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為了陪客戶喝酒，錯過了我親爹的頭七。

項目簽完，領導說我表情管理沒做好，差旅報銷外隻給了個“優秀員工”的獎狀。

我把獎狀裱起來掛在工位上，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拜一拜。

領導路過，陰陽怪氣：“喲，這麼有儀式感？年輕人就是需要點榮譽激勵。”

我抬起頭，一臉虔誠：

“是啊，我怕我爹在下麵看不見我的‘孝心’。”

一個月後，這個大客戶的董事長要來考察，指定要我全程接待。

我默默回複：“家有白事，恕難從命。”

消息在公司炸開，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爹頭七那天的事。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糞坑，用親情換來的項目，沒人敢再碰。

領導的電話快被打爆了，語氣近乎哀求：

“我親自去給你爸上香磕頭！求你把這活兒接了，不然客戶要撤資了！”

“王總，現在知道磕頭了？”

“我爸頭七那天，你在幹嘛？”

電話那頭瞬間噎住，隨即是更急敗壞的呼吸聲。

“楊婷婷，你算什麼東西？還敢跟我耍脾氣？”

“我給你飯碗，你就這麼砸我鍋的？”

“你吃的喝的都是公司給的，現在翅膀硬了？”

回報？

我眼前浮現出那個昏暗的酒局。

滿身酒氣的李總，肥膩的手一次次想搭上我的肩膀。

“小楊，李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這個項目成了，你就是公司的大功臣！”

王總滿臉堆笑，親自把我往李總身邊推。

我準備起身離開。

“王總，我爸今天頭七，我真的得走了。”

他一把搶過我的包，逼我坐下。

“頭七天天有，項目就這一個！”

“你爹都涼透了，你現在回去還能把他哭活？”

“把李總哄舒服了，比什麼都重要！”

那些話，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我對著電話輕輕笑了一聲。

“王總，磕頭就不必了。”

“我怕我爸嫌你臟，擾了他清淨。”

說完，我直接掛了電話。

但沒過幾秒，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公司群、小群、私人微信，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彈出來。

【婷婷姐，王總也是為了公司，你就別跟他計較了，項目要緊啊。】

【就是啊，那麼大的客戶，得罪了對誰都沒好處。】

有人勸和，就有人看戲。

一個平時就跟我別苗頭的女同事，莉莉跳了出來。

她在三百多人的公司大群裏直接@我。

【楊婷婷，差不多得了。】

【拿家裏那點事當擋箭牌，影響整個公司的利益，你擔待得起嗎？】

【不就陪個酒，又沒讓你上床，給你個優秀員工還不知足？】

【怎麼？還想讓王總給你爹抬棺，再給你磕一個？】

我看著莉莉發出來的文字，麵無表情地截了個圖。

然後點開她的頭像，發了條私信。

【有病就去治。】

刪掉，拉黑，一氣嗬成。

我把那張裱起來的“優秀員工”獎狀，擦了擦灰。

照片裏，我笑得比哭還難看。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喂，你好。”

“請問是楊婷婷，楊小姐嗎？”

“我是。”

“你好，我叫周明軒，遠大集團的。”

遠大集團。

就是那個讓我錯過了我爸頭七的大客戶。

我的心沉了下去。