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兒子高考全省前三，考上top1大學。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卻宣布要和他斷絕母子關係。

剛帶兒子購物回來的爸媽和公婆看神經病一樣看我：

“說什麼胡話呢何玉，小良馬上要去大學報道了。”

“他一整個暑假都在院子裏種花，我不可能認這個兒子！”

胡良高考結束後待在家裏，鑽研各種花卉種植技巧，後院的花都開到了馬路上。

“就因為這個？多少孩子在玩外麵瘋玩闖禍，小良乖乖待在家裏，你有什麼不滿意？”我媽憤怒地問。

我點了點頭：

“就因為這個。以後這個家，他不準踏入半步。”

婆婆怒罵道：“小良考了全省前三，還是市狀元，新聞都報道了，你抽什麼瘋？”

公公也勸誡：“何玉，誰不羨慕我們家出了個狀元，有小良這樣的孩子，是你幾世修來的福份。”

我看著維護兒子的四個老人，冷哼道：“今天就和我去法院解除關係。”

“媽！”兒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泗橫流，“我暑假應該繼續學習大學課程，不該種花，我錯了，你不要拋棄我！”

1

地板上的購物袋散開，露出一堆衣服和電子產品。

“五千的球鞋，一萬的手機，三萬的電腦，你們真是好大方。”我咬牙切齒。

“小良是我孫子，給他花錢天經地義。”婆婆擋在胡良麵前。

“孩子喜歡種花，多麼健康的愛好，你到底要對小良苛求到什麼程度。”媽媽心疼地抱住他。

“我知道了媽媽，我不該把注意力分給學習之外的任何事，我現在就去學。”

胡良立刻站起來，拿出試卷就開寫。

“何玉你夠了！”婆婆奪走胡良的筆，“整個高三，你沒有給孩子做過一次早飯，要不是陳歡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孩子被你虐待，吃不飽穿不暖！”

聽到聲響的哥嫂一家從隔壁趕過來。

“何玉啊，你有小良多幸運，看看我家的姑娘，上高中多花了我10萬，現在還要複讀。”嫂子陳歡搖著頭勸我。

“小良衣服穿出破洞，被同學嘲笑，要不是姑娘告訴我們，都不知道他天天挨凍。”

“飯卡裏20塊錢用了一個月，一個饅頭分三頓吃，學校電話打給你不接，轉到我這裏才知道。”

婆婆痛心疾首地指責我：“怎麼有人當媽當成你這樣！”

胡良一直低著頭，突然在購物袋裏翻找起來。

“媽，這是我給你買的項鏈。”他捧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拿出裏麵的東西。

“我給您戴上。”他露出討好的笑容。

我奪過盒子摔到地上，衝著他喊：“你現在對我最好的事，就是今天和我去斷絕關係。”

嫂子看不下去：“胡良這孩子從不亂花錢，今天逛街也是爸媽他們逼他去的。”

“這項鏈，肯定是他省吃儉用省出來的。”

胡良呆呆看著自己的項鏈。

“那可是全國最好的大學，最熱門的專業，小良前途無量啊，當媽的，不就為了這一天嗎。”公公指著我鼻子罵。

我置之不理，隻說：“胡良去大學報道的機票，我已經取消了。”

“我看你是鐵了心要毀我孫子的前途。”婆婆衝到我麵前給我一巴掌。

胡良抱住婆婆的腿，哭喊著：“不要打媽媽，是我錯了，肯定是我錯了。”

“媽，我沒有考到全省第一，讓你失望，我太不孝了。”

“暑假我待在家裏種花，沒有去打工賺錢，是我的錯。”

“我現在就去把所有的花都剪掉，以後再也不種！”

胡良拿起剪刀，媽媽生怕他傷到自己，趕緊攔下來。

“小良初二的時候發高燒，怎麼治都治不好，你去廟裏跪了三天三夜，你都忘了嗎？”

“一上高中，你就拿全部積蓄買了學區房陪讀，現在好不容易熬出來，馬上上大學了，你怎麼變成這樣？”

2

嫂子起了同情心，流下眼淚。

“暑假早上六點，我就看見小良在後院裏忙活他的花花草草。”哥哥質問我，“小良什麼不良嗜好都沒有，種花陶冶情操，你怎麼就看花草不順眼？”

