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祁樾，是被我一手扶持起來的公司負責人。

也是我的男朋友。

他業務能力不錯，也慣會哄我，我便越發放權。

可是今天我突發奇想去公司看看，卻發現他把合作方晾在公司，理由還是為了陪初戀過生日。

我忍不住冷笑，不過是寵了他兩年，就真當自己是小說裏的霸總了。

既然總裁不負責，那就換個新的吧。

1

“所以，祁總人呢？”

我坐在會議室中央，冷眼掃過眾人。

半晌，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怎麼，如今我說話已經沒人搭理了嗎？”

祁樾的助理連忙回答：“總裁有點私事，要晚點到。”

“還有十分鐘周氏集團的人就要來了，他還要多晚？”

祁樾的助理低著頭，額間直冒冷汗。

“給他電話，公放。”

“告訴他，如果十分鐘之內不能出現在簽約會現場，那他這個總裁也不用幹了。”

助理連忙照做，撥號的時候手都在抖。

“嘟......嘟......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Sorry......”

我心裏冷笑，不禁想到那封匿名郵件，以及照片裏舉止親密的男女。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看樣子，祁樾確實不能留了。

現場一陣茫然，趙副總出聲為祁樾辯解：“祁總興許正在趕來的路上。”

“對啊，祁總一向對公司盡職盡責，或許真有什麼重要的事耽誤了。”

“我們和周氏的合作案已經洽談了兩個月，板上釘釘的事，祁總在不在影響也不大吧。”

“周氏的代表素來親善，就算祁總不在......也不會耽誤正事的。”

開口的有不少新麵孔，應該都是祁樾上位後提拔的自己人。

他們倒是和祁樾一條心。

不過眼下合作案簽約更重要。

祁樾的手段和私心，我事後再同他一並結算。

“還有誰了解合作案的細節？”

這些人紛紛低頭不語。

看樣子是鐵了心要維護他們的總裁。

我再次開口，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合作案洽談了兩個月，除了總裁其他人對細節一無所知，你們這是在告訴我自己屍位素餐、德不配位嗎？”

“賀總，不是這樣的。”

一個公司的老人解釋道：“祁總和周總私下見過，倆人對合同的細節又做了些調整，所以定稿隻有祁總最清楚。”

我冷笑道：“調整了細節，框架總歸不變。”

“就沒有其他人熟悉這次的合作嗎？”

眾人紛紛低頭。

此時，角落裏走出一個男人。

他似乎十分緊張，臉頰泛紅，雙手不自然地垂在衣擺緊握。

“我知道。”

他深呼吸一口氣，再次說道：“賀總，我負責文件整理和數據分析，正式會議上的合作內容我都知道。”

我挑眉看向眼前的男人，心底一陣驚豔。

他個子很高，臉頰消瘦，眼窩深邃，穿著老舊的西服套裝，看起來社畜感十足。

偏偏那張過分漂亮的臉蛋叫人見之難忘，仿佛誤入狼群的麋鹿，帶著一種格格不入的清冷。

我竟沒發現公司還有這樣的極品。

“去把最後一次正式會議商定的合同打印出來拿給我。”

“好的。”

“十分鐘之後，你陪我去見周總。”

“好的。”

“至於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崗位，做好本職工作。”

我再次看向那個手足無措的男人。

“你叫什麼名字？”

“宋觀棋。”

“宋觀棋，好名字！我記住你了。”

男人微微低頭，勾起的唇角暴露了心底的愉悅。

他的耳垂有些泛紅，平添了幾分清純。

我忍不住嘀咕：真是個有意思的男人。

2

宋觀棋雖然看著緊張又青澀，但是進入工作狀態卻十分嚴謹，對答如流。

我雖然沒有全程參與合作案，但是作為集團負責人，大大小小的合同也看了不少，一眼就知道其中的門道。

雖然不清楚祁樾和周總私下商定的合同修改了多少，但眼前這份合同的利潤分成和各方權責已然非常清明。

不一會兒，周氏集團的代表周雲濤就來到了現場。

他雖然意外祁樾沒有在現場，卻更多驚喜於我的親自出現。

“沒有想到周氏的小小合作案竟然勞煩賀總親自到場，我們真是受寵若驚啊。”

“案子不分大小，都是合作夥伴，大家一起掙錢。”

周總圓潤的臉上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早就聽說祁總和賀總感情深厚，這點小事還要賀總親自把關，看來二位是好事將近啊！”

我始終麵帶淺笑。

祁樾能升得這麼快，少不了我在背後扶持，想來他自己也沒少利用我狐假虎威。

“祁樾隻是我司員工，算不上什麼好事將近，周總可別聽風就是雨，誤了正事。”

周雲濤尷尬地笑了笑。

我還是給祁樾著補了一下：“祁樾有事不能到場，今天的合同我和你簽。”

“啊......好的好的。”

我們交鋒幾場，彼此試探。

旁邊的宋觀棋絲毫沒有怯場。

麵對我不清楚的合作細節，他立馬回複，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我冷眼看著身旁清俊的男人，越發多了幾分好感。

我拿著宋觀棋備好的合同遞了過去，周雲濤立馬瀏覽起來。

都是職場老油條，自然清楚其中的變化。

簽約環節，周雲濤還想再爭取一下。

“賀總，雖然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但既然祁總不在，這合同也不急於一時半會兒，要不等他回來？”

我微微眯眼，終於明白了祁樾敢在這種時候放鴿子的原因。

定是他給了周雲濤相當的利潤，才篤定對方不會因為他的失約而有所改變。

“周總，在商言商，合同上有什麼不滿之處您大可以提出來。”

“祁樾隻是恒新公司的總裁，但我要為整個恒盛集團負責。”

