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回到沈家時，已夜深人靜。

我摸黑回房休息，一盞燈突然亮了。

沈媛媛在樓梯間喊住了我：

“姐姐就這麼喜歡當醫生？連我的生日宴也忘來了。”

“今天也是姐姐的生日吧。”

她站在台階上，俯視我蒼白的臉，忽地笑出了聲。

“畢竟在家裏，他們隻會記得我的生日。”

我累得一個字都不願多說，轉身要走。

她卻快步走到餐桌前，把一塊蛋糕遞到我麵前。

“姐姐，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蛋糕，嘗一口號碼？”

我禮貌地抬手推開：

“我不餓。”

就在這一瞬，她手腕意外一翻，整塊蛋糕結結實實砸在她的裙擺上。

下一秒，她眼眶一紅，淚珠撲簌而下。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激你的。”

她的哭嚷聲驚醒了整棟房子

哥哥沈清雲第一個衝下來，一把將我推開，緊緊護住沈媛媛：

“誰準你欺負媛媛的？別以為你是爸媽親生的就能為所欲為，我告訴你，我隻有一個妹妹，就是媛媛！”

媽媽皺著眉，眼神裏寫滿不耐煩：

“沈清漪，你還沒鬧夠？媛媛好心給你留蛋糕，你就這樣糟蹋？”

我看著蛋糕上厚厚一層醬料，輕聲說：

“我跟她說過了，我對堅果過敏。”

“過敏怎麼了？吃一口又不會死！”

沈清雲冷眼看著我，眉間布滿冰霜。

“非要讓媛媛傷心你才滿意？”

我靜靜望著一張張齜牙咧嘴的臉，忽然連解釋的念頭都沒了。

果然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轉身走向房間。

身後的沈媛媛帶著哭腔，裝模作樣地替我說話：

“爸媽別怪姐姐，是我不小心弄臟的。”

媽媽放柔了嗓音安慰：

“媛媛別哭了，她本來就不配吃這麼好的蛋糕，媽媽明年給你訂個更大的。”

房間裏老式電燈閃著昏黃的光。

我坐在床沿，打開床腳的抽屜。

包裏整齊地疊放著幾份存折，還有一張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是我的養母。

她在動蕩的年代，被拐賣到山裏，被迫嫁給了養父。

與偏激的養父相比，養母更像是個溫柔的媽媽。

六歲生日那晚，她趁養父不注意，偷偷買了個小蛋糕。

家裏沒有蠟燭，她便插上了六根火柴。

火柴瞬間熄滅，為了不打擾養父休息，我們在黑暗中一口一口地吃著蛋糕。

日子很苦，我卻笑得很開心。

養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珍惜我的人。

也是她，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隻可惜她走了。

臨終前，她又瞞著養父給我留了一筆積蓄。

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家了。

學成醫術，我辭別養父下山。

沈家接我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找到了真正的親人。

還特意給養母上了一炷香，開心地告訴她：

“阿媽，我終於找到家了。”

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養母溫婉的眉眼，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阿媽，我好像......又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