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哎喲！還得是我兒子想的周到！」

「你咋這麼聰明呢，我的寶！」

「有了這筆錢，你還愁什麼樣貨色的女人找不到！」

而後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不像這個賤蹄子，長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叫感恩！」

媽媽最後幾句話不深不淺，聽不出來喜惡，卻如鋼針一般，剛好紮進我心裏。

好一個不懂感恩。

我忍不住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

我要是真不懂感恩，就不應該在本應該讀書寫字的年紀，去廠裏邊賺錢養家。

我要是真不懂感恩，就不應該在她生病無人可陪的時候，冒雨背她去醫院。

也是，在媽媽的心裏。

我好像從弟弟出生開始就變成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來得及睜眼。

睡眼蒙矓之際，就看見我媽拿了一大盒瓶瓶罐罐，在我臉上東塗西抹的。

眼神中有著止不住的情緒。

可到底是什麼，我卻有些看不清。

昨天的衝突如同幻燈片一樣在我腦海中循環播放。

繞是我有再大的睡意，都瞬間清醒了。

一把從床上彈起來，一臉警惕的盯著她。

「媽，你幹嘛！」

「給你化妝去相親啊！還能幹嘛！」我媽隻稍稍瞥了我一眼，就冷不丁的從嘴裏麵輕飄飄的吐出兩句話，手裏頭的動作卻沒停歇，還不停的往我臉上塗著。

嘴裏頭也跟著念叨個沒完。

「等會兒去了好好跟人家相處，畢竟是我們家高攀了人家。」

「端茶倒水，一定要給他伺候體貼了。」

「對了，到時候你一定要再三強調自己還是個處女，利用好這個優勢，說不定人家還能多加點兒彩禮錢。」

「聽到沒！」

媽媽自顧自的說著，眼睛裏全是對能把我嫁出去的向往。

從頭到尾，卻從來都沒有想過問我一句。

願不願意。

見我跟個傀儡一樣，始終悶著不做聲。

媽媽有些不樂意了，拉拉著一張臉。

趁著閑暇，還不忘衝著我的胳膊，狠狠的擰了一把。

「愣著幹嘛！等會兒這蠢笨如豬的模樣可不準在王大爺麵前出現！」

「到時候給咱們家“退貨”了，可咋整！」

「說話！」

胳膊處傳來的疼痛一下子直衝我的大腦。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可能是分泌的疼痛激素，又或許是壓抑的太久，竟真不管不顧的跟著她對峙了起來。

一雙眼睛氣的通紅，連帶著說話的嗓門都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別人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疼到骨子裏，捧著怕累了，含著怕化了，你倒好，為了那點兒彩禮錢，著急著把我給嫁了！」

「竟然如此，那你當初還不如找七大姑八大姨借錢把我給打了！」

此話一說完，我也顧不得洗漱，一把揪起床上的包就衝出門。

留還沒反應過來的媽媽獨自杵在原地。

通過大門反光，我似乎第一次從媽媽的臉上看出了一抹異樣的情緒。

可我卻來不及多想。

滿心滿眼隻有對逃跑的渴望。

出門後，我如同傀儡一般走到大街上。

腦海裏不自主的回蕩著媽媽這些年的不公平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