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婆家人叫囂著走了。

臨走時，鄭強還不忘一腳踹翻了院子裏我剛種下的幾盆月季，泥土撒了一地。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彰顯他們的勝利。

屋子裏終於恢複了死寂，空氣中還殘留著他們撒潑後的汙濁氣息。

我關上被踹壞的院門，脫力般地靠在門板上，眼淚再也忍不住，無聲地滑落。

“媽媽，不哭......”

女兒玥玥用她小小的手，笨拙地替我擦著眼淚，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哭腔。

我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心如刀割。

我能去哪兒？

我和鄭偉結婚後，他心疼我，讓我辭了工作，安心在家。

他走得突然，一場車禍，沒留下多少積蓄。

這套房子，是他留給我們母女最後的念物和依靠。

我看著牆上鄭偉的遺像，淚眼模糊。

“鄭偉，對不起，我可能......守不住我們的家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就在這時，口袋裏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

我麻木地拿出來，以為是催繳水電費的垃圾短信。

可當我看清屏幕上的內容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條微信。

是街道辦王主任發來的。

「李女士，你好。」

「古城旅遊開發項目今天正式啟動，經過專家最終評定，您家這套祖宅，被確認為明代狀元王思齊的故居，曆史文化價值極高。」

「現作為核心景點‘狀元故居’進行征收保護，根據最終估值，補償金額為九千萬元整。」

「請您盡快攜帶相關證件，來街道辦簽約。」

九千萬！

我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反複看著那串長得嚇人的零。

我以為自己悲傷過度，出現了幻覺。

我伸出顫抖的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告訴我，這不是夢！

狀元故居？

我隻知道這是鄭偉家傳下來的老宅子，卻從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淵源。

鄭偉，是你在天有靈，不忍心看我們母女被人欺負嗎？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力量，瞬間從我心底噴湧而出，衝散了所有的無助和悲傷。

剛才還冰冷僵硬的四肢，此刻充滿了滾燙的血液。

我擦幹眼淚，看著鏡子裏那個雙眼紅腫、麵容憔悴的女人。

鏡中人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複仇火焰。

張翠華，鄭強，劉莉......

你們不是要房子嗎？

你們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嗎？

你們不是給我三天時間嗎？

好！

我深吸一口氣，顫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緩緩打下一行字。

「王主任，實在不好意思，家裏出了點急事，需要處理一下。」

「您看，三天後，我再去簽約，可以嗎？」

很快，王主任回複過來：「沒問題，李女士，我們等你。你可要保管好房產證，這可是金疙瘩。」

我放下手機，走到丈夫的遺像前。

照片裏，他依舊在溫和地笑著。

我對著他，也緩緩地笑了，隻是那笑容裏，帶著一絲冰冷的決絕。

“鄭偉，你放心。”

“這三天，我會讓他們為今天對我們的羞辱，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我會讓他們親眼看看，他們丟掉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