他領著一個女大學生過來跟我求一個前程。
“老婆,小怡家境貧寒,咱們就當行善積德了。”
我看了他良久,彎起唇角說了句“好”。
他長舒一口氣,語氣立刻輕快起來。
“太好了,那今天就一起吃個飯吧,正好慶祝咱們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
我起身拉開餐椅,按著女孩坐下。
“五周年紀念日就算了。”
“這頓飯,當慶祝你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01
在薑承瑾錯愕的目光中,我拿起玻璃杯,對著他倆虛敬一下。
“還有別的想要的嗎?沒有的話就隻祝你們百年好合嘍。”
杯子落在地上,碎裂聲格外清脆。
女孩像隻受驚的小鹿,顫抖著想起身。
卻被我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掉,砸在我手背上。
她扭頭衝薑承瑾哭:
“薑總,我隻想求個前程......但你怎麼能讓你的妻子這麼羞辱我?”
薑承瑾猛地一拍桌子,哪有剛才的溫柔。
“沈棠!你鬧夠了沒有?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崗位而已,你至於把林怡逼成這樣?”
他快步衝過來,卻不敢碰我。
“你的眼裏就隻有這些情情愛愛?我是為了公司培養新人,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他的目光黏在林怡淚痕斑斑的臉上,疼惜快要溢出來。
“心疼了?”
我打斷他,鬆開按在林怡肩上的手。
她趁機起身,哭得更委屈了:
“薑總,多謝您的好意......四年資助我已經很感恩了,工作我還是自己找吧,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說著,狠狠抹了把眼淚,轉身就往門外走。
背影看著竟有幾分倔強的可憐。
幾乎是她轉身的瞬間,薑承瑾也下意識抬步,追上去攔她。
他決絕離開的背影像一把鈍刀,割開我心裏最後一點期待。
心動是人的本能,可忠誠是選擇。
薑承瑾連最基本的心安都做不到,我還有什麼留戀的呢?
我望著那兩道很快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嘴角扯出幾抹譏笑。
薑承瑾,我不要你了。
02
薑承瑾消失了三天,期間卻沒忘時刻發來報備信息。
“老婆,臨時出差幾天,別擔心。”
“紀念日的事是我沒考慮周到,回來一定補償你。”
“想你。”
熄滅手機屏幕,我打開秘書發來的酒吧定位。
我倒要去看看,什麼差需要跑到聲色場所裏談。
站在包廂門口時,鬧劇正演到高潮。
林怡眼眶通紅,猛地將盒子往茶幾上一推。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卻字字清晰。
“薑總,您別拿這些東西試探我!”
“我知道您善良,這些年資助我讀書,我記在心裏,可要是因為我,讓您和您太太之間有了嫌隙,我這輩子都不安心。”
她咬著下唇,眼神裏透著一股倔強的清高。
“我雖然家境普通,但也有自己的底線,不做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更不要我負擔不起的奢侈品。”
她甚至刻意頓了頓,抬眼時眼底的水光更盛。
“我知道,這些禮物在您眼裏或許不算什麼。”
“可我清楚,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是我收了,您會不會覺得......覺得我默認了什麼?到時候您提要求,我連拒絕的立場都沒有。”
“薑總,您把我當什麼人了?”
最後一句,她問得又輕又軟,卻像巴掌一樣甩在薑承瑾臉上。
周圍瞬間靜得落針可聞,誰都看得出薑承瑾的尷尬。
唯有林怡,站在眾人的目光裏,脊背挺得筆直。
薑承瑾慌了神,起身想去拉她。
她卻猛地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
那模樣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薑承瑾一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她便順著那力道坐下,沒有再掙紮。
緊接著,我就聽見薑承瑾放柔了聲音哄她。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剛畢業,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出去工作被人欺負。”
他話音剛落,林怡垂在身側的手悄悄鬆了鬆,眼底的委屈淡了些。
依舊低著頭,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小聲說:“那是我誤會了......謝謝你,薑總。”
薑成瑾的指腹輕輕蹭過她臉頰的淚痕,那眼神裏的寵溺濃得像化不開的糖。
這個在外人麵前不可一世的薑承瑾,竟會被這個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
我死死抵著門框,指甲鉗進掌心,才勉強壓下心裏的苦澀。
思緒卻被拽回五年前那個暴雨夜。
我的車子失控撞上路邊的石墩,濃煙裹著焦糊味嗆得人窒息時,是他瘋了一樣撲過來。
徒手去掰變形的車門,指節被金屬劃得鮮血淋漓。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隻死死盯著我,笨拙地用掌心按住我滲血的額頭。
“棠棠別怕,救護車馬上到,我一直陪著你。”
就是那個瞬間,他眼裏的光,成了我心底最燙的烙印。
後來我砸錢送他讀商學院,動用所有資源給他鋪路。
把一個窮小子捧成了翻雲覆雨的薑總。
有人眼尖地察覺到氣氛鬆快了些,立刻端起酒杯打圓場。
“來來來,借這杯酒預祝小林早日找到好工作,咱們一起碰一個!”
