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因為一封被偽造的郵件,我被栽贓泄露了公司機密,被經理罰了二十萬。
她把一張處罰通知單拍在桌上,唾沫星子都快噴我臉上了。
“紀瀾,別以為你是銷冠就了不起了!”
“公司明文規定,客戶信息是最高機密,絕不允許私自外傳!”
“你這是把公司規定當耳旁風!必須嚴懲!”
“你這個月的獎金和提成,全部扣除!這是二十萬罰款單,作為給公司造成的潛在損失的賠償,自己去財務交!”
我接過罰單,平靜地看著她。
“行。”
於是我開始嚴格遵守八小時工作製,準點下班,手機關機。
這下,輪到她急了。
1.
我平靜地接過那張輕飄飄卻價值二十萬的罰單,看著我的直屬上司,銷售部經理裴湘。
她睥睨著我,嘴角是壓不住的得意。
全辦公室的同事都伸長了脖子,看這場年度大戲。
畢竟,因為一封莫須有的郵件被罰二十萬,這事兒放眼整個地球的職場,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裴湘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怕了,聲音更高了八度。
“紀瀾,你那是什麼態度?不服氣?”
“覺得我罰重了?”
她雙手抱胸,下巴抬得能戳穿天花板。
“我告訴你,公司製度麵前,人人平等!你別以為你業績好,就能搞特殊!”
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好啊,裴湘,你可真是玩得一手好牌,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點點頭,把罰款單仔細對折,放進口袋。
“沒有不服氣,裴經理。”
“我接受公司的處罰。”
我的平靜似乎讓她那準備好的一肚子訓斥沒處發揮,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臉色憋得有點發紫。
“知道就好!下午把罰款交了,收據給我!”
“好的。”
我應了一聲,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打開電腦,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幻覺。
身後,裴湘重重地哼了一聲,踩著她那十厘米的高跟鞋,篤篤篤地走了。
我旁邊的同事小敏湊過來,壓低聲音。
“瀾姐,她這是瘋了吧?二十萬?她怎麼不去搶?”
我笑了笑,沒說話。
下午,我真的去財務交了二十萬。
拿到收據後,我直接走進了裴湘的辦公室。
她正在打電話,看我進來,特意開了免提,語氣嬌嗲。
“哎呀桑總,您放心,我們公司新來的顧問能力也很強的,保證把您的行程安排得妥妥帖帖。”
我認得這個聲音,是我們公司最大的客戶,桑先生。
也是一直由我負責的客戶。
裴湘這是,要把我的客戶轉手給別人?
她掛了電話,得意地看著我。
“罰款交了?”
我把收據放在她桌上。
她掃了一眼,滿意地笑了。
“算你識相。”
“對了,通知你一下,你手上的桑先生這個客戶,以後就不用你跟了。”
“公司新來了個海歸碩士,能力很強,以後由她接手。”
“你呢,就負責一些散客吧,也輕鬆點。”
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搶走我手上最大、最優質的客戶。
罰款二十萬,不過是個由頭,一個下馬威。
我心裏門兒清。
“好的,裴經理。”
我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裴湘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大概是想看到我憤怒、質問、甚至是祈求。
但我沒有。
“那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我轉身就走,沒給她任何繼續發揮的機會。
2.
第二天一早,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站到了我的工位前。
她就是裴湘口中的海歸碩士,桑琪。
“你就是紀瀾?”
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桑先生的客戶資料呢?給我吧。”
那語氣,不像是在交接工作,倒像是在命令下人。
我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她。
“都在這裏了。”
桑琪一把奪過去,飛快地翻了幾頁,眉頭就皺了起來。
“就這些?他的那些私人喜好呢?比如喜歡住哪個酒店的哪個套房,吃飯有什麼忌口,對航班有什麼特殊要求?”
我看著她,淡淡地說。
“那些都是我個人總結的,不在交接範圍內。我花了五年摸透的,不僅是他的喜好,還有那些關乎性命的細節。”
“你!”
桑琪的臉瞬間漲紅了。
“紀瀾,你別給臉不要臉!裴經理已經把這個客戶交給我了,你就得全部交接清楚!”
“否則,我去告訴裴經理,說你工作交接不力!”
我攤了攤手。
“請便。”
桑琪大概是沒見過我這麼“囂張”的,氣得嘴唇都在發抖。
她拿著那份看似完整但關鍵信息缺失的資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轉身扭著腰去找裴湘告狀了。
沒一會兒,裴湘的內線電話就打了過來。
“紀瀾,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語氣相當不善。
我走進她辦公室,桑琪正坐在沙發上,一臉委屈。
裴湘把一個文件夾摔在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紀瀾,桑琪說你交接工作不配合,客戶的很多重要信息你都藏著掖著,什麼意思?”
我平靜地回答。
“裴經理,公司規定交接的,是記錄在案的客戶資料。至於那些我通過多年服務,自己總結出來的客戶私人習慣,屬於我的個人知識資產,公司沒有規定這個也必須交接吧?”
