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辰果然沒有出現在選拔賽現場。

官方解釋是因故缺席。

而他的“故”，是因為手受傷了——據說是在家發脾氣砸鍵盤時被碎片劃傷的。

兩人奇跡般地複合了。

我看見他們牽著手在放學路上走。

江辰看著身邊的女孩，眼神專注，仿佛她是他的全世界。

兩人在巷子口，林薇薇抽著煙，將煙圈吐在他臉上。

江辰不僅不生氣，反而寵溺地笑了笑，低頭去吻她。

然後摟著她的腰，走進了街角的台球室，裏麵煙霧繚繞，一群社會青年在起哄。

直到江辰的媽媽找到我們學校。

江媽媽是重點高中的老師，一向端莊得體，以前總誇我懂事聰明。

江辰家境普通，為了支持他打遊戲，家裏咬牙給他配了最好的電腦，那個刻著他ID的定製鍵盤，花了他媽媽整整兩個月工資。

江辰也爭氣，天梯分一騎絕塵，被稱作國服第一天才，隻要拿下選拔賽，就能一步登天。

可現在，他親手毀了自己。

此時的江媽媽，麵目憔悴，當著全班同學的麵，一把揪住林薇薇的頭發！

“你個不要臉的小妖精！讓你勾引我兒子！你毀了他的前程！”

林薇薇先是一愣，隨即尖叫：“死老太婆！你憑什麼打我！”

“憑什麼？就憑你讓我兒子放棄比賽！就憑你毀了他的手！我培養他這麼多年，心血全被你毀了！”

江媽媽不在我們學校，所以林薇薇和江辰交往的事，除了我，幾乎沒人知道班主任也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江辰算是特長生，路子不一樣。

林薇薇臉色白了，尖聲反駁：

“我勾引他？是你兒子死乞白賴求著我跟他好的！退賽是他自己的選擇，關我屁事！”

江媽媽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又要打。

有看熱鬧的同學早就跑出去報信。

沒多久，江辰就衝了進來。

他一把推開他媽媽，將林薇薇死死護在身後。

“媽！你瘋了嗎！別碰薇薇！退賽是我自己的決定，手也是我自己弄傷的，跟她沒關係！”

江媽媽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氣得站立不穩，抬手就給了江辰一耳光。

她視線掃過教室，突然指向人群中的我：

“你找誰不好？找這種貨色！你哪怕跟念念這樣的好女孩在一起，我都能接受！你非要氣死我嗎？！”

莫名被點名，我愣住了。

這事上一世沒發生過。

看來，事情的發展，因為我的沉默，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隨著江媽媽這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林薇薇瞬間炸了，憤怒地瞪著我：

“秦念！原來是你告的密！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居然背後陰我！”

江辰也看向我，嘴唇抿得死死的，眼神陰沉得嚇人。

這一世我什麼都沒做，黑鍋還是扣了過來。

我雙手一攤：“跟我沒關係。江阿姨，麻煩您澄清一下，不是我說的。”

林薇薇卻認定是我。

“不是你是誰？！就知道你表麵裝清高，其實心裏一直惦記著江辰！”

幸好這時班主任趕來，拉開了江媽媽，解釋道：“江媽媽，冷靜點！這事是別的老師看到告訴我的，跟秦念同學沒關係。”

我算是洗清了嫌疑。

但這件醜聞已經傳遍全校。

早戀被抓包不稀奇，稀奇的是天才少年為愛自毀前程。

通常這種情況，要麼分手，要麼一方轉學。

林薇薇是藝術生，文化課稀爛，自覺靠臉也能上大學，絕不可能為江辰轉學。

她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辰也覺得連累了林薇薇，讓她被羞辱。

被江媽媽帶回家後，他開始了激烈的反抗——絕食，砸東西。

最嚴重的，是把他那套價值不菲的外設，顯示屏、鍵盤、鼠標，全砸了。

我是半個月後，才再次看見江辰。

那天，我久違地聽到隔壁傳來激烈的鍵盤敲擊聲和遊戲音效。

自從和林薇薇在一起，他很少這樣專注地訓練了。

但聲音很快夏然而止。

接著是救護車的鳴笛。我爸媽披著衣服跑出去幫忙。

看到江爸江媽扶著江辰出來。

他右手裹著厚厚的紗布，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了袖子。

臉色蒼白，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快意。

路過我時，他腳步頓了頓，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這輩子，我隻想為薇薇而活。”

“秦念，別礙事，否則......你知道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