說著,還飛快朝薑承瑾遞了個眼神。
眾人連忙附和著舉杯,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兩人之間打轉。
林怡指尖攥著酒杯,猶豫不決,卻還是仰起頭一飲而盡。
隨後她紅著眼眶看著薑承瑾:“薑總,這杯我單獨敬您......謝謝您,一直對我這麼好。”
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薑承瑾,像隻受驚後的小鹿。
薑承瑾盯著她泛紅的眼尾,喉結猛地滾了一圈。
他沒等旁人反應,伸手扣住她的後頸,俯身就吻了上去。
03
眾人起哄的口哨聲還沒來得及炸開,門就被我一腳踹開。
我的目光直直射向相擁的兩人。
林怡嚇得渾身一顫,猛地推開薑承瑾。
白皙的臉頰瞬間紅透。
“薑承瑾,這就是你說的出差?”
“你不是說你隻是可憐她,沒有情愛嗎?”
他喉結滾了滾,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我轉開視線,落在林怡那張故作無辜的臉上。
“林小姐的倔強小白花戲碼,演得可真夠逼真的,逼真到......讓我的老公,都忍不住在這裏對你情難自抑。”
林怡身子瑟縮了一下,卻還是強撐著倔強地抬起頭。
“沈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夠了!”
薑承瑾突然沉聲打斷她,語氣裏帶著不容置喙的護短。
“沈棠,有什麼火你衝我來,別為難她!”
話音剛落,周遭原本就緊繃的氣氛瞬間凍住。
靠近門口的幾個人對視一眼,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
包廂裏隻剩我們三個人,空氣窒息的詭異。
我死死盯著薑承瑾,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站在這裏,是在無理取鬧?”
他避開我的眼睛,眉頭緊鎖。
“不是無理取鬧,但這事跟她沒關係,是我今晚喝多了,一時失態逾矩,要怪就怪我。”
“怪你?”
我突然笑出聲,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原來這就是我掏心掏肺愛了五年的男人。
在我撞破他的背叛時,他第一反應不是愧疚。
而是急著給另一個女人摘幹淨,這份虛偽,真讓人作嘔。
“夠了,沈小姐!”
林怡突然拔高了聲音,眼淚噙滿眼眶,偏硬撐著不肯落下。
又是那副倔強又委屈的模樣。
“薑總的話您聽得清清楚楚,這事跟我無關,請您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卷進你們的感情裏!”
她抬著下巴,聲音帶著顫抖的骨氣:“我是沒錢沒背景,可也有自己的尊嚴,不想被您這麼一次次踩著侮辱。”
話音落,她猛地扯下脖子上那條項鏈。
不由分說拉住薑承瑾的手,狠狠把項鏈塞進他掌心:“薑總,您的好我受不起,以後咱們保持距離,我可不想再被人當成攀附權貴的拜金女侮辱。”
我隻覺得好笑,我甚至什麼都沒說,她就給自己扣了頂拜金女的帽子。
林怡說完,轉身就往門口走。
可剛邁兩步,身子突然像被抽走了骨頭,搖搖晃晃地扶住額頭:
“好暈......我......頭好暈......”
下一秒,薑承瑾大步衝了過去,攔腰將她打橫抱起。
他甚至沒看我一眼,隻匆匆丟下一句:
“老婆,她剛喝了不少烈酒,肯定是醉得站不穩了,我先送她去旁邊醒酒。”
懷裏的林怡像是沒力氣似的,軟在他臂彎裏,醉醺醺地嗔罵了兩句。
“薑總,你......你放我下來......”
手輕輕捶在他胸口,最後還是乖乖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一副徹底妥協的依賴模樣。
然而就在薑承瑾轉身的瞬間,她看向我時,眼底的醉意瞬間褪去。
唇角輕輕勾起,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
04
沒等薑承瑾邁開步子,我突然開口:
“薑承瑾,你敢踏出這個門一步,我們就徹底完了。”
他腳步猛地頓住,抱著林怡的手臂瞬間收緊。
回頭看我時,眼裏全是壓不住的不耐煩。
“沈棠你能不能別鬧了,她都醉成這樣了,我們還能做什麼?你非要在這時候疑神疑鬼?有意思嗎?”
