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上十一點，老公的女兄弟突然發來的微信。

她拍了一雙老舊的黑色小皮鞋問我。

“朵朵媽，我好心好意送你一雙鞋，你幹嘛丟掉？”

我正在ICU照顧女兒，回複道。

“你兒子有腳氣。”

本以為我說的夠直接。

手機卻瘋狂震動。

她直接在家族群裏@我老公。

“小孩能有什麼腳氣，朵朵也太嬌氣了，她總不能一輩子不穿別人的鞋吧。”

“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

晚上十一點，家族群炸了。

胡霏霏連發十幾條語音。

點開就是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施詩，你什麼意思啊？”

“我好心好意把童童那雙幾乎全新的鞋送給朵朵，你怎麼轉頭就給扔垃圾桶了？”

“我知道你是獨生女要求高，看不起我家這點舊東西，但這是我的一片心啊！”

“童童穿過的都是好東西，絕對安全，你這樣做真的太傷人了！”

我盯著屏幕，手指發冷。

胡霏霏。

是我老公宋瑉浩的“女兄弟”。

從朵朵出生起，她就以過來人的姿態，源源不斷地送來她兒子用過的舊東西。

衣服、玩具、甚至連奶瓶都送。

美其名曰：安全，省錢。

可我不敢給朵朵用，我想著總得給女兒買新的。

宋瑉浩卻總說我：“你就不能跟霏霏學學？多會過日子。”

“人家好心好意，你別不識好歹。”

卻沒想到，這一學，差點害了我女兒一條命！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著怒火打字回複。

“你送朵朵的鞋有腳氣，朵朵因為真菌感染還在ICU裏！”

群裏死寂了幾秒。

然後。

胡霏霏的消息彈了出來。

“施詩，我知道你擔心孩子，但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一雙鞋而已，怎麼可能嚴重到進ICU呢？”

“是不是朵朵本身免疫力就比較低？”

“浩子之前還說朵朵總生病，你這當媽的得多上點心啊，不能什麼都往外推，是吧？”

她的強詞奪理，一條接一條。

但此刻我心煩意亂。

醫生說，朵朵受到嚴重真菌感染，引發了敗血症。

我氣得發抖，手指按在語音鍵上，想吼回去。

突然，一條新消息跳出來。

是宋瑉浩，他@我：

“楊施詩，你又在胡說什麼？”

“霏霏也是好心，你非要把罪名扣她頭上？”

“成天小題大做，朵朵都被你帶壞了。”

我看著那句“小題大做”，心臟像被狠狠攥了一把。

身後是ICU冰冷的門，儀器聲滴答作響，像催命符。

眼前是我的丈夫。

他在我們的家族群裏，為了維護另一個女人，指責我小題大做。

我抖著手，把診斷書拍照發進群裏。

鮮紅的印章，刺眼的診斷說明。

可胡霏霏的回複更快。

“真菌感染而已沒那麼嚴重，小孩子就是太嬌氣，抵抗力差了點。”

“多接觸點細菌真菌，正好能提高免疫力。”

提高免疫力？

讓我女兒在ICU裏搶救，來提高免疫力？

我看著她那句荒謬至極的話，恨不得衝進屏幕撕爛她的嘴。

可她在宋瑉浩家的人緣很好，就連我婆婆都出來幫她說話。

我一個人麵對好幾張嘴，根本吵不贏。

手指一點，幹脆屏蔽了家族群。

世界終於清淨，隻剩下ICU儀器冰冷的聲音。

我靠著牆，慢慢滑坐到地上。

眼淚還沒掉下來，手機響了。

剛接通，宋瑉浩的聲音劈頭蓋臉砸過來。

“楊施詩，你有完沒完，霏霏都被你氣哭了！”

“趕緊的，去群裏給霏霏道個歉，就說你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