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哆嗦著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報警。
電話很快接通了,對麵傳來一個熟悉又威嚴的聲音。
“喂,你好。”
是我的大伯,市裏有名的警察。
大伯是最疼我的,他以前總說,我是他的小棉襖,誰敢欺負我,他就把誰抓起來。
“大伯!救我!我被爸媽鎖在地下室的冰庫裏了!我快要凍死了!”
我哭喊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傳來一聲不耐煩地斥責:
“思卉?別胡鬧了!你爸剛才還跟我通過電話,說你欺負妹妹,讓你在冰庫裏反省一下。”
“他特意看了,就是常溫,怎麼可能凍死你?”
“不是的!我沒有!”我急得眼淚直流,“果果把溫度調到最低了!這裏是零下三十度!我真的快死了!”
“夠了!”大伯厲聲打斷我,“你這孩子怎麼越來越壞!撒謊都撒到我這裏來了!果果才五歲,哪裏懂得調整溫度!”
“你爸說了,讓你在裏麵隻是給你個教訓!我這是救人的電話,不會出警陪你玩這種狼來了的遊戲。”
“自己做錯了事就好好反省,別再打來了!”
“大伯,我真的——”
“嘟——嘟——嘟——”
電話被無情地掛斷。
大伯的話像一把鈍刀,在我心裏反複切割。
原來在他們所有人眼裏,我早就是一個滿口謊言,心思惡毒的壞小孩了。
我不甘心。
大伯不信我,肯定還有別人會信的。
我忍著手指被凍僵的劇痛,翻著通訊錄。
把所有可能救我的人的電話都打了一遍。
可沒有一個人理會我。
每一個曾經對我很好的人,都用幾乎一模一樣的話術拒絕了我。
爸爸媽媽把我的所有後路都堵死了。
我的手指被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每一次點擊屏幕都異常艱難。
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砸在冰冷的屏幕上,瞬間結成了細小的冰晶。
我從小就特別怕冷。
那年冬天,我隻是靠近這個冰庫,就嚇得哭了一整晚,還發了高燒。
從那以後,媽媽就把冰庫的電閘徹底拉了,還貼上了封條,笑著對我說:
“好了,媽媽把這個大怪獸關起來了,寶寶不怕。”
爸爸更是把地下室的鑰匙都藏了起來:
“怪獸已經被我永久鎮壓在底下,它再也不能欺負我們的小公主了。”
那時他們望向我的眼神,溫柔得能溢出水來。
可現在,他們卻因為果果幾句不成調的哭訴。
親手把我推進了這頭我曾懼怕不已的“冰雪怪獸”的嘴裏。
手機電量隻剩下百分之五。
電話是打不出去了,微信消息也無人會信。
就在我徹底絕望,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指尖無意中劃過了一個紅色的軟件圖標。
某音。
我曾經看媽媽玩過,隻要開了直播,就會有很多人看到。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我,但這是我唯一的辦法了。
把手機靠在一個裝著凍魚的箱子上,我對準了自己,顫抖著點開了直播。
鏡頭裏出現一張被凍得青紫腫脹的臉,眉毛和頭發上都掛著白霜。
“救救我,我叫陳思卉,地址江市陽光小區。”
“我被關在冰庫裏了,快要凍死了......”
直播間的人數,從零,慢慢變成了一,二,三......
人數越來越多。
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可直播間的彈幕一條條飄過,卻充滿了嘲諷和戲謔。
【哈哈哈,這小姐姐演得真像,奧斯卡欠你一個小金人。】
【這特效妝不錯啊,臉上的霜花跟真的一樣,求教程!】
【劇本殺新場景嗎?地址都有了,組團去打卡啊?】
沒有人相信我。
他們都以為,這隻是一場博人眼球的表演。
我絕望地看著屏幕,嘴唇已經凍得發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手機電量耗盡,屏幕徹底黑了下去。
我的身體也越來越輕。
不再感到寒冷,反而有一種奇異的溫暖包裹著我。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我聽到了爸爸媽媽和妹妹的歡笑聲。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竟然真的離開了冰庫,出現在客廳裏!
而爸爸媽媽,正像以前一樣,滿臉愛意地看向我。
“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