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毫無德行......

這四個字像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刺進我心口。

是啊，過往我所做的那些事，在他和長姐的一唱一喝下，我的名聲早壞了。

她才是那個德才兼備賢良淑德的名門貴女。

過往那些讓林挽月長臉麵的明明都是我做的，是他一次次讓我謙讓她。

現在倒成了我毫無德行！

周圍人聞言，紛紛讚歎林家嫡女不僅人美心善，還如此謙遜友愛妹妹。

於是長姐林挽月城外施粥、品德高潔的事跡，就這麼被他三言兩語，板上釘釘了。

晚上宮裏的旨意就到了。

陛下聽聞林氏女善舉，龍心大悅，特封林家嫡長女林挽月為“安平縣主”。

我想上前說明實情，卻被嫡母命一旁的婆子將我拉了下去。

還說我是府中腦子不好的庶女。

父親和嫡母狂喜之後，怕我說出實情，毀了林挽月這天上掉下來的榮耀，更怕得罪了明顯偏心的謝逸安。

我便因“衝撞宮使”、“心生妒忌”、“不識大體”的罪名，被關進了祠堂。

此時，我看著眼前的謝逸安，心底這十幾年的溫情，已經全都消耗殆盡。

“謝逸安，你這門親事，我不要了。”

他眉頭一蹙，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昭月，你就不能懂事些？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我也說了，日後過了門我會補償你。”

我幾乎要笑出聲，眼眶卻酸澀得發脹。

“父母怕我搶了他們大女兒的功勞，已向外放出話去，說我有瘋病。”

“原本一個五品小官家的庶女能與你成親已是高攀，若這庶女再是個瘋婦，你我這婚事還有成的可能？”

他臉色微變，片刻後語氣沉了幾分：“昭月！我既承諾娶你，自然會給你名分。但你也要懂事，多為挽月想想，她得了這縣主之位，於林家、於你將來都是有益的。”

“何況，今日你若乖乖聽話的不爭不搶，又怎會逼得他們說你是瘋婦？”

“你既能嫁給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謝世子說的極是，我做的詩詞應該供手讓人，我做的繡品也得供手讓人，我做善事贏來的眾人愛戴也得供手讓與她！而我自己卻落得個無德無能，甚至是瘋婦的名聲！”我苦笑著，“謝世子，我累了，也受夠了。你我這樁婚事，我也不要了。你請回罷！我不想再見你！”

“我說了，將來定會補償你！”

他想過來抓住的我手，被我一把甩開。

“補償？”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稀罕！謝逸安，你走吧。”

我與他自幼定親，小時候，他會偷偷給我帶糖糕，會在我被下人欺負時挺身而出，會摸著我的頭說：“昭月別怕，我護著你。”

娘親走後，父親不愛，嫡母和長姐苛待，甚至連府中下人都對我各種欺辱，他曾是是我晦暗生活裏的一道光。

可從什麼時候起，這光越來越偏向那個明媚鮮妍的嫡姐了呢？

是因為林挽月越來越美，而我越來越“普通”嗎？

是因為他會下意識地覺得，美好的名聲和事物，都該屬於那個更漂亮的嫡女嗎？

每次爭執，他總說：“挽月不是那樣的人，昭月，你莫要誤會她。”

“她是嫡女，身份尊貴，你讓著她些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