“我就看他那堆花草不順眼。”我惡狠狠地說。

“後院從來都是小良一個人在打理，沒讓你花一點心思，路過的鄰居都誇我們的花園漂亮。”

“高考成績出來後，媒體來采訪，還專門拍拍了小良的花園，所有人都在誇！”

“隻有你這個當媽的這不滿那不滿，斷絕關係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公公氣得手直抖。

我想到媒體上展出過的花園景觀，一陣惡心湧上心頭。

“陳歡還說你以前好，哼，誰不知道學生最重要的就是高三。”

“高二之前假惺惺當個好媽媽，高二之後就跟人間蒸發一樣，人影都看不到。”

婆婆拿出日曆，指著上麵的日子問我。

“這一年，你有幾天待在家裏，工作也辭了，孩子也不養，去哪裏鬼混了？”

“之前有人跟我說，經常看到何玉在郊外度假村那塊，還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嫂子捂住嘴。

公婆眼中瞬間燃起火焰，眼眶立刻紅了。

“好啊，難怪小良高考完，你就忙著斷絕關係。原來是想著離開這個家。”婆婆聲淚俱下。

“這才幾年你就耐不住性子，我告訴你何玉，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們胡家。”公公揪住我的頭發，把我押到爸媽麵前。

一群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我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

“你們放心好了，我絕不會違背我的誓言。”我向他們保證。

“但是這個母子關係，我必須斷。”

“這個家可以有人走，你也不必遵守當年的誓言。”婆婆擦幹眼淚。

“要滾，你自己滾出我們胡家！”

“何玉，跪下，給公公婆婆道歉。”我爸冷下臉。

“何玉，你到底有沒有做對不起老胡家的事？”媽媽高聲問我。

我盯著在場每一個人，一字一句地說：“沒有。”

“那你玩消失的這一年，都去了哪裏，為什麼總去度假村和野男人見麵？”婆婆氣極。

提到度假村，我內心的悲哀更甚。

“我是去了度假村。”我說。

“度假村對我們全家人來說，都是心裏的一根刺，你居然跑到那種地方......”哥哥不可置信。

3

“恬不知恥！”我爸怒火上湧，在眾人的驚呼中，一腳踹在我心口。

“是太久沒教訓你，你忘了我們的家法家訓，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親家，是我們管教不嚴，讓她爸教育一頓，你們可千萬別氣壞身子。”媽媽忙著安慰。

胡良撲過來抱住我，硬生生承受了爸爸落下來的一棍。

“別打媽媽，打我吧，是我不孝，是我不聽媽媽的話！”胡良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你滾開!”被他碰一下，我渾身上下冒起雞皮疙瘩。

掙紮中，我看見被家裏人珍重地擺在茶幾上的錄取通知書。

公公專門用玻璃框裱起來，給每個前來的人看。

我甩開胡良爬過去，握住框邊往下一砸。

“砰——”

玻璃碎片四濺，旁邊的人高聲尖叫。

我不顧被紮手的危險，舉起通知書，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它撕成碎片。

胡良發出哭嚎：“我十多年的努力，就這麼礙你眼嗎？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看著所有人撿通知書碎片的模樣，我氣得渾身發抖。

購物袋裏的電腦和手機，被我倒出來，全部摔爛。

他們給胡良買的新衣服，我拿起剪刀，通通剪碎。

“住手——”爸爸拿起煙灰缸向我扔過來。

一個碩大的血窟窿出現在我的額頭上，血流到眼睛裏，我跌坐在地。

“毀了我兒子，還要毀我孫子，你這個瘋女人......報警，現在就報警！”

婆婆顫抖著手拿出手機，忽然白眼一翻，往後倒去。

“媽，媽才安的心臟支架——”嫂子連忙扶住，先打了120。

婆婆被抬上急救車，爸媽拿過繩子把我捆起來，逼我和他們一起去醫院。

我被壓著跪在急診室外，護士過來詢問我頭上血肉模糊的傷口，被爸媽一把揮開。

“你婆婆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在這裏把血流幹，給她賠罪。”

嫂子安慰胡良：“別怕，我在網上問了，你這種特殊情況，通知書沒了也不要緊。”

她在網上發帖“通知書被媽媽撕碎了怎麼辦”，瞬間爆貼。

有人說自己就在醫院附近，可以幫他線下快打。

走廊一陣騷動，湧入不少人。

“市中心醫院急診科，誒，真是新聞上報道過的市狀元胡良！”