“如果您有什麼擔心的地方，要不我給周斯然打個電話？”

周雲濤立馬變了臉色。

他是周家的旁支，算不得核心。

說難聽點就是給周家跑腿的。

雖然可以拿利潤，但是能拿多少，還得是上頭說了算。

眼前這個笑麵虎能從旁支殺入本家，自然是有能力的。

這第一點，就是有眼力勁兒，分得清大小王。

周雲濤臉上笑意未變，立馬在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大名。

“賀總說笑了，這些小事哪裏需要勞煩周董。”

“也是我一時糊塗。您到底是集團負責人，祁總再厲害，還不是給您辦事的，恒新自然也是您說了算。”

我微微淺笑，主動起身握手。

“周總，識時務者為俊傑，合作愉快。”

周雲濤笑眯眯地走了。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這番操作損失了他多少利益，但這是他需要和祁樾解決的問題。

我看向身邊的男人，隨手將文件遞給他。

“幹得不錯。”

文件交接的時候碰到了對方的手指，我沒什麼反應，宋觀棋卻忽的一下緊張起來，耳朵紅的滴血。

我心裏好笑：這年頭還有這麼清純的男人？難道是演的。

3

我在恒新有自己的辦公室。

此時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電腦桌麵上依舊是那封匿名郵件的照片。

我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江文茵，祁樾的初戀。

兩人大學相識，十分恩愛。

讀書的時候可以不在乎現實，自以為有情飲水飽。

可一旦出了社會，才知道生活的殘酷。

祁樾家境一般，家裏還有重病的母親需要照顧，畢業後隻想立即工作賺錢。

但江文茵家境較好，想要出國留學。

於是兩人矛盾爆發，最後分道揚鑣。

初戀，出國，遺憾......還真是 buff 疊滿。

也難怪如今江文茵一回國，祁樾整個人都失了分寸。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拎不清了。

照片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送到我麵前。

一個月前江文茵回國，祁樾原本答應陪我參加聚會，卻騙我臨時要和合作方談生意而爽約。

結果他去接機，為江文茵舉行了接風宴，當天徹夜未歸。

半個月前，我在祁樾的副駕駛看到了一隻耳環。

他說是送給我的禮物，不小心弄丟了另一隻。

我沒有拆穿他拙劣的借口，但心裏卻隱隱有些不適。

直到今天......

我原本打算帶祁樾參加家裏長輩的聚會，也算是帶他認認人，卻意外收到了那封郵件。

照片裏，男人盛裝出席，抱著玫瑰，激動地親吻懷裏嬌羞的女人。

然後兩人相偕走進了酒店。

想到方才小助理那通無人接聽的電話，隻怕當時的祁樾正忙著和初戀破鏡重圓。

那家酒店我也知道，一向注重保護客戶隱私，可照片還是送到了我手裏。

祁樾自以為瞞得很好，沒曾想我身邊總有些人精，他的一舉一動全被人放到我麵前。

其實這半年多以來，祁樾頻頻在公司搞些小動作，我不是不知道，隻是不在意。

我不討厭有野心的人。

他若是沒有野心，我就是再扶持也撐不起來。

但是我工作繁忙，能夠給予感情的時間本來就少，所以我更希望在感情方麵是純粹的。

我和祁樾開始之前就曾明確表態，如果沒有感情了，和我說一聲就好，我不會為難他，也會給彼此一份體麵。

畢竟在祁樾之前，我也有過情投意合的伴侶，大家都是合則聚，不合則散。

可惜祁樾貪心不足，既想要借我之力青雲直上，又不舍初戀情人妄想齊人之福。

天底下沒這麼好的事。

我看向屏幕裏的照片，不管對方是何用意，他的目的達到了。

祁樾的種種行為已經讓我產生不悅。

既然他踩著我的底線蹦躂，那就要承受被我拋棄的代價。

我賀今昭素來驕傲，還不屑於留戀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

我和祁樾，到此為止了。

4

“咚咚咚！”

“請進。”

我沒有抬頭，依舊支著腦袋閉目養神。

“我看您臉色不太好，給您做了一碗紅棗銀耳湯。”

“放著吧。”

東西放好後，他卻遲遲沒有離開。

辦公室很安靜，男人緊張的呼吸我聽得清。

過了半晌，他才再次開口：“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幫您按摩一下？”

我終於抬眼看向他。

男人清俊的臉上泛起一道可疑的紅暈，和剛才在周雲濤麵前侃侃而談的樣子判若兩人。

宋觀棋真的很好看。

而我對好看的男人素來頗有耐心。

“好啊。”

男人修長的手指按壓在我的太陽穴，粗糲的指腹有節奏地輕揉按壓。

確實很舒服。

“你今天表現得很好。”

“都是我應該做的。”

電腦屏幕始終開著，宋觀棋站在我身後，自然也看得到。

我故意問道：“你覺得祁樾怎麼樣？”

男人終於暴露出一絲情緒：“不怎麼樣。”

“哦？”

我勾起嘴角，意思是——說下去。

“他配不上您。”

若是到現在還不明白男人的心思，那我就太傻白甜了。

“你想取代祁樾的位置。”

宋觀棋遲疑了片刻，卻還是堅定地答道：“是的。”

“你知道他除了是公司總裁，還是我的男朋友嗎？”

“知道。”

“那你想取代哪一個？”

“男朋友！”

“總裁不好嗎？”

“總裁也很好，但是二選一的話，我選男朋友。”

我握住宋觀棋的手，側身與他對視。

男人的眼眸深邃，卻很幹淨，幽深的瞳孔隻倒映出一個我。

宋觀棋的長相太犯規了。

我必須承認：這一刻，我可恥地心動了。

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宋觀棋立馬俯身靠近。

“如果你聽話的話，我可以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