裴湘被我噎了一下。
“你......”
她指著我。
“你這是在狡辯!”
“我沒有狡辯,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我直視著她的眼睛。
“如果公司認為這些個人經驗也屬於交接範圍,可以出個明文規定,下次我就知道了。”
“或者,公司也可以選擇從我這裏購買這份‘知識資產’,我可以給你報個價。”
裴湘的臉徹底黑了。
她大概是沒想到,我不僅不屈服,還反將了她一軍。
一旁的桑琪也傻眼了。
辦公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裴湘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好,好得很!紀瀾,你給我等著!”
我沒再理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從那天起,我嚴格遵守公司的一切規章製度。
朝九晚五,準點打卡,一分鐘都不多待。
下班後,手機立刻關機,天塌下來也別想找到我。
裴湘給我安排的那些散戶,我也都盡職盡責地處理好,不出任何紕漏,但也絕不多做一分。
我像個精密的儀器,隻執行最基本的程序。
辦公室裏那些需要加班加點才能完成的緊急項目,我一概不碰。
誰愛幹誰幹。
裴湘氣得好幾次在辦公室裏摔東西,但她又抓不到我任何把柄。
畢竟,我是全公司最遵守規定的“優秀員工”。
3.
一周後,我提交了我的年假申請。
整整二十天。
這是我入職五年,積攢下來的所有假期。
我準備去南歐曬太陽。
裴湘看到我的假條,臉都綠了。
“紀瀾,你什麼意思?現在是業務最忙的時候,你要休二十天假?”
我指了指牆上的《員工手冊》。
“裴經理,手冊上寫了,員工有權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自由安排年假。我現在手上的都是散客,沒有任何緊急項目,完全符合規定。”
裴湘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她當然知道我符合規定,但她就是不想讓我好過。
可她又找不到任何理由駁回我的申請。
最終,她隻能拿起筆,憤憤地簽了字。
“休!我讓你休!”
她把假條甩給我。
“我倒要看看,沒了你,公司是不是就不轉了!”
我拿起假條,微微一笑。
“謝謝裴經理。”
兩天後,我登上了飛往羅馬的航班。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關掉手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羅馬的街頭喂鴿子,在佛羅倫薩看大衛像,在威尼斯的水城裏坐著貢多拉。
我把手機扔在酒店,徹底與國內的工作斷了聯係。
大概在我休假的第十天,我正在一家米其林餐廳享用晚餐。
隔壁桌的客人似乎遇到了點麻煩,正在和侍者爭論。
我無意間瞥了一眼,發現那個客人的側臉,有點眼熟。
好像是......桑先生的助理?
我沒太在意,畢竟世界這麼大,長得像的人很多。
可就在我準備繼續享用我的美食時,那個助理突然站了起來,徑直朝我走來。
“紀小姐?”
他試探著問。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
真的是他。
“李助理?好巧。”
我禮貌地笑了笑。
李助理的表情卻像是見了救星。
“紀小姐!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可算找到你了!”
他一臉焦急。
“桑先生出事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
“出什麼事了?”
“桑先生突然急性過敏,現在在醫院裏!我們給他訂的酒店,地毯是羊毛的!你不是知道桑先生對羊毛重度過敏嗎?”
我皺起了眉。
桑先生對羊毛過敏這件事,是最高級別的機密,隻有我和他最親近的幾個人知道。
我當初為了確認這一點,花了整整半年時間,通過觀察他的各種生活細節才總結出來。
這份信息,我可沒寫在任何文件裏。
“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在搶救!醫生說情況很危險!”
李助理的聲音都在發抖。
“紀小姐,你快跟我去醫院看看吧!桑先生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就認你!”
我放下刀叉,心裏已經有了判斷。
桑琪,或者說裴湘,她們惹上大麻煩了。
我看著李助理焦急的臉,心裏一片冰冷。
“李助理,我現在在休假。”
我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而且,我已經不是桑先生的負責人了。”
李助理快哭了。
“紀小姐,我知道您受了委D屈,都是我們不好,我們不該聽那個什麼新顧問的!可現在人命關天啊!”
“您跟桑先生那麼多年的交情,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第一,我跟桑先生是工作關係,不是私人交情。”
“第二,我現在過去也隻是個普通遊客,不是他的專屬顧問,我沒有義務,更沒有權力去幹涉醫院的治療。”
“第三,”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的私人時間,很貴。”
李助理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沒再理他,轉身準備離開。
他從後麵追上來,攔住我。
“紀小姐!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幫忙?”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讓你的新顧問桑琪,還有她的上司裴湘,親自飛過來,跟我談。”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回到酒店,我才重新打開了手機。
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公司的號碼,其中大部分是裴湘的。
還有幾條她發來的短信,從一開始的命令,到後來的質問,再到最後的哀求。
最新的一條是半小時前發的。
“紀瀾!算我求你了!你快接電話!出大事了!”
我冷笑一聲,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一邊。
想讓我回去救火?
可以。
但不是現在。
得等火燒得再旺一點,燒到他們所有人都扛不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