“她醉沒醉,不如你問問她自己。”
我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把一整杯冷水直直倒在她臉上。
“醒了嗎?起來說話!”
懷裏的林怡猛地瑟縮了一下,掙紮著要下來。
聲音卻軟的像一攤泥,帶著刻意的醉意:
“薑,薑總......放我下來......”
薑承瑾盯著我,臉色愈發難看。
“沈棠,你的教養呢?你知道你現在就像一個潑婦嗎?”
潑婦嗎?
明明是他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現在卻把錯誤都歸咎在我身上。
我看向薑承瑾,一字一句地問:
“我為什麼會這樣呢?你捫心自問,你對她的感情純粹嗎?這些年打著資助的幌子,又做了多少逾矩的事情?”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林怡搶了先。
她聲音委屈得發顫,卻帶著暗戳戳的挑釁:
“沈小姐,您別把我當成假想敵,我隻是個普通女孩,玩不過您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機......”
“啪——”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她的話。
我甩了甩手:“這一巴掌,打你不知好歹,裝無辜博同情,當婊子還立牌坊。”
薑承瑾猛地瞪圓了眼:
“沈棠,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看著懷裏捂著臉的林怡:
“我現在要送她去醫院,剩下的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他抱著林怡,快步朝門口走去。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我才鬆開打的發麻的手掌。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律師的電話,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幫我擬定一份離婚協議。”
“後續的財產分割要利益最大化,我要把這些年我給薑承瑾的,全都拿回來!”
05
夜晚回到家,迷迷糊糊間,我聽見有人躡手躡腳的爬上床。
“老婆,別氣了,今晚是我做的不對,我跟你道歉。”
薑承瑾的聲音貼在耳後,軟得發膩。
胳膊也趁機小心翼翼的將我圈進懷裏。
那曾讓我無比安心的溫度,此刻燙得我皮膚發麻。
“五周年的禮物,之前沒來得及給你。”
黑暗中,一條海棠花項鏈懸在眼前,閃閃發光。
“喜歡嗎?”
他的聲音放得更溫柔,我卻覺得更惡心。
從前每次爭吵過後,他總愛用這種小驚喜做誘餌。
現在他也以為我會像從前那樣,笑著撲進他懷裏。
然後假裝白天的背叛和冷漠都從未發生過。
見我閉著眼睛不說話,他以為我還在鬧脾氣。
指尖捏著項鏈在我眼前輕輕晃。
語氣裏的期待幾乎要溢出來:“老婆,你看,沈棠,海棠花,配你多合適啊。”
話音未落,冰涼的鏈子已經觸到了我的後頸。
我終於開口:
“薑承瑾,別演戲了好嗎?現在還要演一出好丈夫的深情,你覺得意思嗎?”
我猛地偏過頭,視線撞進一片漆黑。
“如果你敢大大方方說一句變心了,我就算恨你,也敬你幾分敢作敢當。”
“可你偏要裝深情,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逼我妥協,讓我乖乖接受你早已臟了的真心,你不覺得惡心嗎?”
話剛落音,黑暗裏隻剩彼此的呼吸聲。
半響,薑承瑾終於開口,語氣裏竟裹著幾分委屈。
“沈棠,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強勢了......這麼多年,我活得真的好累。”
“累?”
這個字像根刺紮進我心裏,我猛地撐著身子坐起來。
“我頂著整個沈家的壓力,讓你坐到公司副總的位置,手把手教你怎麼跟人談判的時候,我不累嗎?”
“從前你抱著我說,最喜歡我雷厲風行的樣子,說我不像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能帶你一起成長,現在你拿強勢當借口?”
夜色漆黑,我胡亂的抹了把臉,才發現臉上竟然一片濕涼。
“薑承瑾,你是覺得我瞎,看不出你心裏有鬼,還是覺得你自己的良心,早就爛透了,連疼都不會疼了?”
沒等我再說什麼,薑承瑾猛地起身。
“你今晚情緒不對,等你冷靜之後我們再談。”
他從床上下去,想要離開。
“不用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
我打開燈,從櫃子裏拿出早就擬好的離婚協議,當著他的麵遞給他:
“簽字吧,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