正義路人甚至拿出手機直播。

“這就是撕兒子通知書的惡毒媽媽，呸，你還配叫媽？”

直播間熱度很快飆升，彈幕刷得飛快。

“我說學霸都是靠自己吧，這種媽不給孩子拖後腿都算好了。”

“好可憐的孩子，別怕，你媽不要你，阿姨把你當親兒子疼。”

“婆婆都氣到住院，她才流點血算什麼，斷絕關係才好，不然以後有胡良受的。”

鏡頭轉到我臉上，我低頭勾起嘴角。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不鬧大，怎麼對得起我這一年的準備？

4

胡良滿臉呆滯，念著：“學習，我要學習......”

“把孩子都逼成什麼樣了，高考七百多分還不滿意？”嫂子抱住胡良衝鏡頭哭訴。

“何玉，你嫂子說的陪你去度假村的男人是誰。”哥哥抓起我的頭問。

我還沒說話，公公就按著我的頭往地上磕。

“還敢找野男人，你對得起胡免嗎？”

“就是因為我記著胡免，才會去度假村。你們心裏早就沒有這個人了吧？”我反嗆一句。

“我可算明白了，當初胡免在度假村失足摔下山崖，根本不是意外，恐怕是撞見你和情夫苟合，才氣得掉下去！”公公怒吼道。

直播間炸開鍋。

“孩子爸怎麼不在，胡免是孩子爸嗎？”

“胡免？前幾年掉下山崖摔死那個年輕人？可惜。”

“估計是這個女人早就不想拖著孩子這個累贅，熬到高考就想跑。”

“不要被孩子困在可以，為什麼不讓孩子上大學，毀別人前程？”

“你當年發誓，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小良，不會離開胡家。”媽媽指著我，“我沒有你這種背信棄義的女兒！”

“今天要跟孩子斷絕關係的，是我和你媽。”爸爸深吸一口氣，“鬧出這種事，你讓我們以後怎麼見人？”

“有胡良這種兒子，才是我們家最大的恥辱。”我斬釘截鐵。

大家都沒想到我會這麼絕情，倒吸一口涼氣。

“媽，我知道這些年你很辛苦，總想著多為你分擔，想你早點走出來。”

胡良落下一行眼淚。

“高三這一年，你對我不聞不問，我還是考到了全省前三，隻想給你長臉。”

“你今天否定我的一切付出，還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可能我真的不配做你的兒子。”

我馬上說：“知道就好，那就趕緊跟我斷絕關係。”

胡良緊緊盯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凶狠：“是你先不認我的！”

公公緩緩起身：“何玉，你最好說到做到，不要以後小良出人頭地，你又回來逼他給你養老。”

“他不會出人頭地。”我握緊雙拳。

“你這女人說話怎麼這麼惡毒，斷就斷，幹嘛詛咒孩子。”後排衝出來一個大哥，把喝完的易拉罐扔到我身上。

“好，砸得好！”直播間內一片叫好，圍觀路人也覺得心情暢快。

而我隻看著公公和胡良：“現在就走，去法院。”

“去就去，還怕她？別擔心，我們都跟你一起去！”在場的中年男女擦著眼淚聲援胡良。

胡良點點頭：“我不怕她。隻是，奶奶還在裏麵......”

“趕緊去和何玉斷了，等你奶奶醒來知道這女的滾了，她才開心得起來。”公公手一揮，“走，馬上去法院。”

我讓他們鬆開繩子，從地上爬起來。

一群人圍著，沒有一個人攙扶我，血從頭流到腳。

醫院外有個男人在等候，一看到他我就紅了眼眶。

5

看著男人扶住我，在我耳邊說話，媽媽一口氣沒咽下去。

“奸夫淫婦，搞到長輩麵前來了，真是不要臉。”送我們去法院的司機接客間隙在看直播，一上車就認出我。

爸媽自覺丟臉，公公和胡良也對我完全失望。

“你真的背叛了我們，有你這樣的母親，才是恥辱。”胡良下定決心。

我緊緊握住那個男人的手，內心激動無比。

終於到了這一天。

到了法院，之前那群看熱鬧的人也跟過來。

早前我就向法院提起了訴訟，大家都以為我是要在法律意義上否認和胡良的親子關係。

我向身邊的男人示意，可以開始了。

今天，我真正要起訴的內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