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放棄高薪工作,在貧困山村教村民們做非遺手工,一年為村子創收數百萬後,村長的女兒頂替我成了“非遺傳承人”。
“你是外人,這個榮譽得留給我們本村人,你以後別摻和了。”
我看著電視上,她頂著我的名頭接受采訪,一言不發。
當初是我跑遍全國找銷路,直播帶貨,把奶奶們的手藝推廣出去。
我剛為村裏拉來一筆百萬文旅投資,他們就把我一腳踢開?
我沒去村委會理論。
直到投資方和電視台前來考察,要求“傳承人”現場展示核心針法時,村長女兒漲紅著臉一針都繡不出來。
在場的村民當著鏡頭的麵,齊刷刷地指向我:“是她教的!那個是假的!”
眼看投資泡湯還要被追責的佘村長,當場給我跪下了。
......
電視裏,佘清蓮穿著我設計的改良款繡服,對著鏡頭微笑。
她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幅“百鳥朝鳳”的繡品,那是我熬了三個月才完成的作品。
主持人:
“佘清蓮女士,作為我們烏嶺村百年難遇的非遺傳承人。”
“請問您創作這幅驚世之作的心路曆程是怎樣的?”
佘清蓮撥了一下頭發,露出謙虛的微笑。
“哎呀,這都是我們烏嶺村女兒家刻在骨子裏的本事罷了。”
“我隻是將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稍微點了那麼一下睛。”
我的手機在桌上不停震動,是芩奶奶發來的語音。
“阿淺!快看電視!這不要臉的騷貨!她怎麼敢的啊!”
“那“百鳥朝鳳”是你熬瞎眼繡的!她也配往自己臉上貼金!”
“還有那個什麼狗屁傳承人!”
“誰不知道那針法是你琢磨的!她佘清蓮?她連線都認不全!”
我沒有回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
屏幕下方的滾動字幕寫著:“非遺傳承人佘清蓮,帶領烏嶺村走向世界。”
佘清蓮對著鏡頭,繼續說著台詞。
“尤其要感謝我的父親,佘村長。”
“是他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我,鼓勵我把我們的手藝發揚光大。”
我的指甲陷進了手心。
一年前,我放棄設計總監的工作來到這個叫烏嶺的山村,被這裏精美的刺繡吸引。
我跟著奶奶們學習針法並進行改良,創造了獨有的“三疊浪”針法。
我墊著自己的棺材本開店,像條狗一樣跑遍全國找出路。
才把那些快發黴的繡品,變成了人人追捧的奢侈品。
一年時間,我為這個村子帶來了數百萬的收入。
上周,我剛和一個文旅投資集團的靳總談妥一筆三百萬的投資。
而現在,電視上的那個女人,頂著我的頭銜,說著我的故事,接受著本該屬於我的讚譽。
手機屏幕亮起,是佘村長發來的信息。
“容淺,電視看到了吧。以後村裏的事,你就別摻和了。”
“你一個外人,還真想把我們村的榮譽占為己有?”
“清蓮是我閨女,她不接,難道給你這個外姓人?”
我盯著那句“你是外人”,心臟一緊。
芩奶奶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我按了靜音。我不想說話。
電話掛斷後,她又發來一條語音。
“阿淺,你別難過,我們都認你!我們隻認你這個老師!”
“佘順昌這個狗東西!吃我們的肉,還要砸我們的鍋!”
“不行,我現在就去村委會找他理論!我跟他們拚了!”
我深吸一口氣,打字回複她。
“芩奶奶,別去。”
芩奶奶不解:
“為什麼?這口氣我們不能咽!”
我看著電視裏那張笑臉,一字一句地敲擊屏幕。
“他發那條信息,就是通知我,不是在跟我商量。”
“我現在去找他,隻會自取其辱。”
手機再次震動,是佘清蓮發來的好友申請。我點了通過。
她立刻發來一條消息,配著一個微笑表情。
“容姐姐,不會真生我爸的氣了吧?他也是一片好心嘛。”
“再說了,這名頭是我們村的人,投資方聽著也踏實不是?”
“您永遠都是我們烏嶺村的大功臣,我們都記著您的好呢。”
她緊接著發來一張她在電視台門口拍的自拍,背景是電視台標誌。
她身上穿著的那件繡服,是我前天晚上還在修改的。
照片下麵,她又發來一段語音。
“容老師,這身衣服穿我身上可真合身,謝謝您的手藝了。”
我把手機倒扣在桌上,一陣惡心湧上喉嚨。胃裏一陣灼燒。
我衝進衛生間幹嘔,隻吐出酸澀的膽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